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荒誕的夢境
顧遠之見杜美美從樓上下來,還換了身衣裳,「還以為你出門了呢,去洗澡了?」
杜美美拍拍紅紅的臉,從他身邊走過,「不是說吃飯了么?快去吧……」然後慌亂的朝飯廳走去。
桂花酒原本就是顧遠之釀來給美美喝的,自然是清香可口,美美連喝了兩小杯,然後咂吧著嘴,讓顧遠之又倒了一杯。
第三杯還沒下肚,她的臉就紅通通的了,桌上都是她愛吃的菜,她開始吃的心不在焉,眼睛不時的朝顧遠之那裡瞟,腦子裡都是,等下應該怎麼說,怎麼做。
她越想越羞,好在喝了酒,紅了也看不出來,
顧遠之不動聲色的承受著她的小眼神,有點無奈,又有點好笑:「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這個菜真好吃……」杜美美完全沒看她夾的時候,就往嘴裡塞,結果放到嘴裡,她臉就皺成了一團,辣椒太辣了……
顧遠之無奈的給她倒了一杯水,「微微帶了鑰匙出門沒有?」
「她說今天不回來……」杜美美飛快的答到。
好不容易吃完晚飯,顧遠之涮好碗之後就去洗澡了,剩下杜美美一人在前廳一會坐在沙發上,一會站起來,一會咬手指,一會咬嘴唇。
「有什麼煩心事嗎?」顧遠之洗澡出來后,就見她在那轉個不停。關切的問她。
杜美美遲疑片刻,又似乎糾結了半天,之後聲音極低的說:「好吧,我要說啦……」
顧遠之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卻發現杜美美朝他勾勾手,示意他低下頭來。
只見杜美美俯在他的耳邊,聲音又輕又癢,「我說了哦……」
顧遠之稍微微微頭,準備傾聽,擺出很期待的樣子。
因為剛洗了個澡,夏日的晚風吹過來,好像吹去了白天的涼意,而此刻杜美美卻是著了魔一樣。
顧遠之握著她的手,面色不太好,警告她,「別鬧。」
現在是在家裡,孤男寡女,他可不會像下午在門口一樣,輕易的放過她。
杜美美抬起頭,望進顧遠之的眼睛里,她掂起腳尖,輕輕碰了碰他柔軟的唇,聞到了好聞的檸檬味……
好像感受到了杜美美的熱情,顧遠之垂在身側的雙手抱住了她,像要把她融入到身體里,不斷的深入,再深入。
杜美美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喜歡和顧遠之親吻時的感覺,她就想嗅著他的味道,體會那種親密,纏綿,永永遠遠不分開。
顧遠之放開她,額頭抵著額頭,輕聲的呢喃:「都給你好不好?」
杜美美在他眼中看到倒映著的自己,彷彿這就是全世界,她根本無法拒絕。
她放鬆下來,任他安撫她,親吻她,最後抱著上樓,倒在床上。
她就好像一隻小綿羊掉進了陷阱,等待著被人拯救。
等到露出裡面那件讓她為之臉紅的衣裙時,
顧遠之輕笑了一聲,「那張圖裡的那個披帛就是這樣來的?」
杜美美身上的睡衣,是上好的絲綢,上面綉著大朵大朵的牡丹花,花朵的鏈接處卻是鏤空的,裡面的風景若影若現。
杜美美捂住他的眼睛,掩耳盜鈴般的不許他看,卻被他拿著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親了過去,掙也掙不掉,逃也逃不走。
「顧遠之,我喜歡你。」杜美美特別喜歡連名帶姓的叫他,感覺心裡軟軟的。
「我也喜歡你……」他吻了吻她的眉心……
「我特別喜歡你。」
「那你要一直喜歡我。」他又吻了吻她的臉頰。
……
顧遠之只覺得從前世到今生缺失的那部分,此刻失而復得,讓他不肯放手。
感覺心都要化了。
他怎麼如此的幸運?
