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逃亡路上的對話

明天請假一天。請各位大大見諒！

==========================================================================================

羅雄最先發現了問題。雖然蘇紅霞和徐利民的對話時高時低，但六識已經極為敏感的羅雄，正處在下風口，所以他們的對話，幾乎是一字不漏地聽進了耳朵里。當徐利民厲聲呵斥傳來，羅雄就知道出了狀況，等到身邊的小光粗聲大罵，才發覺他們都中了毒，無法動彈。再看前面，熊壯已經狂笑著向這邊沖了過來。

這一切是在不知不覺中突然發生的。羅雄已經來不及向徐麗英解釋什麼，一把抱過徐麗英苗條的身子，人向炮彈一樣，向橋外衝去。

「啊！羅雄！你幹什麼？」徐麗英驚呼著喊。她還沒反應過來，她也沒發現徐利民已經陷入困境。

羅雄根本沒有時間向她說明情況，這時的熊壯，就像一輛失去了控制的摩托車，直向羅雄的側面撞來，呼嘯的拳頭，彷彿帶著金屬之聲，準確地貫向羅雄的太陽穴。

千鈞一髮之際，早有準備的羅雄，奮力向大橋欄杆躍起，手裡抱著的徐麗英，也拋了出去。大橋下，是十數米深，波濤洶湧的大河。羅雄雖然借著躍起避開了熊壯的致命一擊，但並沒躲開熊壯的拳頭。熊壯一拳狠狠地砸在羅雄的肩膀上，把羅雄斜斜地打飛了出去。羅雄的身子，在橋欄杆上一撞，一個倒栽蔥，就跌下了河。

羅雄一跌入冰冷的河裡，就感覺自己的右臂劇痛，奮力躍出河面之後，凝神一聽，聽見前面有划水聲，就喊道：「向下游划！趕快離開這裡！」

好在羅雄和徐麗英兩人的水性都不差，很快離開了大橋，向下游劃去。大橋上的熊壯，見下面黑黝黝一片，根本看不到落河的人，只得胡亂開了幾槍，回頭把徐利民等人帶了回去。

羅雄和徐麗英在河裡，聽到槍聲，怕熊壯他們派人追下來，都拚命向前游。河水，並不是很湍急，但時值深秋初冬，夜裡的水溫很低，把徐麗英冷得牙齒直打顫。羅雄倒是不怎麼覺得有多冷，但他拖著一條劇痛的手臂，單臂划水，也是極為難受。

「徐麗英，你沒事吧？我們上岸去。應該不會追上來了。」

遊了幾里路，羅雄見徐麗英越游越慢，知道她沒力氣了，就叫她向岸邊游。上岸的時候，徐麗英才看見羅雄是單臂划水，另一個手臂已經提不起來。看見羅雄踉蹌地在水中艱難行走，徐麗英也顧不得渾身冰冷顫抖，趕緊回身來拉他。

兩人攙扶著上了岸，喘著氣，躺倒在草地上。這才算逃過了一劫。

「羅雄，到底怎麼回事啊？利民叔叔他們怎麼了？」徐麗英穩定了一下心神，立刻問道。

「具體，我也不清楚。」羅雄也沒弄明白，解釋說：「好象他們都中了毒，不能動了。」

「中毒？」徐麗英大惑不解地說：「他們怎麼會中毒？我們怎麼沒事啊？」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聽到他和那個女子說話，說著說著，他和他的手下都不會動了。我一看不對，只能帶你逃跑。」羅雄說：「他們的目標是要抓你。」

「他們把我當作基地代表了。」徐麗英嘆道：「不知道利民叔叔他們會怎麼樣？擔心死了！」

「不用擔心。」羅雄笑道：「他們都是喪屍。沒有利益衝突的時候，我想，他們只會相互利用和控制。以徐利民的變異能力，喪屍組織，還不會隨意殺了他的。」

「羅雄，我一直有一個疑問。」徐麗英歪著頭，絞著濕漉漉的頭髮，說：「這是見到麗姿以後一直在想的。」

「什麼疑問？」羅雄一邊盤坐起來行功，一邊心不在焉地問道。

「我們研究過，喪屍病毒入侵人體之後24小時，病毒發作，人類基本上都變成了嗜血，嗜殺，喪失思維能力，只剩下本能的怪物，但隨後的變異，會使部分喪屍重新獲得一定的思維能力，可絕大多數都會變得更邪惡，更暴力，更嗜殺人類。最重要的是，他們都喪失了人類最基本的情感能力和人類認同感。」徐麗英說著這些，又恢復了她研究員的身份。

