第十四章 錢不夠買煙
「大禍臨頭？」
我吃了一驚，看著關靈高冷的模樣不像是撒謊。
「趕緊收拾東西跟我走！」
關靈雪白的俏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妹子，到底怎麼了？你給我好好說說吧！」
我披著爺爺的一件大衣，背著爺爺的黑匣子，跟在關靈的後面，一邊走一邊問。
「見到我師父就知道了！」
關靈延續著她一貫高冷的作風，不願意多說話。
彭婆住在三川的翠湖邊上，翠湖是一個大型的湖，是三川魚米之鄉的灌溉源頭。
翠湖水清澈見底，兩岸樹木蔥蘢，風景極好。
彭婆住在翠湖往北一里路左右的小山坡上，獨門獨棟。
從小到大，我只跟著爺爺來過一次。
爺爺的喪事是交給彭婆來料理的，看樣子彭婆和爺爺的關係非同凡響。
彭婆住的院子很大，房子是土房子，台階很高，台階上面鋪著的長條石已經磨得光滑，院子里有一棵大榕樹。
彭婆住在裡屋，屋子裡面光線不是太好，關靈領著我的上了台階，站在了屋子的門口。
「師父，他來了！」關靈說了一句，便跨步走了進去。
我緊跟在後面，叫了一聲：「彭婆婆！」
「好小子，你來了！」
彭婆喝罵了一聲，整個人就出現在屋裡的中間。
屋子中間有一張紅木的小桌子，小桌子的旁邊放著一個青銅製成的銅盆。
「身披死人衣，腳下還踩著陰人錢吧？」
彭婆抽著旱煙，說話的時候，濃黑的煙囪沒有牙齒的嘴了噴了出來。
彭婆的煙比爺爺的味還重，我聞了鼻子只發癢，想打噴嚏。
「彭婆婆，你好厲害！」我回了一句。
「臭小子！你爺爺剛死你就來惹大禍！你才學了幾天的鬼推磨，就敢勾人家的生魂……」
彭婆大聲罵道。
「原來是趙德這事！」我心中暗道，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彭婆找我來的原因。
「彭婆婆，是趙德那小子對我爺爺不敬，而且還出手打我，我才勾他生魂的，再說了，這傢伙禍害四鄰，根本就不是個好人！」我覺得這事得給彭婆解釋一下。
「勾人生魂，是不是報了仇很痛快？為民除害了？你是英雄了么？」彭婆大聲呵斥道。
被彭婆一罵，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有低著頭不說話。
屋子裡除了彭婆啪嗒啪嗒的抽煙聲音外，就沒有其他的聲音，安靜得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
「明晚是趙德的頭七，那小子勢必要帶你一起下去！」
彭婆的話，把我嚇了一跳。
「趙德？不可能啊，我封了他五覺后才勾他的生魂，他做鬼也不會知道是我！再說了，他的生魂三天前就該散了……」
彭婆瞪了我一眼接著說道：「趙德的五覺是給封住！那鬼差的五覺你也能夠封得住？凡事都有因果！鬼差解了趙德的五覺，給趙德機會，頭七回來討個說法！」
「啊！鬼差？」我愣住了，人死後有魂魄這點我是相信的，魂魄能聚變成為厲鬼從而害人，我也是相信的，這是鬼差這個東西，我表示懷疑。
「臭小子，你可還記得我是幹什麼的？」彭婆瞪著眼看著我問道。
「您，您是走陰的！」
彭婆是走陰的！所謂走陰也就是能請鬼魂上身與活人對話。
「要不是昨個有人來走陰，我從那些鬼魂的身上聽見下面的消息，你小子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說話之間，彭婆已經抽完了一支旱煙。
「彭婆婆，我知道錯了！還請您出手救我性命！」
事到如今，我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了。
「哼！」彭婆冷哼了一聲又點了一支煙，方才緩緩的說道：「辦法我是有的，但能不能挺過去就得看你小子的造化了！」