風雨過後,她在餘韻中睡了過去,感覺到他輕柔的環住自己,她像是回到了一個溫暖的窩,她蹭了蹭,得到溫柔的安撫。
再醒來時,天光大亮。顧遠之正靠在床頭,手中拿著一本書。
因為靠在床頭,他腰部線條異常美好,小腹緊繃著,腹肌如同巧克力板一樣,明明不見他鍛煉身體啊。
被子蓋住的下半部也讓人浮想聯翩。再往上……赤果著的胸肌,寬闊的肩……
杜美美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臉紅的像關公。
她不過輕輕的動了動,顧遠之側過身子。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醒了?」
她點點頭,但是沒有起身。
顧遠之用手指尖描繪著她的眉眼,「累不累?」
「很累。」她抱著被子,聲音沙啞。
「疼嗎?」顧遠之放下手中的書,手伸到被窩裡。
「還好。」美美再次沙啞著說。
「那我們再來拆一次禮物吧……」說完拉起被子蓋住兩個人……
一直鬧啊鬧啊,直到中午,許微微從外面回來,沒見到人,先看了看右邊美美的房間,出來后看到對面緊閉的房門,惡作劇般的上前敲了敲,「太陽當空啦,節制著點啊,來日方長。」
說完就下樓去了。
杜美美窩在顧遠之的懷裡,聽到『咚咚』下樓聲,才鑽出來。「都怪你,都怪你……」
接下來的日子,杜美美想睡回自己的房間,卻被許微微趕了出來,「有男人抱,還抱女人幹嘛?我可是正常向的啊。」雙手環胸,做發抖狀。
於是,杜美美就像被許微微這個老鴇壓迫的花魁,搬到對面顧遠之住的房間去了。
顧遠之見她搬了過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對許微微伸出一個『大拇指。』許微微則嫌棄的看了他一眼。
最後,許微微則是搬到了隔壁的顧遠之的房子里去住了,她憤然的對杜美美說:「我受不了你們時刻秀恩愛,粉紅泡泡漫天都是,會讓我窒息的……反正那裡空著也是空著……」
杜美美無奈,只能讓她搬了過去。
可是,這樣一來,兩個人的生活就有了一個明顯的特點,顧遠之每天早上起來做早餐的時間越來越晚,而杜美美則起的更晚了。
這就罷了,自從第一次『拆禮物』之後,顧遠之更是恨不能時時刻刻粘在他的身上!
就算她洗澡的時候,他也能進去和她洗『鴛鴦浴』
之後顧遠之受到的懲罰當然是好幾天沒肉吃。
或許和前世最後的十幾年裡都在靈隱寺修行的緣故,顧遠之給杜美美的感覺就是很沉穩,內斂,有著迷之禁慾感。
她實在是沒想到顧遠之平時看起來那麼禁慾感的人,一旦打開了閘門,是那樣的一發不可收拾。
之後因為顧遠之不得不出國幾天,她著實鬆了一口氣,這種男朋友太強的感覺她簡直沒處說去。
石倉迪最近人都在國外,杜美美已經習慣了他偶爾出現在他生活里的節奏,不過,不管他在哪裡,他都會記得給她電話,信息,更重要的是,給她接單。
這天,因為顧遠之離開有點無聊的杜美美接到石倉迪的電話,問她上次簽的那個仿沈復之妻芸娘做的活花屏做好了沒有。
杜美美雖然與顧遠之膩歪著,但該做的工作是一點都不落,自然是做好了的。
活花屏,在很多人家裡自然是花繁葉碧,花隨著四季而不同,春夏秋冬的花屏也跟著主人的喜好而改變,冬天有插滿梅枝的『梅屏』春天有『迎春屏』『薔薇架』
這個比一束花插在花瓶里要高雅的多,也被很多的權貴家接受,總是與眾不同不是么。
不過,這次定做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處於南方的,對方定做的是一幅以玻璃為屏,在薄綾上面綉大片的向日葵,然後夾在兩面玻璃之間,做成一個大大的屏風,遠遠看去,如同置身於向日葵莊園里。