「你是在疑惑，為什麼麗姿和徐利民變成了喪屍，還有情感和人類認同感？為政府和家族做事？」羅雄也很有興趣地接過徐麗英的話題，說道：「我告訴你為什麼。我猜想，他們是因為清心訣的關係，保住了一部分心智。徐利民我不清楚，但麗姿的情況，我很清楚。她也和我說過，她說她之所以沒有淪落為低級邪惡的喪屍，是因為她用清心訣保護住了心脈和腦域。不過，這也不能完全解釋通，因為她手下的趙建和李立功，開始也是很邪惡的，後來卻不知怎麼的，就開始慢慢轉變，考慮國家上的事情。非常奇怪。我想，也許人類變喪屍前的思維，教育印象對高級喪屍還會有非常大的影響。所以，越高級的喪屍，我估計他們的行為更為複雜，善惡分辯極為困難。」

「如果，我們承認高級喪屍是人類體系里的一個新興物種，那麼我想人類價值體系還是會在高級喪屍中體現出來。」徐麗英沉思著說：「就像人類中有善惡之分，那麼高級喪屍中也會有類似的情況出現。這將是我以後新的研究課題。」

羅雄聽徐麗英這麼說，立刻想到，她大概是想為徐麗姿尋找一個合適的理論依據，以便在將來讓徐麗姿回歸人類社會做準備。羅雄第一次覺得徐麗英這個姐姐，真是一個好姐姐，不但美麗端莊，而且心地善良，充滿悲天憫人的廣大愛心。

「你不會清心訣嗎？」羅雄看到徐麗英瑟瑟發抖，奇怪地問。

「會啊。但很久沒做了。」徐麗英看了看羅雄的行功姿勢說，像是在說好久沒去美容院似的。

「那還不行一下功，散散寒氣？」

「這能去寒嗎？」徐麗英半信半疑地說：「原來練這個，只不過強身健體，而且前三段只是築基，跟老人家練太極差不多。我連第二段都沒練過幾回，我沒這天賦。麗姿可厲害了，上初中那會兒，她就突破了第三段，我也沒看她怎麼練。對她來說，就像玩似的。」

「當然能去寒。你趕快行功，別感冒發燒，抵抗力下降了。現在這個時候，那些普通病菌，也是很厲害的。」羅雄催促道。

徐麗英見羅雄著急地催她，心裡感到一絲溫暖，只得口裡答應著，盤起腿開始行功。

羅雄很快行功到了第五段，渾身如浸泡在暖洋洋的熱流中，身上單薄的軍服也微微鼓起。羅雄愜意地做完五段清心訣，感覺神清氣爽，受傷的胳膊也彷彿好了許多，雖然還有點疼，但基本上能夠揮動自如。

回頭看徐麗英，雖然在行功，但依然冷得渾身顫抖。單薄的軍衣濕漉漉的，粘貼在她身上，勾勒出美好的曲線。羅雄看她這樣子，知道她挺不過去，很快會受凍，於是，他按照總綱冊子外篇中所敘述的助功療傷的方法，運功於掌，輕抵在徐麗英的后心，幫她加快行功速度。

徐麗英只覺得后心上羅雄的手掌滾燙，立刻把她的心給烘熱了。氣息運行線路上，也彷彿注入了一股烈火一樣澎湃的力量，瞬間流轉全身，把她全身都包裹在溫暖之中。

行功結束之後，兩人終於恢復了精神。徐麗英整理完衣服儀容，回頭感激地對羅雄說：「謝謝你。」

「應該的。」羅雄黑暗中看著徐麗英亮晶晶的眼睛，說：「這裡向南到基地，還有差不多二、三十公里。現在我們趕不回去了。我們向前走走，看能不能找個地方休息一晚，天亮再走。」

這大橋附近都是荒蕪的河灘和大批的農田，羅雄上岸的地方，離主幹公路還有一段距離。夜空中，連一顆星星都見不到，四周，簡直可以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

「哎呀！文件和資料都在車上呢！」徐麗英突然想起來驚叫道。

「不用管了。你還真把自己當基地代表了啊？」羅雄笑道。

「可是，你不是對那些資料很感興趣，強烈要求他們提供的嗎？」

「能拿回基地，當然最好。當時，也就是做做樣子，誰知道他們拚命要表現誠意呢！哈哈！走吧，我們去前面找個地方休息。」

兩人摸黑向南邊走。前面根本沒有路，只能高一腳，低一腳，摸索著走。羅雄放心大膽地在前面開路，見徐麗英走得比較慢，等了幾次，憐香惜玉心一起，就索性拉住徐麗英的手，很霸道地拖著她走。

徐麗英長這麼大還沒牽過男孩子的手，被羅雄生硬地拽著，心裡雖然滋味怪怪的，但還是很柔順地沒有掙脫。

走了大半天，兩人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而且方向也越走越迷糊。羅雄走在田埂上，四處張望，黑暗中實在是搞不清楚，到底哪裡有最近的村莊。

