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蛛吻之殤(5)
直到午後,蒙緬才回到城堡,面色慘淡,一語不發。
「怎麼樣?」柴灞著急地問:「八腳怪多不多?」
蒙緬點點頭,沉默不語。
「有多少?十隻?二十隻?」
蒙緬搖頭。
「一百隻?」
蒙緬仍搖頭。
「一、一千隻?」
蒙緬還是搖頭。
「究竟多少?你到底是給個准數啊!」
「我也不知道多少。」蒙緬長嘆一聲,「從西邊的山溝到海邊樹林里,鋪天蓋地的都是八腳怪,數也數不清。」
大家相顧駭然,最不願看到的事情發生了。你想逃避的,終究要面對。
「我們已經暴露了。」顏駿沉吟半晌,首先開口:「蜘蛛怕光,現在還在潛伏,恐怕天一黑,就要大舉進攻了。」
「我有個辦法,」蒙緬說:「就是怕趕不及。」
「快說!」就像溺水時抓住一根稻草,也會急著不肯放手。
大家的目光都停留在蒙緬臉上,看來他已有過深思:」我們城堡的荊棘牆,本來是用來對付人的,但現在情況緊急,改裝來防禦八腳怪,可能也行得通,只是動物的行為和人的思維不同,改動比較大,就算立刻動手,也很難趕在天黑前完成。」
「我們都幫忙也不行嗎?」柴灞著急地問。
「沒有用的,現在不是人多力量大的時候。」蒙緬否決了提議:「恰恰相反,你們得讓我一個人靜下來,全神貫注地思考,只要裡面留下一個漏洞,只會被八腳怪穿越進來。」
「蒙緬和龍曠留下來,」憑諦的喉嚨乾澀,艱難地說:「其他人埋伏在城堡前面的山坡上,盡量為蒙緬爭取時間,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不錯!」柴灞把手搭在憑諦的肩上,目光烔烔地看著他:「你曾經率領我們,一起消滅狼群,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大家紛紛響應,沒有人顯露出對他的懷疑,而只有鼓勵。
融雪點點頭:「就按憑諦說的辦!」
「等一下!」
龍曠已經把圍在脖子上的布條解下來,在嘴裡嚼碎樹葉,用手接著葉泥,塗抹在傷口上:
「你們把我漏了!」
山坡下出沒著無數的八腳怪,爬過之處留下惡臭的粘液和殘絲,已經沒有一塊乾淨的地方,風往山坡上吹,帶來腐屍般的氣息,近距離觀摩這個怪物,這簡直就是一張張被毀容的臉,那類似蟻后的肥大腹部與尖利細長的觸手形成極不相稱的對比,邪惡的色彩,連接頭骨的脊椎和膿血混為一體,膿泡一個接一個的從死去的腐爛的同類屍體里冒出、變大、爆開,變成了兩個,腐蝕著你的感官。
看著這些毛茸茸蠢蠢欲動的噁心怪物,憑諦臉色蒼白,胃裡不斷翻騰,彎低腰大嘔起來。
天色剛一擦黑,就像同時獲得指令,成千上萬的八腳怪向山坡頂上湧來,一眼望去,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怪物無處不在,天地為之色變!這一仗還沒開打,他們就已經輸了。
柴灞站起身,迎著風,「忽啦」一聲,雙手撕開胸前的衣襟,挺起健碩的胸膛:
「八隻腳的怪物!從你爺爺的屍體上踩過去!」
顏駿吐出口水,手握利劍,站在柴灞的身旁。
龍曠也站起身來,從口袋裡掏出最後一把樹葉,放進嘴裡慢慢地嚼起來。
融雪才剛隱身,手腕已被憑諦緊緊拽住。
「幹嘛?」
重重疊疊的八腳怪已遮雲蔽日般飛撲上來,柴灞首當其中,被撲倒在地。顏駿手中水劍刺出,八腳怪用上具爪一擋,一隻利爪落地,另一隻尖爪刺出,透穿顏駿的肩胛,龍曠一把抱住,和顏駿一起滾倒在地,血花飄散在空中,令人觸目驚心。
憑諦拉著融雪的手,幾步助跑,往山坡下的樹梢縱躍下去。雖然看不見,卻感覺得到融雪在極力掙脫憑諦的控制。
那是怎樣失望的眼神啊!她的心在碎,可是憑諦看不見!
憑諦不顧一切地拉著融雪逃命,這場仗已無可挽回,憑他們幾個人的力量,無法抵擋鋪天蓋地而來的八腳怪無堅不摧的殺戮,憑諦不能讓融雪死在這裡,即使要擔負臨陣脫逃的罵名。
憑諦拉著她在樹林間不停地跑,不停地跳,躲開身後八腳怪的追襲,憑諦不敢回城堡,那裡已經成為八腳怪急欲佔領的據點,只能遠遠地避開來勢洶洶的敵人,儘力往人跡罕至的地方逃竄。
他們一口氣衝上海邊的斷崖,八腳怪沒有再追過來。
但前面也無路可走!
