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爭
這日清晨，慕婄雨早早的起身來到慕太師的院子里請安。
一走進屋內就已經看到慕婄雪已經坐在慕太師的對面正在陪著他下棋。
「姐姐。」慕婄雪面帶笑容極為親昵的叫道。
慕婄雨輕點了一下頭，彎身向慕太師行李，「祖父。」
慕婄雪只是抬頭淡淡的看了眼慕婄雨輕輕「恩」了聲又轉視線轉回棋盤上。慕婄雪不著痕迹的向慕婄雨遞過去個得意的眼神，嘴裡卻熱情的招待著，「姐姐，我跟祖父正在下棋呢，你也來看看吧。」
聽出她話語里的挑釁，慕婄雨不甚在意的上前觀看。
慕婄雪眼裡帶著幾分得意，嫡女又如何，這個時候還不是只能在一旁乾巴巴的站著。誰不知道她棋藝很爛，從來只喜歡舞槍弄劍的，對一切女紅跟琴棋書畫都興趣缺缺。祖父一生從文，對她的不滿又豈是一點。
「姐姐，你說我下一步走哪裡呢？祖父太厲害了，我一次也贏不了。」慕婄雪語氣帶著幾分撒嬌又有幾分委屈，一副可愛模樣。
慕太師道，「祖父下棋的時間比你活的時間還久，你要真是贏了祖父那祖父就沒面子了。」雖然是事實卻帶了些安撫。
慕婄雨心裡冷笑的看著慕婄雪，問她下一步走哪裡無非是提醒祖父她的棋藝不精，至於為什麼棋藝不精完全是因為她從小跟著外祖父從武而她不喜歡文，在她面前還給她使絆子？只可惜她不是她心裡所認為的那個慕婄雨了，她像是不經意一般拿過慕婄雪手裡的黑子，放到棋盤上，「我介意放在這裡。」
慕婄雪以為慕婄雨只是不服氣隨便亂放一個位置，一低頭卻為眼前的棋局驚訝，方才的棋局是一面倒的情形，只是這枚棋子一下，黑子竟然威脅到了白子。
慕太師眉頭一挑，有些詫異的看著黑子放的位置，忍不住抬頭看向慕婄雨，這孩子自小不喜歡這些雖會下棋但棋藝泛泛而已，這是隨便放的還是深知用意才放的？
「姐姐太棒了，我怎麼就沒想到放這裡呢。」慕婄雪一臉得意的看向慕太師，「祖父，雪兒現在有姐姐幫忙你要小心嘍。」
慕太師見她一臉的天真威脅模樣，笑道，「好啊，祖父倒看看你們這兩個臭皮匠能不能頂一個諸葛亮。」
慕婄雨心中微動，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祖父也是個喜歡天倫之樂的晚輩呢。
慕太師放下一枚白子，「該你們了。」
聽到祖父口中的『你們』二字，慕婄雨心知祖父算是同意她也可一起下棋了。前段時間在家她跟祖父的關係已經得到了鬆緩，方才祖父對自己的冷淡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慕婄雪的傑作。任青蘭犯再多的錯，慕婄雪終究是祖父的孫女，慕府的孩子本就不多，祖父自然不會牽怒與慕婄雪，再加上慕婄雪與祖父的關係本就不錯，不過慕婄雪這番作為倒提醒了她，她現在極力想要攀著的是祖父這棵大樹，在慕府只要祖父還重視她，她便還是小姐身份。
慕婄雪執起黑子剛準備落下，慕婄雨伸手阻止，「妹妹，我覺得不能放在這裡。」
慕婄雪甚是不服氣，「不放在這裡放在哪裡？這棋一看便知是輸定了，既使方才你那枚黑子扭轉了些局勢但學是不能挽回，你不會覺得你能讓這盤棋黑子起死回生吧。」
慕婄雨搖頭，「起生死生是不可能，但最起碼能死的不那麼慘。」說著移動著慕婄雪的手將黑子落在另一處。
黑子剛一落下，慕婄雪就忍不住叫道，「你在做什麼呢，這分明是送死！什麼死的不那麼慘，你這一落子是死的更快了。」語氣里的嘲諷清晰可見，長的漂亮又有什麼用，一點腦子都沒有隻知道跟著伊府的那一堆武夫在一起。
慕婄雨對於慕婄雪的話語充耳不聞，只是對另一邊的慕太師道，「祖父，該你了。」
慕太師微搖頭，心裡說不出的失望，果然剛才那一步只是她隨便落的一子而已，雪兒說的不錯，她的這一落子能死的更快。否則照著雪兒的棋藝和現在的棋局棋勢最少還能撐個半柱香，現在的這情況是一時半會也撐不到了，想著手執白子落下。
白子一落，慕婄雪嘆了口氣，甚是可惜，「姐姐，你看，結束了吧。」
慕太師抬頭剛面前的棋盤微推開來，「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們都回去用早膳吧。」
慕婄雪起身：「是，祖父。」見慕婄雨不動，「姐姐，我們走吧，不要再打擾祖父了。」
她跟祖父下棋不是打擾，換成她留下就是打擾了？
慕婄雨面上浮著淡淡的笑，卻是看著慕太師，「祖父，這棋還未下完呢怎麼就讓我們走了呢。」