「羅雄，我們就在草垛里休息到天亮好了。」徐麗英見羅雄焦急地不知道怎麼辦，就溫柔地說。

羅雄看了看秋後收割完的稻田，有幾堆稻草堆起來的草垛，回頭看著徐麗英說：「我是沒什麼，哪裡都行。就是沒有把你照顧好，我是大大失職啊！」

徐麗英放開羅雄的手，走向稻草垛，說道：「你還會照顧人啊？我覺得，你就像小霸王似的，胡作非為，莽撞，跋扈，任意妄為！」

徐麗英一口氣說了好幾個嚴厲的詞語來形容對羅雄的感覺。羅雄聽了，想起自己在烈士陵園二話不說劫持綁架徐麗英，又逼她假扮基地代表，剛才大橋上又是粗魯地把她扔下了河，好象是有那麼一點小霸王的氣象。

「謝謝你表揚我啊。」羅雄笑呵呵地說：「我從來還沒得到過這麼多的獎勵詞呢！」

羅雄說著，也走下田埂，開始動手整理草垛。徐麗英也沒理他，見羅雄很快整理出了一個草窩，就坐了進去。徐麗英舒服地靠在草堆里，感覺這背風的所在，相對比較溫暖，才想起剛才的話題，說：「你知不知道，剛才你把我扔進大江里，要是我不會游泳怎麼辦？你說你這不是莽撞，是什麼？你這樣，簡直可以叫草菅人命！」

羅雄見徐麗英佔了那個草窩，連忙又在草窩外面鋪了一些稻草，自己就在旁邊坐了下來。聽到徐麗英的批評，羅雄也不和她辯論，而是笑著承認道：「是是。我是有點莽撞。也是被逼急了，才用這沒辦法的辦法。」

「逼急了？進城的時候，發現那麼多喪屍，你完全可以退出來，為什麼要去挑戰他們？還不是莽撞逞強！一點也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徐麗英繼續數落道。

「呵呵，姐姐批評的對！下次注意！」羅雄也不解釋，依然笑著承認道。

「誰是你姐姐啊？我又沒比你大。」徐麗英對羅雄的虛心態度，一點也不領情，她手指里玩弄著稻草，低著頭說：「我們家麗姿沒有恢復之前，不許你這麼叫我。」

「那讓我叫你什麼啊？」羅雄奇怪地問。

「當然叫名字啊。」徐麗英抬起頭，白了羅雄一眼說。

「徐麗英？麗英？」羅雄壞笑著念著名字。見徐麗英沒睬他，繼續說道：「你們家英姿颯爽，果然都不同凡響。」

「知道就好。以後別欺負麗姿。」徐麗英笑著說。

「我哪裡敢欺負她啊？不被她欺負已經是好的了。」羅雄誇張地叫屈道。

「她有欺負過你嗎？」徐麗英一副很想知道的樣子，問道。那眼神，彷彿真的知道徐麗姿會欺負羅雄，卻不知道具體詳情似的。

「沒有啦。」羅雄被她看的心裡發毛，連忙否定道。接著，換了一個話題說：「徐利民拿走了總綱冊子，我總覺得心裡很不安。你說，他會不會不向上面轉交啊？」

「不會的。羅雄，麗姿變成了喪屍，你不會不喜歡她了吧？」徐麗英擔心地問。

「沒有啦。我還讓她回基地呢？她就是不聽。還要和我分手。」羅雄不無鬱悶地說。

「那你就答應和她分手了？」

「我有這麼笨嗎？怎麼會不知道她心口不一，顧慮太多呢？」羅雄坦率地說：「人鬼還情未了呢，何況人屍之間。我相信，一定有一條道路可以讓我們通向幸福的未來！我將為此而努力！不但要活下去，而且還要活得更加強大！」

「不錯。麗姿總算沒看錯你。」徐麗英欣慰地笑著說：「來吧，進來。」

「什麼？」羅雄不解地看著徐麗英在草窩裡挪動了一下身子，讓出一個小小的位子，問道。

「剛聰明一會兒，怎麼又笨了？你外面不冷啊？進來擠擠，就暖和多了。」徐麗英彷彿突然對羅雄有了極大的信任，坦然地說道。

羅雄雖然被北風吹著也沒覺得冷，但見徐麗英如此坦然，也不好意思著了痕迹，只好擠進草窩裡。聞著徐麗英身上芬芳花香般的氣息，一時間，對這兩姐妹的感覺紛至沓來。無論是徐麗姿那桃花盛開茉莉飄香的富麗千姿，還是徐麗英那樣如臘梅迎春暗香襲人的傲霜鬥雪，都讓羅雄感到自己的生命彷彿被注入了無窮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