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以退為進

慕齊文見那隻手慢慢的指向自己，他知道自己現在若是表現有半分心慌模樣就等於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他面無表情，只輕輕冷笑一聲，「沒想到你這個賤婢這個時候還會血口噴人。」

慕婄雨扶著伊雲夕站直了身體，「伊方這個時候你還要說謊嗎？二叔對我比對雪兒還要好又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你以為你這麼做大家會相信嗎？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真，這時候你難道都不願意對我說一句真話嗎？」慕婄雨聲音哀切，即傷心又失望：「伊方，你從小跟我在一起長大，我比任何一個人都要了解你，我一直不相信你會做出這些事情，你一定是被逼的對不對？」

慕齊文心中一緊，慕婄雨的這一番明面上是為他說話，可卻是暗示這個伊方說的話都是真的。人之將死其言也真這句話明顯是說伊方被逼到這個程度便沒有了說謊的必要。慕齊文又多看了眼慕婄雨，想從她的臉色看出什麼來，見到她臉上的神情好像並沒有這樣意思，難道真的只是她的童言無忌？

慕老太師心裡對慕齊文卻是埋下了懷疑，要說這丫頭要是說假話又怎麼偏偏就指了慕齊文呢。再仔細想想如果雨兒真出了什麼事，要說好處也只有他能落下些了。

慕齊明面帶愧色的看向門邊臉色不好的慕婄雨：「雨兒，伊方這個丫頭是不能再要了。」他微停頓了下才下定決心般道，「既然你已經平安的回來了，這件事……就……」

伊雲精見狀，臉色立即變了，「妹夫，你這句是什麼意思？你想說這件事就這麼算了？雨兒被打成這個樣子，你就不打算追究了？你這還算是什麼爹！」

慕齊明被伊雲精這麼一搶白下面的話也不好意思再說出口，只無奈的看著慕婄雨臉上愧意陡增。

慕婄雨自然是明白爹心裡所想，她從來沒懷疑過爹對自己的愛。這樣說並不代表他沒有舅舅們愛自己，只是他有他的立場，他是慕齊文的大哥，是慕府的嫡長子，最重要的是他並不肯定這件事就是慕齊文做的。

但這對慕婄雨來說已經夠了，她根本就沒指望就這麼一件事就讓爹跟祖父將二叔怎麼樣，她只是要在他們兩人的心裡埋下二叔這一根刺，讓他們不再像以前那麼無條件的信任二叔。一次、兩次，三次，當信任一點點瓦解，當懷疑慢慢的堆積，到最後再來沉重一擊，到那個時候二叔就沒有再爬起來的機會了。綁架這齣戲，最重要的不過是除掉伊方而已，伊方從小與她一起長大。如果只是下藥這件事娘親或許會看在她這麼多年來的情誼懲罰或是趕出府去，但那不是她要的結果。她要她死！

伊老將軍雙目瞪圓看著慕齊文開口對慕老太師道，「慕太師，這件事老夫是管定了，非要追查到底一定要糾出這個幕後黑手。不管是誰，敢對老夫的外孫女下手，老夫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先血刃了那個人！」

沒有人能在伊老將軍的瞪視下還固若泰山，慕齊文只覺得快要在他的瞪視下窒息，這樣的眼神明顯是懷疑到了他。這個時候他若是有底氣便應該站出來支持這一說法，但他終糾沒有底氣，這次綁架的事情的確與他無關。但若是伊老將軍這樣查下去，萬一查出之前慕婄雨葯里下藥的事情，甚至清塵寺的事情再查些出蛛絲馬跡就真的遭糕了，不說話卻又顯得他心虛。慕齊文進退兩難，豆大的汗水順著額頭滑落。

這便是她的外祖父，不問發生什麼都無條件用生命護著她的人，所以今生便是付出性命，她也要保護好他。

「外祖父，雨兒沒事。」慕婄雨慢慢的走到伊老將軍的身邊，抬頭略帶請求，「外祖父，雨兒現在很好也安全的回來了，這件事……就算了吧。」

伊老將軍不悅的皺眉，「小雨兒，你不必委屈求全！不管發生了什麼，外祖父都替你撐腰，這慕府住不下去也罷回伊府，外祖父保護你看誰敢欺負你。」

慕老太師心裡也有幾分不滿，伊老將軍這話明顯是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留。慕婄雨是姓慕，是他慕文忠的孫女竟然要他個外祖父保護。這傳出去會說什麼？說他慕文忠竟然連個孫女都保護不好？

慕婄雨見祖父臉色變了幾分，知他心裡不舒服，前世她與祖父不親也不在意他是怎麼想的，可這世她一直有意跟祖父拉近關係，前世就是因為與外祖父不親近爹娘走後，她才不得不依靠二叔一家，而慕婄雪更是因為討好了外祖父在府里的地位比她這個嫡孫女還高。

「外祖父雨兒知道你是關心雨兒，但是雨兒總規是姓慕當然要留在慕府了。而且雨兒也沒有委屈求全，我可是慕府的嫡長孫女，有祖父替雨兒撐腰誰敢欺負我啊。既然這件事已經查出是伊方做的，發落了她便是。」慕婄雨眼中帶痛：「至於什麼幕後黑手，有祖父跟外祖父雨兒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慕齊文盯著一臉天真的慕婄雨，這話明顯就是在暗指他就是那個幕後黑手！

慕老太師略驚訝的看著慕婄雨，他是真的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識大體的話。她是個聰明的孩子，方才的一切證據都指向了慕齊文她卻在這個時候說不要追究了這完全是顧及他。慕老太師心中一暖，以前跟這個大孫女一直不親近，對於她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的親近也是表面的應付，現在看來是他一直誤會她了。

伊云為不滿道，「雨兒，你可知道後患無窮這句話？！」

慕婄雨輕輕一笑，「舅舅，雨兒還知道家和萬事興這句話。雨兒自然明白舅舅跟外祖父是擔心雨兒，但雨兒現在已經沒事了不是嗎？放心吧，有祖父在，雨兒不會再有事的。」慕婄雨這句話其實無形中給慕老太師施了壓，是在提醒他，幫她提防著慕齊文，有時候以退為進比步步緊逼的效果要好。

慕老太師因慕婄雨口口聲聲的有祖父在而貼心，一聲油然而生的保護欲：「親家，你們放心。雨兒是我的孫女，我若是連孫女都保護不了還有什麼用。你就放心吧，有我一天，雨兒就什麼委屈也不會受。」

伊老將軍猶豫的看著慕婄雨，這件事跟慕齊文鐵定脫不了關係。不過就算是真的找出了什麼證據，慕老太師也不可能會把他怎麼樣。孫女跟兒子比起來，哪個份量重自然可想而之，若就這麼著對雨兒來說卻是個不錯的選擇，慕老太師會因為愧疚而對雨兒好些，也會因此而對慕齊文有所懷疑。慕老太師的保證也不可能是空口無憑。

伊老將軍在心裡盤算了一下，終是點頭，「就依你的，這件事就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