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相知未必了悲傷
徐立人帶領羅雄和鄧士恩22小隊,乘武裝直升機,很順利地降落在東海大酒店頂樓的停機坪。\\www.kanshuge.com^看書閣*www.徐立人讓鄧士恩帶領隊員守著直升機,他和羅雄帶著兩名隊員,進入了酒店。
羅雄走在前面,很快到了那個豪華套房的樓層。羅雄在那間豪華套房的門前猶豫了一下,想起那裡曾經是他這一生中最幸福最快樂也是最悲傷的地方。
徐立人急切地撬開豪華套房的門,他第一個走了進去。羅雄見他進去,連忙也跟了進去。羅雄緊走幾步,直接往徐麗姿卧室走去。徐立人和兩個士兵,也快步跟上他。
羅雄突然奇怪地看到,那卧室的門,竟然開著。他記得很清楚,他走的時候,門都刻意關了的。羅雄走進卧室一看,卧室的床上根本沒有徐麗姿的遺體。這讓他大吃一驚。他四處查看,連浴室也看了,就是沒有發現徐麗姿。
「怎麼回事?」徐立人奇怪地看著羅雄四處查看,懷疑地問道。
「我走之前,徐麗姿就躺在這床上。被子還是我給她蓋的。怎麼不見了呢?」羅雄看著床上整潔的被子,也想不明白,一臉驚詫。「難道說,我走了之後,還有人進來過?不可能啊。下面的通道我都封鎖了。剛才那房門沒鑰匙,不撬開根本進不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我看要問你自己了。」徐立人說了一句讓羅雄摸不著頭腦的話。
「我自己?我不是說了嗎……徐教官,你不會是還在懷疑我吧?」羅雄睜大了一雙很無辜的眼睛,問徐立人。
徐立人也不理睬羅雄,走出卧室,在各個房間里到處翻看。他顯然始終覺得羅雄根本配不上徐麗姿,感覺羅雄是欺騙了徐麗姿,他對羅雄的信任還是保留了幾分。尤其是他那晚,和在北京指揮華北軍區的父親徐光明上將通完電話,他不得不對羅雄保持一份警惕。他需要好好考察一下這個便宜堂姐夫。一個平民,哪那麼容易就進了一個功勛家族!
徐立人的父親徐光明和徐麗姿的父親徐光大,是親兄弟,他們的父親就是中華**事委員會副主席兼後勤總裝備部部長徐騰龍,也可以私下說徐騰龍是當代徐家的家主。徐騰龍那一輩是三兄弟,除老二徐騰飛在國防軍事大學做教授早已退休以外,老三徐騰武年紀小很多,差不多隻比徐立人的父親大幾歲而已,而且和老大老二不是一個媽生的。這個徐騰武,從小武技強悍,目前是特別部隊與軍情局的一號首長。
徐立人在豪華套房內搜了半天,他基本確定這裡確實曾經住過徐麗姿一行人,中央警衛團的行囊就是最好的證明。羅雄跟在他後面,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感覺不被人信任,甚至受人冷落或者奚落,但他明白現在不是爭口舌之利的時候,關鍵還是要儘快找到徐麗姿,或者找出徐麗姿遺體的去向。否則,不但沒人相信他的話,甚至可能還會有人懷疑他曾經對徐麗姿不利。那個視頻雖然說明了徐麗姿和他的關係,但那時候徐麗姿並沒死,也沒在視頻中說她要自殺或者說她要離開這個世界,即使她字字句句都是在訣別,可是卻無法確定她是否自殺。^www.kanshuge.com*看^書閣*羅雄感覺,作為一個功勛家族,他們不可能憑一段視頻和一個陌生人的一面之詞,就輕易地相信。
「也搜一搜這個樓層的其它套房吧?」羅雄無奈地建議道。
徐立人也沒搭理他,徑直帶著兩個士兵,去搜查其它的豪華套房。在旁邊的一個套房裡,他們發現了那個已經懨懨一息的泊車小弟陸雅成。陸雅成已經瘋了,神志不清,被徐立人一掌打昏。
「這人叫陸雅成,好象是在這個酒店門口泊車的。」羅雄解釋說。
徐立人也沒說話,讓士兵抗著陸雅成,繼續搜查。其它兩個豪華套房也看了,除了喪屍吃剩下的慘不忍睹的人類屍體殘肢,關於徐麗姿的線索什麼也沒找到。