因為還有固定的配件沒有拿回來,她去隔壁敲門,許微微並不在,於是她寫了張紙條,貼在門上,獨自出門去了。
訂做配件的店在一條老街上,離杜美美住的地方有點遠,她坐著公車晃晃悠悠到達的時候,已經花費了一個多小時。
她剛下公車,就被一個路人給撞了一下,她回頭,見是瀋海鷗,已經有很久沒有見過瀋海鷗,因為並不是好的回憶。所以許微微,顧遠之不會在她面前提起。
此時再見,瀋海鷗已經完全沒有了以前貴公子的派頭,一身簡單的粗布衣服,見到杜美美,他氣不打一處來,和沈老太太的動作一樣,指著杜美美:「晦氣,怎麼碰到你。」
杜美美不想理他,轉身就走,可她要走,有人不樂意了,陰陽怪氣的說:「不是顏家的外孫女嗎?怎麼也來擠公車?我看你不是顏家的外孫女,是顏老頭的姘頭吧……」
齷齪的人思想也是齷齪的,什麼骯髒的想法都有,她不想與他多爭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父母沒教你,思想要健康嗎?」
「是你做事齷齪吧,我當時求了你那麼久讓你把《麻姑獻壽圖》給我,就連出高價都不賣,轉眼,你卻成了什麼顏家的外孫女,還不是你把那圖獻給顏老頭了……怎麼,圖不夠,還要獻人嗎?你和余詩韻有什麼區別……」瀋海鷗越想越氣,說的話也越來越難聽。
杜美美口舌不夠利索,她掄起手上的背包就砸了過去,「不想費口舌和你說,自己不要臉,以為大家都和你一樣,趕緊滾,別讓我看到你。」
瀋海鷗被她打的到處躲閃,人多的地方也不敢怎麼樣她。於是『呸』了一聲,「臭女人,小心點……」
杜美美彎著腰,手撐在大腿上,打人太累了,她得緩緩,就見遠處有一隻手撿起她的包,她抬眼看去,是李志高!
「剛剛那人是誰?」他撿起包,扶起她坐到邊上公車椅上,笑了笑,「我們第一次認識就是在公交車站,不對,應該是在醫院。」
杜美美莞爾,「李大哥,你怎麼在這裡?我家的滅火器已經換好了,你什麼時候去看看。」
李志高一怔。好像忘記了這個事情,因為知道她已經有了男朋友,就沒再去那邊執勤……他又覺得自己太過小心眼,不能做男女朋友,還可以做好朋友啊。
於是他笑了起來,「最近忙著訓練,等到周末我去你那裡看看,你沒事吧,剛剛那個人是誰?」
杜美美撇撇嘴,不樂意的回答到:「是我前夫……」
「他不會再回來吧?你要去哪裡?我送你。」李志高剛剛到的時候,瀋海鷗怔罵罵咧咧的走過去。
杜美美想著青天白日的,她也不敢做什麼,於是拒絕了李志高送她的想法,自己一個人去了老街拿配件。
走在路上的時候,接到了顧遠之的電話:「美美,你在外面嗎?那麼嘈雜。」
「嗯,出來拿東西。」她的聲音裡帶著一點意興闌珊的味道。
顧遠之聽了,沉默了一回,問:「不開心嗎?」
這一刻,杜美美忽然好想他,想抱著他,跟他說說話。
「沒有。」她輕聲的笑了笑,為那些事情不值得。
不過,下一句卻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他走了好幾天了,充分的讓她體會到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美美並不是個特別粘人的人。
平時打電話也從不問他什麼時候回國,都是開開心心的問他外面的風景人情。
因為他知道,能回來的時候,就一定會回來。
這回問出口,是真的想了。
「想我了?」他淡淡的問,聲音裡帶著暖暖的笑意,讓站在他身邊的顧川不忍直視,他覺得這是個假的顧大少。
一向冷冷清清的人,竟然會這麼寵溺的與人說話,他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杜美美在電話里輕輕的『嗯』了一聲。
誰知道有人卻不滿意了,追著問,「嗯是什麼意思?」
杜美美唾棄他,得寸進尺,不過還是說:「想。」
