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走陰
鬼差這一巴掌，真夠厲害，讓我在床上躺了七天，吃了三十多個雞蛋，一天喝了七八碗大棗紅糖湯，慘白的臉色才恢復了一點正常。
這幾天關靈一直都在照顧我，她那張俊美的臉依舊是一副高冷的模樣，即便是照顧我，話也不多，頂多問一兩句：「餓了沒？想吃啥！」
但，我能夠感受得出來，關靈對我至少不像以前那麼陌生了。
這天，我一個人在院子里曬太陽，彭婆在裡屋抽煙，關靈突然走到我的身邊，小聲說道：「我問你個事！」
「好啊！我知無不答！」關靈的主動讓我有些意外。
「你那天冒犯鬼差要殺趙德，真的是要給我報仇么？」
關靈一張潔白的瓜子臉，精緻的五官，巧妙的組合在一起讓人有些沉醉。
「是啊！」我點了點頭。
「謝謝你！」關靈雪白的臉上頓時紅了一下，說完轉身就走。
「謝謝？」我有點受寵若驚，半響沒反應過來。
我和關靈好歹也是拜過堂了……我心裡美滋滋的想……就差沒洞房了……
幻想起能和關靈洞房，我的臉頓時紅了，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歡喜。
不敢接著想下去，但又忍不住想。
可惜，只是一場假結婚。
「恢復了差不多了？」吃過了晚飯，彭婆看著我的精神狀態比平常要好一些，問了一句。
「是的，差不多了！」我點點頭。
「今晚早點睡，半夜我叫你！」彭婆點了一支煙。
「半夜叫我？叫我幹嘛？」
我一臉迷茫。
「幹嘛？你是真不知道，還裝不知道？」彭婆瞪著我問道。
「什麼啊？彭婆婆，我是真不知道！」我覺得莫名其妙。
「你冒犯了鬼差，以為就這事了結了？」彭婆怒聲問道。
「什麼？」我吃了一驚，感激又問道：「莫非還得再挨一巴掌？」
一巴掌打得我我全身冰冷，手腳無力躺在了床上將近十天，那滋味，別提多難受了。
「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彭婆冷哼了一聲，沒有接著說下去。
等到天黑了下來，我就躺在了床上。
雖然躺在了穿上，但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鬼差究竟是什麼樣？難道真跟古書裡面記載的一樣：黑白無常？牛頭馬面？
翻來覆去睡不著，時間約莫來到了子時。
我聽見彭婆和關靈在中堂裡面布置著什麼，心想反正也睡不著，不如起來和他們一起布置。
「你起了？」關靈見我從裡屋出來有些吃驚。
「好，省得我叫你！」彭婆將煙桿放在了中堂中間的小黑木桌子上說道。
「嗯！」我點點頭，跟著關靈布置了起來。
其實，也不用怎麼布置，就是用竹竿達成簡易的架子，然後在架子鋪上一層白布形成了一個隔離帶。
聽從彭婆的吩咐，我去院子打了一桶水，等在走進裡屋的時候，發現整個裡屋的光線都暗了下去。
我將井水倒在一個黑木支撐的盆中，然後跪在彭婆的對面。
只見得彭婆拿出了三枚銅錢放入盛滿井水的木盆中，然後取出一張黃紙放在了水面上，然後從一旁的口袋裡面取出了少部分的米，高粱，大麥放在了黃紙上。
小黑木桌子上面供著一個青銅香爐，裡面已經插滿了香，香爐的旁邊點著一盞青銅燈。
黑木桌子的旁邊的有一個銅盆，關靈將一疊黃紙放進了銅盆中用火點燃，點燃了火，關靈轉身便走。
「弟子彭氏，帶罪人張朝陽拜訪，請陰司大人見罪！」
彭婆說完，跪在了地上，伸手過去，將青銅點燃燒著的燈芯一下子掐斷，然後放在了飄在水面的黃紙上。
火藍一點一點的在黃紙上然後了起來。
這個時候，我看見黃紙突然沉了下去。
帶著火焰沉了下去。
藍色的火焰在黑木盆中的水底燃燒起來了……
水底能夠燃火？
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也不敢相信！
整個木盆裡面的水好像沸騰了一般，開始冒出打量的水霧，只是瞬間，整個屋子裡都籠罩著一層淡灰色的濃霧。
那是一種冰冷的霧氣，冷得透骨！
