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擊
上了大學之後,黃晚晚是徹底放鬆下來了。她決定,這四年的大學生活就這麼混過去好了。反正她從來沒打算再去讀研究生。
讀研究生就意味著要寫論文,不只是要寫畢業論文,還要在核心期刊上發表論文。這些都是多麼折磨人的事情啊,作為一個過來人,她決定,堅決不要再走前世的老路子。
有個京華的本科畢業證就夠了,除非她吃的太飽了才去作死的讀研究生。至於畢業以後要去做什麼?說實話,黃晚晚還真是沒想過。一切等四年畢業后再說吧!她現在就處於一種無目的無組織的散漫狀態中。
現在看來,兩個執念中的一個已經完成了,就剩下早結婚這一項了。不過,在她看來,如果林凱靠譜的話,說不定她還真能早早的就結婚了。現在真是沒有壓力一身輕啊。
大學里,老師講的這些課程都挺簡單的。當然了,這也是剛開學,老師還沒講到難的地方。想到自己暑假裡的那篇小說還沒寫完,黃晚晚懷念起家裡的那台電腦了。學校現在是有機房的,但畢竟不怎麼方便。
她是想買一台筆記本電腦的,但是想想現在筆記本的價格,又有點不捨得了。再說了,小說也快結尾了,去機房寫寫也差不多了。就算現在買了電腦,也很少用啊。於是,買筆記本的想法在她腦子裡一閃而過,後來就沒再去想了。
大一的課還是比較多的,特別是還有晚自習。黃晚晚現在的生活就是每天上上課,和林凱談談戀愛,周末的時候兩個人去帝都的大街小巷轉轉,日子過得瀟洒自在。每天不用再去想學習的事情,心裡也非常的輕鬆。
十一的時候,黃晚晚和林凱兩個人回寧市了。黃早早則是剛開學,不想回家。在寧市待了一個星期,黃晚晚的小說也結尾了。本來是打算在學校機房寫的,但是一直沒有時間去寫,也就放置在那裡了。這一次把所有的內容寫完,整理好文檔,黃晚晚把文檔發給了之前投稿的報社。
之前剛開始寫的時候黃晚晚就已經聯繫過報社了,編輯覺得這個類型非常的新穎,讓她先寫一點發過去。發過去之後,編輯非常滿意。他覺得黃晚晚這個小說可以直接出版成書。出於對大雜誌社的信任以及良好的合作基礎,黃晚晚寫完之後就把所有的內容發過去了。
現在小說也寫完了,黃晚晚還真是沒事可做了,頓時覺得有點空虛。是的,其實這半個月以來,除了一開始對帝都非常的好奇,想去走走看看。後來逛的差不多了,就覺得日子有點無聊,有些單調了。
她從前覺得考上京華就是她的目標,其他的煩惱都不算煩惱。等到考上京華了,煩惱自然就解決了。但是,等她真正考上了京華,她發現生活中又會有新的煩惱。不設立一個目標的話,她有時候會感覺到迷茫,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而活著。
雖然她跟林凱在談戀愛,但是,兩個人都不是那種膩膩歪歪的類型。黃晚晚想,回去還真得找點事情做做,要不然,日子過得也太沒滋沒味,太空虛了點兒。在回去的火車上,黃晚晚也跟林凱討論了這個問題。
「還記得軍訓的時候我在操場上問你的那個問題嘛?就是那天,嗯,我去你們宿舍疊被子那天。」想到那天發生的事情,黃晚晚稍微有點不自在。
林凱顯然也想到了,臉微微紅了下,問道:「嗯,記得。怎麼想起來問這個問題了?」他當然記得了,那天夜色正好,感覺也……嗯,非常棒!嚴格意義上講,那才是他們倆的第一次接吻。
黃晚晚看了林凱一眼,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看著窗外說道:「誰知道呢,就想問問。開學也有一段時間了,我有時會感覺日子就像天上的白雲一樣,飄飄搖搖的,落不到實處。」
聽到黃晚晚的話,林凱思考了一會兒說道:「要我選擇的話,我還是會選擇現在。」
黃晚晚轉頭看著林凱問道:「為什麼呢?不許再像那天晚上一樣說一些甜言蜜語糊弄我,我是認真的在問問題。」
問出來之後,黃晚晚又覺得自己的問題問了也是白問。她記得自己以前剛讀大學那會兒也覺得日子非常的自由,因為再也沒有人管著她學習了,再也沒有人逼著她一本正經的聽課了,再也沒有人督促她加油努力了。
只是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兩年,心境就變了。她發現,生活再也沒有以前那麼充實了。再也沒有那種靜下心來全身心投入到一件事情中的感覺了,再也沒有純粹的學習氛圍了,再也沒有躺下就能睡著醒來就是天亮的生物鐘了。
生活逐漸被寂寞、空虛、無聊、失眠、沒有早餐所替代。這時候,她是多麼的懷念高中生活。所以,黃晚晚想,大概現在的林凱也是這種想法吧。被關在籠子里久了,鳥兒渴望放鬆,渴望自由。
林凱抿了抿嘴,握著黃晚晚的手,有些委屈的說道:「我還是覺得大學生活比較有趣,因為高中的時候我每天都想著你什麼時候能成為我的女朋友,現在你終於是我女朋友了,我肯定喜歡現在啊。」一邊說一邊把黃晚晚的手拿過來放在自己的腿上,看著黃晚晚的眼睛認真的說道:「這真的不是甜言蜜語,是實話。」
林凱的確說的是實話,黃晚晚是因為重活一世,也因為她的腦袋不屬於特別聰明的,所以她深深的知道,如果想讀頂級學府的話,必須要努力學習,一刻也不能鬆懈。
