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怨碑

兩具棺材的錢，是龍家出的，

龍家答應安埋兩人，但是有一個前提，先得葬了太爺，

太爺只剩下了骨灰盒，再說太奶的喜碑是早已經打好了的，

所以將土拋開，直接下葬就是，

下葬挖井，從「井」裡面挖出來的土，叫做陰土，陰土的土質是很有講究的，

龍家的祖墳上面挖出來的陰土，是紫?色，呈油狀，

土質是陰土之中的上等土質，

一般來說，只有龍脈之上才會有這種陰土，

按理說，龍家該家運亨通，人丁興旺，但不知為何卻男人短命，

作為龍家的孫女龍印晴都是懂風水的，但是龍家為什麼一直解不開其中的迷，

安葬的儀式很濃重，但是我卻很應付的，

安葬完了骨灰，緊接著就葬中年漢子和肥胖女人，

看著親屬哭得死去活來，我覺得無比的慚愧，雖說屍體是因為屍蠟的外力相助才產生屍變的，但卻是因為我的失職而造成，

送葬者不能離開靈堂，這是規矩，

夜裡，送他倆上路，我希望陰司能給個公正的審判，

時間還早，我和關靈又來到了海神廟，

上次海神幫忙，麻雀指路抓到到了怪物，說好要來拜謝海神的，

上香，燒?紙，突然一陣大風起，?紙被吹滅，

我連點三次?紙，三次都被吹滅，

海神不受我的香火，

不應該啊，上次我們還相處的挺好的，

我也沒做什麼冒犯神靈的事啊，

有可能是香火的問題，

香火是在龍家拿的，

我從?匣子拿出來了自己帶來的香火，一點就著，燃燒的很順利，

海神爺都不受龍家的香火，看來龍家一定是幹了傷天害理的事，

我低頭觸地，雙目緊閉，耳邊一陣波濤洶湧之聲，

離開了海神廟，我有意走到了那天要水喝的老婆婆家，

老婆婆坐在門前一臉懊惱，屋子裡的水桶打翻了，

我感激婆婆那天的一碗水之恩，主動幫助婆婆打水，

抬水要走到三里路之外，來回就是六里地，

確實夠遠，守著一片海，卻要走六里地才能有水喝，也夠諷刺的，

送水這一趟，也沒白走，從老婆婆的口中，我也終於知道為什麼連海神爺都不願意接受龍家香火的原因了，

龍家祖墳旁邊本來是水源，龍家太爺看準龍脈在此，於是填了水源，

填了水源，這不是斷了人家的活路，當時的村民能夠答應，

自然是不答應，但是當時的龍家的仗著太爺懂風水的關係，和衙門扯上扯上了關係……

我和關靈沉?無言的走進了龍家，不想和龍家的任何人說話，

今夜送完兩個鬼魂上路，明天我就走，

在這裡我是一分鐘都待不下去，

幫組龍家等於助紂為虐，

等著夜色降落下來，我帶著銅錢離開了龍家，我要送他倆上路，

走到三裡外的水井旁，我打開了?泉路，

?泉路一看，我就能看見中年漢子和肥胖女人的鬼魂了，

讓我覺得意外的是，兩人竟然出奇的平靜，

「對不住了兩位，」我向兩人道歉，

「不怪你，」中年漢子搖了搖頭，

肥胖女人點了點頭，

「陰司會給你們一個評判的，」我的期待陰司的評判，

上了?泉路，

?泉路上冷似病，哭喊如地獄，

兩個鬼魂終究還是害怕了，鬼魂終究還是害怕?泉路，

但，上了?泉路，就沒有了回頭的機會，

鬼差的鐵鏈響了起來，

兩個鬼魂，終於哭喊了起來，

鬼差終究長什麼模樣，我真不知道，

鬼才一出現就是一道強光，我根本沒有辦法睜開眼睛去看，

書上說，是牛頭馬面，又或者是?白無常，

但，我覺得他們長得一定都很可怕，

因為沒有鬼魂不怕他們的，

送走了鬼魂，我也不準備回龍家，一路便來到了星湖街上，

東西一條長條的星湖街上有幾顆很粗壯，很茂盛的鳳凰樹，

過了鳳凰樹一直往西走，轉兩個巷口，就到了那家賣屍蠟的人家，

來就來了，不管如何我便進去看看，

開門還是那個老頭，老頭見到我臉上的肌肉抖動了起來，