羅雄注意到,有一個安全出口的樓梯門,被什麼大力整扇轟開了,像是一種威力巨大的撞門工具,強行撞開似的。羅雄查看了那兩扇破碎的門,發現並沒有火藥的痕迹,完全是物理撞擊的結果。
「是什麼東西把這麼牢固的大門給撞成這樣了呢?」徐立人也很奇怪。「武功再強,喪屍變異再厲害,也沒這份力量啊。這門裡面可是鋼筋鐵板,能夠分散力點,均勻承受,火箭筒也不一定把整扇門給轟掉啊!」
「我也想不明白。」羅雄在旁邊說。
「走,我們每一層都搜一遍!」徐立人不甘心地說。他立刻帶領羅雄繼續向下一層搜去。
搜完整個大酒店,沒有發現一個行動的喪屍,也沒發現徐麗姿的蹤影,徐立人只好帶領人馬返回了基地。
傍晚時分,葉敢帶領的襲擊民航機場喪屍的部隊,也回來了。葉敢這次出擊,過程相對順利,但是成效不大。民航機場的喪屍部隊主力,似乎早已得到了消息,根本不在機場軍營里。在航母戰鬥群的精確導彈打擊下,葉敢發現軍營里並沒有多少喪屍士兵,裡面基本上是一個空營。雖然摧毀了機場喪屍軍營,但離儘快打擊喪屍部隊有生力量的目標,似乎更遠了。
葉敢向基地指揮部彙報之後,接受了下一階段任務。組織精幹力量,肅清基地周圍各鄉鎮的殘餘喪屍,同時解救倖存者。由於基地一直沒有接到軍部的指示,所以對盤踞在東方市裡的喪屍紅桑組織,暫時既不答覆,也不進攻,但敵對事態似乎也在無形之中緩解了下來。基地得到情報說,城裡喪屍們正在有組織地清理城市中被堵塞的道路,似乎真如黑鐵在電函中所說,他們開始管理城市了。
羅雄從東海大酒店回來之後,心裡憋悶,又似乎有了一丁點的期盼,希望徐麗姿並沒死,而是被什麼人給救了,但是他很清楚,當時徐麗姿確實沒了氣,心臟也停止了跳動。羅雄實在無法說服自己,相信徐麗姿還活著。
晚飯後,他一個人在訓練場邊的小樹林里,心情沉鬱地散步。黃昏時分,入秋以來的風,一天比一天冷了。但此刻的羅雄,雖然只穿著單薄的單兵迷彩服,可他一點也不感到冷,反而覺得想得發熱的腦袋,舒服了許多。他在小樹林里繞了幾圈,突然發現前面霞光中走來一個身穿迷彩服的女戰士。走近了一看,是庄明霞。
庄明霞也參加了今天的東海大酒店之行,她大致也了解了羅雄的情況,看見羅雄鬱鬱寡歡地獨自走出去,她心裡彷彿有什麼被撥動了似的,也跟了出來。庄明霞至今也沒有聯絡到她父母和在市府工作的男朋友,但是聽著別人無數次地訴說家人變喪屍或被喪屍咬死,她對親人的杳無音訊,反而更想開了一些。聽到羅雄的遭遇,庄明霞立即聯想起鄧士恩在基地醫院裡開槍殺了他妻子的情景,她明白那種痛苦是怎樣的一種撕心裂肺。她不由自主地想去安慰羅雄。畢竟,同一個公司逃出來的,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兩人碰面,目光對視了一下。羅雄看見在黃昏的光線里,庄明霞的半邊臉上,有一輪金紅色的光彩。兩人也沒說話,默默地一起走了一會兒。
「說說話吧,你,是不是很難過?」庄明霞打破沉默道。
「非常難過。痛不欲生。」羅雄隔了一會兒,才說道:「就像從天堂一下子到了地獄。失去,比得到,多了幾萬倍。」
庄明霞再次沉默了。她沒有羅雄的那種直接感受,她也沒經歷過那種歷歷在目的生離死別。她無法體會羅雄心中的那份天人永隔的悲傷和哀痛,儘管她能夠感受到羅雄那些字句里心的顫抖。
「她,是怎麼樣一個人?」庄明霞再次好奇地問道。
「她,和我們表面看到的不一樣。」羅雄眼裡閃過一絲亮光,他充滿感情地說:「美麗不是她全部的優點。她機智,果敢,她意志堅定。她融化你的一切,她包容你的全部。她能夠鍛造出,一個新的我。」
庄明霞眼神定定地看著,在晚霞中訴說的羅雄的臉的輪廓,彷彿一下子不認識了這個人。這還是那個每日忙著在辦公室里嬉笑怒罵,談生意的西裝革履職業男嗎?