這個時候，彭婆的頭突然垂下了下去。
「大膽張朝陽，你可知罪！」
猛然之間，一個巨大的聲音從彭婆的口中發了出來。
這個聲音如同金屬撞擊發出來的一樣，震得我耳膜生疼。
但從聲音分辨不出來是男是女，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個聲音絕對不是彭婆的聲音。
「知罪！小人知罪！」
我趕緊叩頭下去。
「阻擋陰差辦事，罪當毀滅生魂！」
聲音如同裂石，如同雷鳴，蹡蹡作響。
「弟子無知，還請陰司大人莫怪！」
這些話都是彭婆事先教會我的！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自即日起，送葬亡魂七七四十九人往黃泉路……」
話音一落，四周頓時一片鬼哭狼嚎，如同變成了地獄一般。
又過了片刻，彭婆突然直起了身子來。
「你記住了么？」
彭婆的聲音又恢復了正常。
「記，記住了！」我震驚異常，趕緊點頭。
這個時候，關靈過來點亮了燈。
「彭婆，剛剛這……」
我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的問道。
「臭小子，這下有你好受得了！」彭婆怒聲罵道。「七七四十九個亡魂……」
「彭婆婆這是什麼意思？」我不解的問道。
「你的職業是送葬者，送到黃泉路帶也不是什麼難事，難就難在七七四十九個，其中指不定有什麼凶神惡煞！」
彭婆有些為難的說道。
「事情由我而起，里應由我承擔！彭婆你不用為我擔心！」
送葬畢竟是我的職業，就算遇到凶神惡煞我也不怕。
「哎，等你遇到你就知道了！」彭婆搖了搖頭，話說完，彭婆又看了看一旁的關靈，接著說道：「阿靈，以後你可能要多去幫幫朝陽了……」
「嗯！」關靈站在一旁點了點頭。
「彭婆婆，你剛剛的就是走陰么？」我問道。
「不錯！」彭婆點點頭。
「是不是只要死了的人，您都有辦法可以請上來！」我接著問道。
「不錯！」彭婆接著點了點頭。
「彭婆婆，那你可不可以請，請我爺爺上來，我很想他……」
我帶著懇求的問道。
彭婆的眼神之中，突然閃過了一絲異樣的光芒，隨後堅定的搖了搖頭：「不行！」
「為什麼？」我極為困惑的問道。「你不是說，可將所有死去的人都請上來么？」
彭婆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開始拿起了煙桿，大口大口的抽著旱煙。
「彭婆婆，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我真的很想我爺爺！求你請我爺爺上來，我就想跟爺爺說說話，哪怕一句也好！」
我都快哭了，我太想我爺爺了，從小到大都是爺爺陪著我長大，可是，爺爺走的時候，我卻沒來得及見爺爺最後一面。
沒有見到爺爺最後一面，是我心中最大的痛，每次想起來，我都難過得想哭。
「不行！」彭婆突出了一大口濃煙說道。
「為什麼？彭婆婆我求求你了！」我繼續懇求道。
「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就是說破嘴皮也不行！」彭婆突然勃然大怒了起來，一下子站了起來，隨後沖著我大罵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闖禍，你要是真想報答你爺爺，就趕緊將四十九個生魂送下去，老老實實的活著……」
說完轉身便走進了裡屋。
燈光灰暗的裡屋中只有關靈和我，屋子裡面冰冷得讓人發抖。
「我看你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趕緊回去吧！記住，你現在是欠鬼差四十九個生魂的人，明早吃了早點就走！阿靈，明早我不準備起床吃早點了，我起來后也不想看見張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