他在害怕，

也是，做了虧心事，自然會害怕的，

「你，你要，要什麼，」老頭說話的時候，身子還是會抖，只不過現在抖得厲害了一些，

「怎麼，不記得我了，」我反問了一句，

老頭身體抖得更加厲害了，

我突然覺得，如果不是老頭害死過兩個人，我會同情他的，認為他是個可憐人，

「讓他進來，」屋子裡面傳來了老太婆的聲音，

我進了院子，老太婆還是坐在椅子上，我猜老太婆腿腳不利索，

「你來了，」

老太婆好像知道我要來，

「我來了，」我點點頭，

「你本不該來，」老太婆接著說道，

「可是我已經來了，」

「你是送葬者，」老太婆問，

我點頭，

「為龍家來，」

我搖頭，

「有你在，屍蠟算是糟蹋了，」老太婆一臉惋惜，「屍蠟可不好做，」

「拜你的屍蠟所賜，有兩個人送了命，」我咬牙說道，同時忍不住心中暗暗問道：人命在這些人的嚴重是不是一文不值，

「是龍家的人，」老太婆有些激動了，

「不是，」我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我怕氣火攻心，立即就要動起手來，

「可憐了兩個苦命人，」老太婆搖了搖頭，隨後沖著老頭說道：「兒子，過來兩個苦命人上香，」

老頭顫抖著身體的過來，然後在菩薩面前上香，

菩薩是一尊泥像，單純的泥像，沒有任何的色彩，而且沒有面目，

「你是為了死去的兩個人來報仇的，」老太婆問，

「本來是，但現在不是，」我說道，

「哦，為什麼，」老太婆接著問，

「因為有人告訴我，因果循環，這個世界是會有報應的，」這句話，我說的很大聲，

「報應，報應，」老太婆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如果真有報應，龍家的人早該死絕了，」

走進這門的時候，我的便已經猜到了，

「兒子，將怨碑拿出來給他看看，」老太婆沖著老頭喊道，老頭顫抖著身體便往屋子裡面走，很快他又出來，手裡拿著一塊約莫三尺長的木板，上面刻著幾十個人的人名字，

「上面的每一個人，都是被龍家害死的，他們死後都拒絕投胎，最紅鬼魂化成了怨氣留在了這塊怨碑上面，他們這麼做，就只有一個目的，要龍家的人死，」

「怨碑，」我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但同時我也被深深的震撼到，拒絕投胎，鬼魂化作怨氣，這跟灰飛煙滅幾乎沒有區別，

怨碑上面有著厚厚的香灰屑，我想老頭和老太婆每天都在用供神的香灰滋養這些怨靈，

最終，我還是離開了的小屋子，

我已經變得很迷茫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

但是，我知道，我無論如何也不會為龍家做事了，

我要走，明早就要走，

甚至不想和龍家的任何人大招魂就走，

第二天，我和關靈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準備離開龍家，

龍印晴來得很早，我覺得有必要給她說一下，

她很驚訝，很快就將消息告訴了太奶，

「張朝陽，你不要忘記了你爺爺的血符，你可是接了你爺爺的血符的，」

太奶瞪大了眼睛沖著我吼道，

「爺爺也不是神，爺爺也會犯錯，即便是有爺爺的血符，我也不會留在這裡了，告辭，」

說完這些話，我突然覺得全身上下說不出來的清楚，

「哼，張朝陽，你就這麼走了，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爺爺是怎麼死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