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和為貴
李龍飛望著兩人,真是心痒痒,意惴惴,恨不得立即把他們收服到自己帳下。雖然自己心動不已,但是更清楚那是困難重重,甚至於是空想,自己可沒有什麼王霸之氣,什麼虎驅一震,群雄仰慕的本事。雖然這兩人可謂是難得的將才,但是也是最難收服的兩類人,一個綽號是「浪子」,一個稱謂是「野獸」。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更何況要他改換門庭;野獸也是如此,素喜自由自在,哪裡願意受得拘束。
李龍飛萬般心思,卻是莫可奈何。倘若燕青與楊志只是兩個獨行俠,那倒還好說,關鍵在於兩人依仗的兩大勢力。宋軍三大邊防,陝甘最弱,山西次之,河北大名府實力最為雄厚,軍隊數量高達四十餘萬,佔據了近半的邊防部隊,而這支部隊卻由大名府節度使梁中書管轄。盧俊義乃是大名府的地方豪強,田地萬傾,資財百萬,私養民團家丁無數。大名府這兩大勢力,一在朝,大權在握,一在野,名動四方,可以說已是根深蒂固,外面勢力想要插足,哪能做到呢。李龍飛心想,自己那丁點勢力還只能退縮在山林中,剛剛由黑轉白,稚嫩著呢。
李龍飛雖然屬於穿越過來的人,知道歷史長河的發展變遷,但是也只能等,等時機,等屬於自己的機緣。
王進在這些人中地位最高,資歷最老,可不象李龍飛那樣瞎想,但聽他說道:「燕青,楊志,你們都是好漢,武藝高強之輩,犯不著為一些閑言雜語掄刀動劍。學武必先修心,常言道,一劍在手,無喜無怒,講求的就是所有的喜怒哀樂全要忘光,方至通達境界。當然,修鍊之道萬萬千千,能否圓滿,只能看其結果。你們兩人相爭之事,我也聽說了,完全不值得拚死相爭吧。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嘛,由他去吧。」
王進完全和稀泥的一番言語,引來了燕青、楊志兩人的大力辯解,雙方各執一辭,一時間實是難以查究明白。
李龍飛迴轉心思,見兩人越扯越遠,忙說道:「燕兄弟,楊兄弟,你們就是再爭論下去,也會沒有結果,因為你們陷入了一個誤區。萬事萬物,包括人,都是矛盾的和諧統一,你是說矛好啊,還是說盾好啊。每個人的立場不同,觀感不同,喜好不同,看待的結果也就會不同。梁中書是楊志的長官,就好比那盾,當然會有袒護之心,這是人之常情嘛。梁中書又是大名府長官,本就是新聞人物,輿論的焦點,燕青乃是江湖中人,對梁中書當然不會客氣,就如那矛,要找出那梁中書身上的漏洞或已犯過的疏忽,也是可以理解的嘛。你們本身陣營不同,真要辨別出是非曲直來,還真是艱難。大家都喜歡聽好話,報喜不報憂,只會流於片面性,兼聽則明,偏聽則暗,理當如是。因此,我們也不要在這問題上糾結了,還是說說你們自己,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希望你們都拋開恩怨,而成為真正的朋友。」
楊志生來極是驕傲,誰也不在他眼裡,但對李龍飛這番話也是極為贊同,故說道:「燕大俠是名動江湖的好漢,我心裡是佩服之極。我也嚮往那種自由自在的生活,不過我自認胸懷大志,有見識,有抱負,只想為國為民干一番事業,而在梁中書大人手下或許能實現這個夢想!」
燕青哼地一聲說道:「你的武藝練得這麼好,想法卻是那麼天真。梁中書可是進士出身,科舉路上的驕子,你呢,從伍出身,本就不是與他一路人,即使有你施展才華的空間,也是有限。當然,我也是極為佩服你的武藝,當得起好漢稱謂。」
李龍飛頜首點頭,趁熱打鐵般地說道:「楊志兄弟其志可嘉,燕青兄弟其言可勉,但仍有以偏蓋全之疑,在我想來,立身處事,都要順應歷史潮流,把握時勢變化。如果國家飛速發展,生活富足,民心安定,儘管國家有這樣那樣的缺點,我仍然會象楊志兄弟這樣,毫無顧慮地投身於為國為民的大事業當中,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而堅決反對燕青這種散漫無邊的無政府無組織無紀律的浪子遊俠行為。但是,現在天下已有亂象,匪盜叢生,富者糧油滿倉,貧者遍地饑寒。選擇什麼陣營,選擇什麼團隊,就要慎重考慮了。我並不想誹謗朝廷,梁中書也是我的頂頭上司,不應該說什麼過火的話語,但是呢,老百姓心中都有一桿稱,在丈量評判著。即便身懷神通,會七十二般變化,僥倖躲避開了老百姓的雙眼,可還有歷史這樽大稱,終是逃避不了。是上流芳百世的英魂榜,還是進遺臭萬年的垃圾堆,自有歷史裁定。」