「姐姐縱然是你棋藝不精也該看得出來那是一盤死棋了吧。」慕婄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慕太師看著慕婄雪臉上始終帶著的淡然的笑，一時間竟看不懂她笑容下的意思，這樣的感覺……很奇怪。
慕婄雨纖指執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盤的一處，落子之時抬頭看向慕太師和慕婄雪二人，輕啟雙唇，「有一句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慕太師跟慕婄雪先是被她那自信且淡然一驚的微笑而震驚到，隨後同時低頭去看她的落子之處。
饒是慕太師那般鎮定之人，看了那落子之也忍不住驚詫的出聲讚歎道，「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妙，太妙了，這一步走的實在是太妙了。」
聽到慕太師讚不絕口的誇讚，慕婄雪心中很不舒服，平日里祖父可是沒有這般的誇讚過她。再說這一步棋子哪裡妙了？根本一點也不看不出來。
慕太師驚喜的將棋盤拉回面前，研究著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走，沉浸於其中。
慕婄雨見到慕婄雪臉上的不快，微探身了靠近她的耳邊，「是不是看不懂？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你太笨了。」
慕婄雪雙眼含怒，慕婄雨卻是一派的悠閑：「怎麼辦呢，你引以為豪的琴棋書畫也要被我超過了呢。」
慕婄雪低笑反擊，「你未免也太得意了吧，只是偶然一次而已。琴棋書畫？外界傳你樣樣精通，可誰不知道你只是浪得虛名，你還是不要太囂張的好。」
浪得虛名？前世她出嫁前的確是浪得虛名，可嫁給封初遠以後，因為他喜歡有才情的女子，對棋更是痴迷。她為了迎合他，即使是自己不喜歡的也逼著自己去學，為了下好通有一手的好棋藝，甚至連續半年每天每夜的看各種棋譜，這才練就了一手的好棋藝。琴、書、畫，她也花了時間去學，只為了做一個封初遠喜歡的女子。
慕太師落了白子后抬頭對著兩人道，「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呢，雨兒，快點，該你了。」
慕婄雨點頭，「好的。」落座之前將慕婄雪方才給自己的那一個挑釁眼神還了回去。
慕婄雪頓時火冒三丈，她是故意的！！慕婄雨在告訴她，她能搶走屬於她的一切！祖父說的是該你了，而不是你們，這明顯的意思就是他要跟慕婄雨下棋，而方才她還在向慕婄雨炫耀只有她陪著祖父下棋。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她竟然就奪走了她的位置。
慕婄雪自然不甘心，她站在一邊硬逼著自己露出一個笑臉，「姐姐的棋藝真是進步神速，還記得上次跟姐姐下棋時，姐姐的棋藝並不怎麼樣呢。」
慕婄雨笑著回應，「因為我想討好祖父，自然要練好棋藝了。想要一鳴驚人讓祖父驚訝一回，也就只能先潛伏了，只是不知道祖父有沒有驚訝到呢。」
慕太師看著她再次落下的一子，眼中驚詫不已：「自然是驚訝到了，沒想到你的棋藝進步如此之快。」
慕婄雨本不是喜歡炫耀之人，但對付喜歡炫耀的人還擊的最好辦法就是，炫耀回去。於是她學著慕婄雪剛開始的帶著『天真』的笑容撒著嬌，「祖父別誇雨兒哦，雨兒會驕傲的。」
她是故意的！絕對的故意！慕婄雪忍不住酸道，「難不成姐姐真能讓黑子起死回生。」
慕太師抬頭看著慕婄雨，顯然也在等她的回答。慕婄雨卻是搖頭，「不可能了，黑子不管再怎麼走最後只有輸，即使是我再努力也沒有用。最多只能再堅持個三柱香的時間。」
聽了慕婄雨的話，慕太師欣慰的是慕婄雨不會信口開河，這盤棋黑子的確不管怎麼落子都是死路一條，再好的棋藝都是如此，前面的局勢已經決定了這個結果。只是，三柱香的時間？
「你確定能堅持三柱香時間？」慕太師問，這盤局如果現在讓他執黑子，他也不一定能堅持三柱香的時間，她能堅持三柱香？
慕婄雨自信滿滿的點頭，「確定，若是祖父不信，我們可以試試看啊。不過到時候，若雨兒真堅持了三柱香時間，祖父要怎麼賞雨兒啊？」說著還略偏著頭，看起來無賴卻又極盡可愛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