夜深如海,海深如夜。憑諦知道,自己的一生如同在海邊行走,從一個海到另一個海,已經疲倦。
浪花朵朵,聚集后又散開,它們一點也不同情憑諦的痛苦。
在這平靜的夜裡,只會聽見海面上泛起海浪的聲音,只能靜靜的聽這波浪音。
憑諦站在斷崖邊一棵蔥瓏的塔松下凝望變化著的海空,如同看著一種生命的景象。他彷彿感到,一片透明的蟬翼般的影子正從天空上飄來,覆蓋住他心靈的廣袤原野,並在上面一點一點地生長著黑暗。
腳下就是大海。大海一望無際,前浪拉後浪,後浪推前浪,雲吞浪,浪拍雲,海天一色,簡直分不清哪裡是海,哪裡是天。
憑諦深愛平靜的海,平靜的海像一位溫柔的女孩,而一**隨風而動的浪花就像這個女孩一絲絲的秀髮,女孩靜靜的,讓風兒吹動她的秀髮。就像融雪隱身後又出現在眼前,憑諦笑著流淚。
吹著海風,會使你覺得很舒服,可是他沒有絲毫的睡意。
就在天黑之前,憑諦和融雪逃過了沒頂之災,憑諦救了她,深深的內疚卻始終盤繞不去。
融雪站在他的身邊,甚至沒有對他說一句責備的話,一直以來,她對他總是無休止地縱容,除了這一次。
融雪把憑諦送給她的圍巾解下來,系在斷崖的塔松上,轉身走了。
臨走前,她對憑諦說:
「當明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陽光還會照到這條圍巾上,但我們已經不再是朋友。」
海浪湧起落下,無言地發出巨大的聲音。憑諦站在世界上最平靜的大海邊,卻令他頭暈目眩,浪頭拍打著崖底。憑諦站立不穩,他害怕大海了,真想跳下崖去,以了此一生來結束自己的漂泊.。
生命的門正在一一關閉,他不想和任何人交談,生命中充滿了對封閉的渴望。而且在這種對封閉的渴望中充滿了對傷到心的深處的擔心,彷彿只有無言和躲避才能避免被傷害。如同海邊的蛤蠣,只有深避在堅硬的蚌殼裡才能有一種安全感。
憑諦把圍巾拿在手裡,已是淚眼婆娑。
外面就是波濤涌動的大海,就是那片蔚然色的懸浮著的土地。是的,海浪的巨掌拍擊岸邊的聲音正隱隱傳來,傳進他的耳膜。
整個世界正不可避免地向著黑暗的盡頭走去。海啊,你這無窮無盡無邊無際的藍色的憂鬱,此時都已躲進了黑暗中。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有海的聲音獨立地充滿了天地之間,充滿了憑諦身軀的每一個細胞。這裡的海也許有些荒,像命運般凄涼。沒有人欣賞它,沒有人驚嘆它,沒有人為它喝彩,但這裡的海最自然最真實。被海水撞濕了的千奇百怪的礁石星羅棋布,如果說海水是藍色的血液,那麼這片礁石可謂鮮血淋漓。
憑諦想,海肯定有自己的夢,因為他看見海鷗正在夢境般的海上飛進又飛出。
他就這樣一個人在斷崖的海邊站著,堅韌地、不知疲倦地站著,等待著,像這個夜晚的幽靈。
憑諦任由臉上的淚流淌,在終結自己的生命前,他還想再看一次日出,即便只有自己,他也想看著海邊日出時那驚心動魄的希望誕生的景象。
期盼間看到遠處,一團昏黃明亮的火盤突然的跳出來!是太陽,她出來了!海面的浮藻在太陽的照耀下,也閃現光芒,不再那麼冰冷,這一切都是溫暖的,溫暖的讓人心生感動。
看著天空中的一朵雲走去,那雲一半是朝霞的光芒,另一半是海的碧藍。
憑諦把融雪的圍巾裹在眼前,只看見一抹惺紅,就象是血的顏色!他的耳邊還縈繞著融雪臨走前說的話:
「當明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陽光還會照到這條圍巾上,但我們已經不再是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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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薇薇安這麼一說,巴哥大驚失色:「胡蘿蔔我在伙房裡偷了好些,就差白酒了,若是少爺今天買了來,我今晚不免對月小酬,可就把自己給醫死了。」冷汗涔涔而下。
樂可雙眼翻白,才知自己剛去鬼門關門口走了一遭,給這庸醫探路。但薇薇安居然精通醫術,卻令他好奇心大起。
巴哥朝薇薇安作了一揖,畢恭畢敬的問道:「請教姑娘,我前年給一位財主看病,見他身體虛弱,看完診后,就讓他買了甲魚與芹菜同食,好補補身子,誰知沒過幾天竟然死了,在下百思不解,細細審閱,藥方並無不妥,想來他是被甲魚給嗆死的。」
薇薇安側過身子,不受他禮,只說:「甲魚與芹菜不能一起吃,會中毒的,可以用橄欖汁解毒。」
巴哥搖頭嘆息:「原來如此,這財主撒手人寰,留下諾大一份家產無人繼承,可嗟可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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