楊志面露沉思,燕青則嘿嘿笑道:「我可是孤家寡人,沒有什麼崇高理想,嚮往的就是仗義遊俠的生活,只要不觸犯到我這一畝三分地,管你世間變遷。」
黃炳亮與李龍飛結拜兄弟,哪還不清楚李龍飛心裡的小九九,故緊盯著燕青說道:「嘿嘿,燕青兄弟,你說得不對吧。你是盧大哥最得力的助手,最勇猛絕倫的虎將,你可不要把自己撇開,裝扮得好象聖人似的,從不管世間變遷、百姓死活。盧大哥這些年在大名府幹的那些事,我們可都是看著啦。盧大哥的田莊是越來越大,護院團練也是越來越多,這其間的變遷,怎麼也要算得上你的一份功勞吧。」
燕青唉啊一聲,臉色緋紅,笑嘻嘻說道:「黃大哥,你可是我心中最最尊敬的大哥,怎麼能如此直白地說小弟呢。小弟好冤枉啊!唉,可惜麗嬌妹子已是李兄弟的夫人了,再也沒有人給我作主啦!我好苦啊!」
陳希遠見楊志滿腹心思,似乎對於在梁中書手下施展抱負,顯得猶豫不決起來。又見李龍飛、黃炳亮兄弟轉移炮火,把槍口瞄準在燕青身上,而燕青顯得有點滑稽浪蕩,超然物外的樣子,根本沒有把李龍飛說的話放入心中。連忙接過話語,故作神秘地說道:「燕青兄弟,李龍飛寨主崛起于山林,不到一年時間,就已經從團練使升任為參將,你說為什麼會升得這麼快?你想想,你的莊主盧俊義呢,白道英雄,與黑道英雄劉寶山為結拜兄弟,黑白一家,本有一統大名府武林的趨勢,只因有馬德標這個阻礙,才最終沒有實現。馬德標並不可怕,也並非不能消滅,關鍵就在於各人如何尋思。現在李龍飛兄弟斬殺了馬德標這個勾結遼庭的漢奸,不知盧莊主會作何感想!劉寶山又會作什麼感想!我可是聽說劉寶山一直有這份一統武林的心思呢。但這些都是表面現象,我原是馬德標帳下軍師,也是清楚這其間某些內幕,說出來就令人難以置信了。我本不該說馬德標的不是,但他做了賣國賊,我就不能包庇。不過你再想想,馬德標在大名府燒殺搶劫,無惡不作,盧俊義作為大名府白道英雄,卻無能為力,沒有一點作為。這中間沒有什麼貓膩?燕青兄弟,你不妨深思幾下,以後說話行事也要注意分寸,不然的話,說不定哪天禍從天降。」
陳希遠的話雖然沒有全面說出來,但是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馬德標、盧俊義及劉寶山等人早有勾結,說不定還做了賣國賊!現在燕青兄弟認清形勢還來得及!
歷史也是如此,梁中書以此為借口,向盧俊義發難問罪,盧俊義後來不得不遠走他鄉,避禍梁山,落了個客死異地的下場。
當然,還有兩種說法,一說如《水滸》中說,吳用設計,把盧俊義賺上梁山,從而使梁山名聲大振。還有一說,金人為了順利南進,設置了離間計,使梁中書與盧俊義反目成仇,逼迫盧俊義遠走他鄉!倒底是哪種原因,已是歷史成謎,也不去考究了。
燕青當然並不認同,但要解釋,又似乎總是有些顧忌,現場氣氛一時有些拘束沉悶!楊志向來橫行慣了,卻是毫無顧忌,幸災樂禍般說道:「燕青,你是個英雄,我實際上素來佩服,但是你的莊主盧俊義哪裡又能稱得上好漢了,不過偽善實惡罷了。」
燕青臉上陰陽不定,見楊志給個甜棗,又扔下個刺頭,只得干瞪著眼無話可說了。陳希遠還想再說,卻給李龍飛眼色制止!李龍飛自身知道,燕青素來對盧俊義十分欽佩,又是重義之人,再要多說什麼,反而顯得挑撥離間,別有用心了,雖然自己確有這個心思。
王進見酒席上太過嚴肅,哈哈笑道:「各位兄弟好漢,再不要把話語放在這些雜事上來,沒的壞了喝酒的興趣!來,喝酒!」
李龍飛雖然沒有一下子把燕青、楊志兩人收歸帳下的魄力,但是也不想白白浪費這難得的機會,自己的致命武器就是先進的文化理念,如果把這種文化理念推銷出去,使得燕青、楊志兩人認同,就是自己的勝利。文化理念可以說是一個國家、民族的靈魂,也是一個團隊、個體的精神支柱!以後的日子長著呢,自己是姜太公釣魚,讓你自動來歸!故接著說道:「王將軍說得對。我們相聚在一起,就是緣分!雖然陣營不同,理念也有差異,利益也會有衝突,但是我們都是大漢子民,還都有共同的一點,那就是大義之下,不求忠孝兩全,只求懂得好壞,識得是非!為誰買命?為誰效忠?這都很容易選擇!和為貴,利均沾,百姓為父母,四海之內皆兄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