「我感覺,在我離開她之前,在我沒有碰上她之前,我就像一個白痴一樣地活著。不知道自己的生命,究竟應該流淌到哪裡,不知道生命究竟有什麼意義。但是她告訴了我,生命不是流淌,而是奔騰向前,生命是有方向的,是需要尋找意義的。」羅雄繼續用**的語言,訴說著他對徐麗姿的愛的感受。
「我感覺,她,就像是你的一個女神。」庄明霞不無嫉妒地說。
「是的。她就是我的女神。如果我是一個詩人的話,我一定會把她讚美成這個秋天最美麗的女神。」羅雄滿臉虔誠地說。
羅雄和庄明霞正說著,突然旁邊走來一對嬉笑的男女。仔細一看,正是鄧士恩和藍麗。他們似乎談興正濃,看見了羅雄和庄明霞也沒停下來,而且邊說邊快步走來。
「庄明霞,你們在幹嗎?我們正在說龐瑩呢,這小丫頭好象喜歡上了徐立人。」藍麗嘴巴飛快地過來說道。
「很正常啊。他們年齡相當。」庄明霞淡淡地說:「不過,徐教官可是大有來頭的,喜歡他的人多了去了。」
鄧士恩沉穩地走過來,掏出煙,對羅雄說:「你走的可真快,飯還沒吃完就不見了。來,特供煙,抽一根。」
羅雄接過煙,點上,吸了一口,吐出一口氣,抬頭看看漸漸要黑下來的天空,說:「世事變幻,真是神鬼莫測啊。怎麼也想不到還能穿上軍裝,抽上軍隊特供煙。感覺就像是兩世為人啊。」
「我也想不到,以前每天想著做生意賺錢,天天盯著股票期貨,誰能想到這輩子還要抱著槍睡覺?」鄧士恩也感慨道。
「羅雄,你把你和大明星的故事和我們說說。」藍麗人長得嬌媚柔弱,但卻是個心直口快的女子,她繼續說:「你跟我們這些好朋友說說,會減輕你的精神壓力,讓你擺脫消極情緒,知道嗎?」
藍麗的話,立刻顯示出了她的職業敏感。她這直來直去的說話方式,顯然也有一種特殊的調節羅雄情緒的作用。
看見羅雄猶豫,鄧士恩就立刻說道:「羅雄,我還沒和你說了,你知道我妻子林暢是怎麼死的嗎?」
「她感染了病毒,成了喪屍。最後是我開槍殺了她。」鄧士恩說著,把當時的情況給羅雄說了一遍。最後鄧士恩說:「我相信她一定能諒解我。」
羅雄先是吃驚,他印象里鄧士恩夫婦應該是一對很恩愛的夫妻,想不到是這樣一個結局,但是他很快理解了鄧士恩。他想起自己在幼稚園一刀砍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同樣的,這種沒有選擇的痛苦,像是抽空了骨髓似的,讓你渾身無力,讓你生不如死。
「我和徐麗姿的故事不是這樣的。她是為了不傷害我,不希望我放血救她,才自殺的。」羅雄說著,把徐麗姿自殺前後的原因和最後視頻留言,都告訴了鄧士恩三人。
「我覺得,徐麗姿太偉大了。為了愛你,為了不傷害你,心甘情願付出一切,甚至連生命都不要。」藍麗滿眼淚花不停地掉,嘴巴卻很利索地說著,雖然聲音有點哭腔。
「羅雄啊,得到這樣一份愛,不知道是你的幸運還是不幸?」鄧士恩感嘆地說。
「真想,再看看她,真想聽她說說對愛情的理解,為什麼,會這麼深?」庄明霞抹著淚,哽咽地說。
羅雄沉默著,看著最後一抹晚霞,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下,彷彿悲傷也到了被埋藏起來的時候。他默默地在心裡說,徐麗姿,你還在嗎?你到底在哪裡啊?冥冥中,或許你能告訴我你的消息。
圓圓的月亮,皎潔地升起在夜空中。小樹林里,四個身穿迷彩軍裝的人,慢慢向燈火聚集的軍營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