聽得彭婆有辦法，我頓時鬆了一口氣。
「趙德心中有怨，怨氣化成了厲鬼，頭七回來，何等厲害，打今晚起你是不能回家了！」
「嗯嗯！」我聽著彭婆說得嚴肅，一點勁兒點頭。
「從這裡東走九百九十九，那裡有座墳，墳是空墳，裡面有口黃木棺木！今晚亥時過後，你就躺進去！子時過後，趙德鬼魂就該發瘋一般的找你了！躲過今晚再說！」
我認真的聽著，牢牢的記著。吃過了晚飯之後，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
關靈便帶著我往東邊走，我的跟在後面，每走一步心中都在默數著腳步。
數道九百多步的時候，就遠遠的看見前面的一座墳。
墳頭很高，大理石碑，碑心上面刻著的是天師張，老大人天佑之墓。
張天佑是誰？
關靈性格高冷，言語不多，所以我也沒開口問，即使問了，也問不出來個結果。
石碑的後面堆著黃土，關靈揮動著鋤頭將黃土拋開，拋開了黃土，下面是石板。
石板不厚，是用來隔開黃土的！我和關靈搬開了石板就看見了一口黃木的棺材。
棺材保持得很乾凈，上下左右都應該是用石板將黃土隔開的。
見得棺木，關靈就點燃了一盞燈，燈是普通的燈！打開了棺木之後，她將燈中放入棺木中，然後從頭走到尾。
棺木終究放在地下，陰氣太重，所以關靈先用燈光調和一下。
「下去吧！」
一切準備完畢，關靈扭頭對著我的說道。
「嗯！」我點了點頭，起身跨入棺材中，然後仰面平躺著睡了下去。
我睡下去后，關靈拿出來了一塊白布來！
那是一塊蓋屍布，一塊已經有死者用過的蓋屍布！
關靈緩緩的將蓋屍布蓋在我的身上，一直蓋到了胸口上面，只留一個腦袋在外面。
壓好了蓋屍布，關靈又拿出了四顆黑色的石頭來壓住蓋屍布。
牙好蓋屍布，關靈一手潔白的手捧著一撮黃土來，隨後對我說道：「你的頭上，我要撒黃土，把眼睛閉上！」
我一聽趕緊將眼睛閉上，然後就感覺到黃土落在了我的額頭上面，順著額頭滑落在頭髮裡面區里。
撒了額頭，又撒頸部，冰冷的黃土順著脖子鑽進了胸口，冷得我打了一個哆嗦。
關靈將其餘的黃土撒在了蓋屍布上，我這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為了安全，我會暫時封了你的五感！」關靈說道。
「好！」我回答了一句。
這個時候，關靈拿出了五張黃紙，分別沾了水貼在了我的額頭，耳後，眉毛，和鼻樑，下巴處。
準備完了一切，關靈讓我張開嘴，她要將一枚含口錢給放我嘴裡來。
含口錢放進嘴裡，我就沒辦法說話了，趁著這個時候，我得抓緊時間說幾句話，或許，這就是我的最後的幾句話。
「妹子，你蓋上蓋子就回去了么？」
雖然跟著爺爺走南闖北，見過太多的死人，但今天卻是我第一次自己躺在棺材里。說實話，我有些害怕了。
「我不回去！我得在這守著你！」
關靈的回答，讓我有些意外，忍不住心中一暖。
「你放心，我死不了的！」要是關靈守在這裡，那我也不怎麼怕了！
關靈已經將含口錢遞過來了。
「我再說最後一句！」想了想，我得防著萬一，萬一趙德這個厲鬼兇殘無比，找到這來將我的生魂給抓走了，我可就醒不過來了，我得趕緊交代一下後事。
「你說！」關靈的玉手捏著含口錢，停在了我的嘴邊。
「弄死趙德，我不後悔，就算搭上我這條性命也不後悔！只是我如果死了，就麻煩妹子你多給我爺爺燒點紙錢了！我爺爺煙癮特大，我怕他在下面錢不夠買煙！」
關靈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使勁的點點頭，然後將一枚冰冷的含口錢放入嘴中，然後將蓋子合上，整個世界就剩下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