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沒多久,上面的文件下來,青昆與紅昆正式合併,沒有用回十年前劇團的名字,而是改成紅青崑劇團。合併儀式那天,還有紙媒過來報道採訪,拍下了極具紀念性的照片。
曾團長與柳團長在崑劇團前的巨石握手合影,兩旁分別是崑劇團的其他人員。
沈禾和徐京墨站在一塊,笑得甜甜蜜蜜。
大合影裱成相框,在崑劇團一樓最顯眼的地方。
曾團長抬頭仰望著合影,和沈禾感慨說:「人生都是無法預料第二天會發生什麼。」
沈禾笑道:「一年前的曾團長肯定預料不到會有今天吧?」
「那個老頑固……」話音忽止,曾團長左望望右看看,才壓低了聲音,無可奈何地說:「哎,昨晚喊他一聲老頑固就跟我吹鬍子瞪眼睛的,這脾氣也是沒誰了。不過老頑固還是有進步的,現在願意接受新事物了,而且老頑固有些堅持的地方確實也沒錯,崑曲是老祖宗流傳下來的,有些傳統的地方是崑曲的根,還是得保留。」
沈禾點點頭。
「京墨也和我提過柳團長的堅守,我能明白,也能理解。」
提起徐京墨,曾團長問:「小倆口最近發展得不錯吧?我們崑曲圈裡難得的夫妻檔,我們紅青崑劇團的活招牌。」
「曾團長你別打趣我們。」
曾團長這才說:「京墨那小子一直想把崑曲推廣到國外,這些年都在斷斷續續地接觸,可惜和紐約劇院那邊的負責人總談不攏。老頑固也在愁這事。」
「為什麼談不攏?」
「外國人理由諸多,無非就是看不上我們崑曲,覺得影響力不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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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京墨周三約了紐約劇院負責人的吃飯,周二晚上難得空下來,約沈禾吃飯。兩人關係定下來后,一周見面次數並不多,都在各自忙各自的事兒。
沈禾也不像以前那麼黏徐京墨了。
大抵是兩人都見過家長了,當年的真相又水落石出了,沈禾和徐京墨在一塊的時候特別心安。
兩人的關係像是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徐京墨選了個地點,給沈禾發了微信,沒想到沈禾秒拒,說第二天直接在約好的餐廳見面就行了。徐京墨給沈禾打了電話。
沈禾也是秒接。
「怎麼了?」
徐京墨說:「曾叔和我說,你今天下午請了假,三點多就回家了。是不是不舒服?」
沈禾說:「你聽我聲音像不舒服嘛?沒有啦,明天不是要和紐約劇院的負責人吃飯嗎?我在準備資料。如果他不懂得欣賞,那沒關係,我們教他怎麼欣賞。」
徐京墨驚訝之餘又覺得是意料之中。
他的小禾苗時時刻刻都在給他準備著小驚喜。
沈禾忽然神秘兮兮地喊他:「徐京墨。」
他低笑:「嗯?」
她說:「如果這次成功了,我要送你一份禮物,全世界獨一無二的禮物!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嗯?什麼禮物?」
「告訴了你就不是驚喜了,反正你等著就對了。」她又懊惱地說:「本來我不想告訴你的,可是忍不住,忍不住呀!所以我決定先給你透露一下,你知道我要給你準備一個小驚喜就行了。你一定會喜歡的小驚喜!」
「有了?」
沈禾臉紅:「怎麼可能!」
「上次……」
「是安全期!」沈禾說:「你不許再逗我了,我要掛了,你明天忙你的,我自己打車過去餐廳。對了,負責人的資料給我一份,發我郵箱。」
「是,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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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晚飯約在了一家中餐館。
沈禾昨晚瀏覽了負責人的資料,負責人叫做艾倫·貝爾,是紐約劇院對外的負責人,同時也是紐約藝術委員會官員,在紐約頗具盛名。沈禾昨晚看了照片,知道是個很典型的金髮碧眼的外國人,見到真人的時候還是很意外,真人要顯得年輕多了,而且也十分善談熱情,和沈禾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沈小姐你好,我先前在網路上看了你和徐先生的同台演出,十分精彩。還沒自我介紹,我叫艾倫·貝爾,沈小姐喊我艾倫就可以了。」
一口相當流利的中文。
「謝謝你的喜歡,之前我也是聽京墨提過您,一直想與您見一面,所以就死皮賴臉地跟過來了,希望你不要見怪。」沈禾打趣著自己。