「我知道你想我了,我過幾天就回來了,乖啊。」顧遠之一手拿著文件,捏著一張紙摩挲著,嘴角上揚,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意。
掛了電話,他頭也不抬,直接吩咐到:「最好安排今天的飛機會去。」
顧川的腦子打了下結,磕磕巴巴的說:「你……你要回國?」
「事情進展的不錯,接下來交給你就可以了。」他飛快的看好文件,簽字,遞給顧川。
顧川從順如流的接了過來,好吧,現在的顧大少,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他還是老實的留下來吧,不過,還是要上去添下堵:「到時候正是談判的時候,您不來?」
「不來,你全權做代表……」顧遠之大手一揮,愉快的決定了。
杜美美終於把那架活花屏終於裱好了,她把東西擺在客廳里,坐在沙發上欣賞了一會,又躺在沙發上看了一會,怎麼看都好看。
她被自己的想法自戀的『吃吃』笑,覺得還可以改進,決定綉一個小一點的『梅屏』放在顧遠之的房間里,
說做就做,然後她起身去了書房畫花樣子,正埋頭苦畫的時候,忽然有個聲音在門口響起,「我以為會看到一個因為思念而憔悴的女人,不想看到一個埋頭畫畫的女人……」
杜美美抬頭,一臉驚喜地看著出現在門口的人。
下一秒,她就直接沖了過去,連膝蓋被撞了一下也顧不上,撲到他懷裡。
如果不是他及時張開手臂,她估計就要把他給撞倒了。
他低頭,親上她的唇,然後一轉身,把她抵在書房的牆壁上,門被他關上,落鎖,可是唇舍一直沒有放開。
他允著她的唇,杜美美手臂緊緊的勾著他的脖子,承受著他灼熱濃烈的吻。
他兩世所有的熱情。都給了她。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的,才微微放開一點。
他低頭看著懷裡的姑娘,星眸閃亮,好像要把他吸進去一樣。
「想我嗎?」這一次,他是貼著她的耳根問的,微熱的氣息,讓她顫抖了一下。
她毫不猶豫的點頭,抬頭親他。
想,特別想。
她直接用行動證明了。
「讓我看看你的腳。」剛剛撞了那一下,聲音特別大,但又實在太想,現在兩個人都平息了下來,顧遠之扶她坐下,然後掀開她的裙角,白皙的大腿上青了一片。
他心疼的吹了吹,去拿了醫藥箱進來。
雖然沒破皮,不過青了一大塊,隱隱透著一點紫色,顧遠之按了按,杜美美輕聲的『嘶』了一下。
顧遠之單膝跪著,從藥箱里拿出一瓶理通,輕輕噴了一點,又用手掌揉開。
溫熱的手心不斷的按摩著大腿,漸漸的,杜美美只覺得臉有點紅,她別過臉去,咬了咬唇。
她其實早就不疼了,只是碰了一下,哪裡有那麼嬌貴嘛。
只是,顧遠之將葯揉開后,作怪的用手指尖在某一處畫圈圈。
「還疼么……」
「不疼……」
顧遠之鬆了一口氣,忽然,他笑了笑,湊過去。鼻子吸了吸,「理通的味道不是很刺鼻嗎?這個怎麼這麼香?」
杜美美無語,他溫熱的鼻息噴在她的大腿上,被顧遠之揉的發熱的地方,感覺更加熱了。
她咬著唇,還是忍不住像小貓一樣,叫了聲。
顧遠之抬頭,「還疼嗎?」
杜美美低頭看著他湛亮的眼睛,低低的,如同蚊蠅聲,「你明明知道……」
顧遠之輕笑了一聲,
一直到很晚,很晚,她軟綿綿的搭在顧遠之的手臂上,被他投餵了好多的食物,然後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醒來,一睜開眼睛。就見許微微怔坐在她的床邊,笑著看著她。
她拉起被子蓋住了頭,「你……你還是朋友嗎?」
許微微大笑,「快起來,我有好消息和你宣布。」
她一聽,一咕嚕的坐了起來,然後一大片風光露了出來,昨天顧遠之到後面的時候又把她給剝光了!