但是林凱與她不同,林凱屬於頭腦聰明的類型,在決定和黃晚晚一起考京華之前,他從來沒有很努力的去學習過。即使後來努力學習了,也是為了黃晚晚。所以,他的學生時代從來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黃晚晚。現在目標就在自己的懷裡,傻子都知道怎麼選擇。
黃晚晚在林凱深情的注視下,心砰砰跳了下,她覺得林凱這次的回答意外的認真。她的注意力立馬被轉移了,臉稍稍紅了紅,看著林凱小聲的嘀咕道:「油嘴滑舌。」
說完之後,她也忘記了剛剛問了什麼問題,把頭又重新靠在了林凱的肩膀上。林凱看到黃晚晚的動作滿足的笑了起來。其實以前初中和高中也有黃晚晚啊,在他剛剛懂得男女關係的時候,在他剛剛懂得第二性徵的時候,他身邊就已經有黃晚晚了。
但是,那時候兩個人雖然天天在一起,卻從來沒像現在一樣親密過。其實他也覺得大學的生活稍稍有些單調了些,可是握著黃晚晚的手,摟著黃晚晚,他就覺得心瞬間被填滿了。他可不想再重來一次,重新體會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
只是沒想到,等到第二天上課,黃晚晚這種傷春悲秋的情緒很快就被吹散了,她的打擊點來了。
國慶之前,高等代數老師曾經在課堂上讓學生們做了幾道題。黃晚晚覺得挺簡單的,也沒怎麼用心去做,匆匆就交了上去。結果,這次她被老師當著所有同學的面,批評了。
雖然沒有點名字,但是,黃晚晚直到,老師說的是她。因為,王教授的眼睛是盯著她看的。王教授屬於數學系的老師,不是他們建築系的。要說王教授怎麼會認識她呢,因為她是省狀元。一年也沒幾個省狀元,分到各個學校各個系就更少了。
黃晚晚他們班一共有22個學生,學生比較少。更少的是女生,一共有四個,就是黃晚晚寢室的四個人。把這些因素都加起來,那麼,既是省狀元,又是女生的,就只有黃晚晚一個人了。也因此,王教授早就認識了她。
王教授板著一張臉說道:「這次小測試,大部分同學做的還是挺認真的。但是,個別同學錯得一塌糊塗。」說對這裡,王教授的研究直直的盯著黃晚晚。
「在數學領域,不要以為你會解個方程式,會算個加減乘除,就算是學會了。也不要以為你得數對了就是真理了。有時候你雖然得數對了,但是方法用錯了,也是不行的。上節課我講得清清楚楚的,要用剛剛學過的方法。結果有些同學還是用著老方法。」說道這裡,王教授的聲音稍微大了點,「你要還是用高中的解題思路來思考現在的問題,你還不如重新回去讀高中算了,還來大學幹什麼?來玩的嗎?來談戀愛的嗎?雖然你們是建築系的,不是數學系的。但是數學是你們必須要學的基礎性學科,數學都學不好,建築也別想學好。」
這些話雖然沒有點明說的是誰,但是,聽在黃晚晚的耳朵里卻覺得句句扎心。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像是一個巴掌,啪啪啪的扇在了她的臉上。讓她尷尬的低下了頭,不知所措。多少年了,有多久了,沒有聽到過如此尖銳的批評。
這種感覺就像是被脫光了衣服,站在人群中心,接受眾人的指指點點一樣。
王教授看到黃晚晚的表現,推了推眼鏡,止住了話題。
「你們現在才剛剛步入大學的學習階段,落下的課程很快就能跟上。能考入京華,說明你們的頭腦還是聰明的。但是,如果把你們的聰明的頭腦用在了不該用的地方,或者是把它遺落在角落裡,那才是暴殄天物。等以後後悔了,也來不及了。」
下了課,王教授讓學生去講台上領自己的作業。等所有人都走掉了,黃晚晚才去了台上。黃晚晚看著王教授,深深的鞠了一個躬,嘴裡說道:「老師,謝謝您。」
王教授本以為像黃晚晚這樣的尖子生,不是憤怒的走掉就是要一言不發,沒想到她會直面自己的問題。不管在什麼時候,認錯態度良好,有錯誤就改的學生,老師都會非常喜歡的。
因此,王教授點了點頭,也來了提點的興緻:「每年像你這樣優秀的學生,其實並沒有多少的,全國也就三十幾個。但是,到最後成才的又有幾個呢?如果在大學期間不能好好的正視自己的問題,態度上不積極,學術上不端正,遲早要把自己的天賦給用光了。談戀愛也是,老師不是反對你們談戀愛,但是不要因為談戀愛把學習丟了。像這樣的女孩子每年都有很多,等以後畢業了,就知道難處了。」
其實,黃晚晚的問題王教授早就發現了。但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去說。一開始他還是比較欣賞黃晚晚的一些解題思路和對數學上的一些觀點的,但是,慢慢的他卻發現,黃晚晚的學習態度非常差。上課時偶爾會走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有一次在路上走著,發現她和一個男學生在一起。王教授是一個老學者,對學生比較關心。對於這種明明可以學的更好,卻分心去做其他事的學生,就像魯迅對中國人的態度一樣。用八個字來形容就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怒的是他們現在不利用自己靈活的腦子搞研究,哀的是他們以後的學術水平趨於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