艾倫笑說:「能見到這麼漂亮的沈小姐,是我的榮幸。」
艾倫全程都在與兩人談笑風生。
不久后,趁艾倫上洗手間,徐京墨問沈禾:「你覺得艾倫怎麼樣?」
沈禾說:「很精明,好幾次一提到合作,他就開始轉移話題,而且轉移的方式很高明,根本沒法轉回來。你前幾次也是這樣?」
徐京墨頷首。
沈禾說:「我覺得挺奇怪的,你也看得出來對不對?他挺喜歡崑曲的,為什麼就不答應跟我們合作呢?」
片刻后,艾倫回來。
沈禾和徐京墨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沈禾登時笑眯眯地說:「你回來得正好,我剛剛和京墨正提起說艾倫先生呢。」她把昨天收集到的所有資料都列印了出來,A4紙的大小,厚厚的一疊,上面全都是近年來崑曲的影響和各大劇院的上座率,她還選取了許多粉絲和剛入門的票友對崑曲的評價,其中還有一份問卷調查,專門針對外國人的。
沈禾還十分貼心地準備了中英雙譯的兩個版本。
「之前知道要見艾倫先生,特地準備了一些資料,不過準備得有些匆忙,並不是很充分。」
徐京墨接著說:「我女朋友是個崑曲迷,也是近年來的新銳小旦。前些時日在戲劇文化節上我們聯合演出的《長生殿》獲得不錯的評價,我們國內的媒體都有報道,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艾倫翻著資料,起初面色平靜,漸漸的為之動容。
沈禾一看就知道有戲,也不做聲,讓他安安靜靜地看。
十五分鐘后,艾倫說:「沈小姐用心良苦,只是崑曲在我們那邊接受度不高。我個人能欣賞崑曲的魅力,只是我個人的意見不能代表整個劇院的意見,要不這樣吧,我今晚回去和我們那邊開個視頻會議,等我們商討出結果了告訴你們。」他抬腕看錶,「我還有個約,今晚很高興與你們共進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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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起送艾倫離開,隨後一起走回餐廳。
沈禾露出古怪的神色,她說:「真是個滴水不漏的人,」她邊走邊說:「明明已經露出動容的表情了,可是最後還是拒絕了我們。剛剛那一番說詞,擺明就是不同意,而且連下次約的機會也沒提。」
驀地,她停下腳步。
她看到了沈嘉。
茫茫人海中,她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大哥。
她下意識地看了徐京墨一眼。
知道當年的事情后,沈禾就極少在徐京墨面前提起自己的兩位哥哥。當年的事情,嚴格意義上說來,錯在長輩,可是偏偏那位長輩是徐京墨的母親,是自己的父親,而且最對不起的人應該是自己的母親。
而現在過了這麼多年,已經相安無事,風平浪靜。
沈禾明白兩位哥哥的用心良苦,也明白當初為什麼單獨瞞著她。
她不是一個能裝的人。
自從知道后,她看到自己的母親就心虛,甚至覺得自己的父親,還有徐京墨的母親都很噁心。
可她愛徐京墨。
正因為如此,她內心很複雜,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一樁陳年舊事。
心事重重的沈禾低下頭。
一沒注意,與一輛疾馳而過的小轎車擦肩而過,幸好徐京墨眼疾手快,單手將沈禾拉到懷裡。沈禾只覺耳邊的風呼呼地吹過,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聽徐京墨悶哼了一聲。
「有沒有事?」
「有沒有受傷?」
一前一後的聲音陸續響起。
前面是徐京墨的,後面是沈嘉的。
沈禾有點懵逼。
兩個人又重新問了一遍。
沈禾終於反應過來,搖搖頭,說:「我沒事。」
兩個人明顯同時鬆了口氣,可緊接著,竟異口同聲地數落她。
「你怎麼走路不看路?」
「你還是三歲小孩嗎?過馬路心裡想些什麼?」
「被車撞了怎麼辦?」
「到底瞎想什麼?」
……
兩人跟說相聲似的,完全不讓沈禾有插嘴的機會。最後沈禾只好弱弱地說:「我錯了,以後不敢了。」
兩人才滿意地收口。
忽然,沈禾眼尖地發現徐京墨的袖子有點紅,她心中一驚,急急忙忙地擼起他襯衫的衣袖,這才發現徐京墨的胳膊被嚴重擦傷,血絲都溢出來了。
她心疼地說:「你剛剛拉住我就好了,擋什麼擋呀!」
徐京墨沉默。
沈嘉深深地看了徐京墨一眼,說:「我送你們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