她『啊』的一下,叫了出來,又倒了下去,用被子蓋住頭。
許微微笑的更加大聲了,「小樣,誰還沒經歷過。」
她掀開被子,頭露了出來,「什麼好消息,快說。」
「我要做媽媽了。」許微微摸了摸肚子。
「什麼?」她一下坐起來,也不管有沒有穿衣服,驚訝的叫了起來。
烏先生都去了好久了,微微現在懷孕?嗯,不管,只要她開心就好,反正她現在單身。
鎮定了下來,她高興的恭喜許微微,「不管,我要做乾媽。」
許微微點了點她額頭,「算你有良心,這是烏先生的,我做了試管嬰兒,沒想到成功了。當時和他一直沒能懷孕,我們本就準備做試管的……」
杜美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過又生氣的說:「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和我說,你……我傷心了。」
「還不是見你和顧先生剛剛確定嘛,不想讓你分心嘛,再說,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不想多一個人揪心……」許微微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
「嘖嘖,沒想到顧先生下手可不輕哦,到處都是印子……」許微微在床頭轉悠了一下,打趣到。
「女流氓……」杜美美連忙拉起被子蓋出上身,抓起一個枕頭想扔出去,想到她肚子里有了寶寶,忍了!孕婦最大。
只是,開心的事情沒過多久,許微微的妊娠反應出來了,而且越發的嚴重,從開始吃帶著香味的食物會吐,發展到了即使只喝水,都能吐到沒東西可吐。
杜美美心中焦慮無比。她非常的清楚,雖然許微微面上看起來很開心,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最後的支撐,支撐她獨自一人活下去的支柱。
如果孩子有什麼閃失,她會崩潰的。
她一邊讓許微微卧床,一邊打電話給顧遠之,讓他回來,等待的時候,又備好現金,自己和許微微的證件。
然後扶起已經被折磨的面色慘白的許微微,「你靠著我,我們走。」
「哪?」許微微已經沒有力氣說話,能簡單就簡單。
「去醫院,我已經讓遠之回來接我們了。」顧遠之不忍杜美美太過勞累,只讓她在家裡陪著許微微,其他的事情都是他去做。
許微微坐在醫院的小花園裡,懶洋洋的曬著太陽。
快要入秋,早晚的空氣已經是涼颼颼的,但是早上剛出的太陽照在身上還是暖融融的。
杜美美拎著食盒站在那裡,看許微微舒服的眯起眼睛,輕輕的走了過去,在另一邊坐了下來,並沒有打擾她。
當時送到醫院的時候,檢查完之後,醫生脾氣壞的快要破口大罵,問她與顧遠之是如何照顧孕婦的,實在是狀態太差了,然後讓他們辦了住院手續。
她知道許微微心弦綳的太緊,然後一切都反應在了生理上。
這個傻女人,什麼都獨自扛著,她真想戳著她的腦袋問:「許微微,你這樣扛著不累嗎?」
可是,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有好好的照顧她。
醫院的花園裡,幾株木樨開得正盛,金黃色花朵細細碎碎,如不看仔細了,幾乎會得忽略那枝葉底下細密的小花,可是空氣里卻滿是金桂獨有的馥郁芳香,花園一角小小荷塘,荷花凋零,只留幾片殘荷,以及水下優遊來去的幾尾錦鯉。
「你來了,怎麼不出聲?」許微微頭仰起靠在她的頭上。
「看你正享受著呢,就不打斷了。餓不餓?」美美微笑起來,打開食盒的蓋子。
顧遠之今天熬了羊骨小米粥,裡頭放了陳皮蘋果和良姜,配上我新研製出來的,酸酸的茄汁豆腐丸子和檸檬雞絲乾貝卷,都是止吐補血補鈣開胃的。
「美美,好好的珍惜顧先生。」許微微的聲音懶懶的傳入杜美美的耳朵里。
願意連女朋友的朋友都盡心照顧的人,更不要說他是堂堂『顧』家的大公子,日理萬機都不為過。這樣的男人真的值得收藏妥帖。
「好,我知道,你快吃點,別浪費遠之一番心血,否則我要生氣的哦。」杜美美假裝板起臉孔。
「為了寶寶,我肯定不浪費。」許微微摸了摸肚子,「寶寶,媽媽要開動了喲,你也爭氣點。」
杜美美看著渾身散發母性光輝的許微微,微笑著,心裡升起一點點羨慕,一點點,只是一點點。
此時留在家裡的顧遠之正在接一個電話:「你在外面浪蕩了這麼久,也該回來了吧?」電話里滄桑有力的聲音,十分威嚴。
「暫時還不想回來,還有事情沒做好。」顧遠之聲音平淡。
「你還要多久?我已經老了,可撐不了多少年了……」
「你還年輕著呢,肯定可以長命百歲的。」
「給老子滾,活那麼久,我會成老妖怪的。」
最後顧遠之要掛電話的時候,聽到電話那頭傳來:「聽說你有喜歡的女孩子了,趁這次機會帶回來,介紹給大家罷?」
「好,另她不只是女朋友,是未來的妻子……」顧遠之淡淡的回到。
「快滾……」
許微微在醫院裡住了幾天,就不肯住了,說醫院的氣味太難聞,於是美美只能幫她辦理出院手續。
也沒叫顧遠之來接,只發了個消息告訴他,許微微出院了,然後自己叫了個車,回家去了。
等到家門口的卻見門口站著四位中年人,兩男兩女,許微微見到他們的時候,身子僵了一下。
四位客人裝著都很精緻,尤其是兩位美婦人的妝容也很醒目。
其中一位美婦看到許微微。衝上來就要打她,許微微護著小腹,只能看著她的巴掌將要落到自己臉上。
可是,這巴掌始終是沒落到許微微的臉上,而是中途被杜美美抓住了手。
「這位阿姨,我們微微剛剛出院,麻煩有話進屋再說。」說完攙扶著許微微開門,進屋。
另外一位婦人聽說許微微剛出院,急急的要上前,卻被身邊的中年男人給拉住了,她只能吶吶的問:「微微哪裡不舒服?」
把四位都請到院子里的天井后,許微微坐在前廳的沙發上,面無表情,聲音僵硬,「你們怎麼來了。」
那個要打許微微的中年婦女先開口:「我們為什麼不能來,你還我的兒子,我把我兒子還給我……」
許微微動了動嘴。什麼都沒說,只是臉撇到一邊,淚大顆大顆的流下來。
烏長生……如果你在……該多少啊?
烏太太到底沒有怎麼樣許微微,她也見到她蒼白的面色,可到底抵不過兒子重要,「我的孩子,從小到大,一天苦都沒吃過,結果呢,你說要去國外,才幾年工夫,就慘死他鄉,讓我們白髮人送黑髮人,你倒好,見都不見我們一面……」
烏太太哭的快要昏厥,另一位美婦人在一邊陪著她默默掉淚,「微微,不是媽說你,你也太任性了,回國也不回家,要不是別人在醫院看到你,來問我們,都不知道你回來了……」
許微微苦笑,「回去做什麼?哪裡還是我的家?」
許母早就二嫁,繼父並不喜歡她,否則,當初她如何會慫恿烏長生出國去,不就是想眼不見心不煩,讓彼此都好過嗎?
可是,誰能想到,她和烏長生只不過是吵了一架,然後,他就永遠離開她了?
可是,人生沒有回頭路可走。她不敢回家,只能躲在美美這裡。
可到底親近的家人,還抵不過美美一個長久未見的朋友。
許母從見面到現在,只問了一句她怎麼樣,繼父不讓她上前,她就不敢上前。
「微微……」美美輕輕蹲在許微微的跟前,抬手抹去她臉上的淡淡淚痕。
「笨女人……」微微哭的更厲害。
「孕媽媽不可以哭的。」美美輕聲的說。
「神馬?你懷孕了?你這個不要臉的,我家長生才走了多久,你就捻三搞四的,連孩子都有了?」烏母尖叫起來,烏父也在邊上皺起眉頭。
杜美美最討厭別人的污衊,什麼都沒搞清楚,就能血盆大口一張,什麼話都往外冒,「這位阿姨,我還尊重您稱您一聲阿姨,你問都不問。張口就罵,不但降低了你自己的格調,更降低了你兒子的格調,如果微微是這樣的人,你兒子至於拋下你們跟微微去國外嗎?」
「這是我們的家事,你是什麼東西?有沒有家教了啦?對長輩這樣說話……」
「我家美美就是家裡的家教,烏太太有何指教?」只見顧遠之手裡拎著一籃子的菜,西裝外套搭在另外一隻手臂上,聲音淡淡的,卻讓人覺得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