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一觸即發!
「你確定,山洞之中那位靈宮境強者的遺物,都被那個叫狄林的狄家內府弟子,取走了嗎?」
一個聲音忽然從屋中響起。
這裡是蒙家的深處,一處守衛森嚴的小樓前。樓內沒有點著燈火,所以此時漆黑一片,給人的感覺,只比小樓外面更加幽僻。
這裡自然正是蒙家的家主蒙武,日常閉關的地方。
而此時,屋外正恭恭敬敬地站著一人,卻正是之前與狄林交手過的蒙遠長老。
「基本可以確定。」
聽到蒙武的聲音,蒙遠連忙答道。雖然從蒙武的聲音里,聽不出絲毫的感情波動,但他畢竟是剛剛經歷了喪子之痛,所以蒙遠在答話時也是再三的小心謹慎,唯恐一個不慎惹惱了蒙武。
「我已經招來一同進入山洞的那些弟子詢問過了,他們進入山洞之後不久,就碰到了幻陣。而狄林,根據我們的消息,恰好精擅陣法,想來也正是如此,所以才能是第一批破開幻陣進入洞內之人。」
「等我們後來進去時,早已經空無一物,現場有著搜尋過的痕迹。而且其他弟子,身上都沒有攜帶著任何靈宮境強者的遺寶。」
「幻陣中也搜出了戚何的屍體,根據戚何手下幾人的指認,狄林應該是之前冒充『戈山』,混入了蒙家弟子中,進入了山洞;而後斬殺了戚何,破解陣法進入其中。」
「常遜的供詞,也恰好印證了這些推斷。所以,我認為,必然是狄林,取走了山洞之中所藏的東西。」
蒙遠的推斷當然稱不上嚴絲合縫,也許還有疏漏,但卻顯然是很花了一番心思。從與狄林、屈毅衝突,到現在也才不過兩三個時辰的時間,蒙遠竟然將一切調查到了這等地步,已經很難得了。
所以蒙武微微點頭,「不錯,你做的很好。」
蒙遠心底一喜,表面卻不動聲色,反而惋惜地道:「可惜還是未能當場擒下狄林。」
「沒有關係,現在去擒下也不晚。」
蒙武的語氣,彷彿是在說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卻讓蒙遠登時嚇了一跳,這句話的意思是真要跟狄家開戰?
莫看蒙遠之前在屈毅面前氣焰囂張,但其實他更多的還是虛張聲勢,並沒有做好跟狄家徹底翻臉的準備。
狄家、蒙家,這兩個龐然大物,一舉一動都被很多因素牽制著。
蒙武掃蒙遠一眼,「怎麼,有什麼問題么?」
蒙遠遲疑地道:「家主,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一些?畢竟,我們也不確定裡面都有什麼,價值如何……」
「不管它是什麼,只要是靈宮境強者所留下的,就已經足夠了!」蒙武斷然道,「我,陸鈞,還有狄家的狄方古,如今都處在聚元七重。距離突破聚元境,步入靈宮境,都只差臨門一腳。」
「雖然陸鈞比我強一些,而我又比狄方古強一些……但是,誰得到靈宮境強者的遺物,誰率先突破到靈宮境,那麼誰就才是白虎城的真正第一人!之前的排名,什麼都不是!現在,你還覺得太冒險了么?」
蒙遠垂下頭去,「是。」
「召集此時在家族的所有聚元三重以上武者,一刻鐘之後出發,目標,狄家內府!」
「是!」
……
隨著蒙武的命令傳下,整個蒙家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來。
此時天色只是剛剛蒙蒙亮而已,但無數蒙家的武者已經被叫醒,如同蟻聚一般地聚集起來,整裝待發。
刀出鞘,弓上弦,殺氣直衝雲霄。
一時間,整個白虎城都被驚動了,無數大小勢力都紛紛明裡暗裡地打探,然後,都得到了這個讓人色變的消息
蒙家天才蒙泰被殺,蒙家此時要去找狄家報復!
滿城嘩然。
從實力對比上來說,蒙家佔據著絕對的優勢。雖然只是倉促召集,但此時蒙家聚集起來的聚元三重以上的武者,已經達到了三百餘人。而且其中有近半數,實力都在聚元四重以及四重之上。
反而是狄家,滿打滿算,聚元三重以上的武者也不超過三百人,此時在內府的,數目只怕還要少上許多。強弱之勢,對比分明。
甚至,即便比起聚元五重、聚元六重這樣的高端戰力,蒙家也同樣遠勝狄家。
換句話說,如果蒙家真的狠下心來,雖然勢必也會付出慘重的代價,但一定能夠將狄家徹底抹除!
「狄家危矣!」
眾人心底,都是浮起這個念頭。
……
蒙家毫不掩飾地舉動,狄家當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所以狄鎮家主、大長老狄方古,連忙召集狄家上下所有人,一同商議該如何對付蒙家。
二長老狄鈞、三長老狄鍾,旁支長老狄潤、外姓長老裴同,以及管事左戎、戚哲、屈毅等人,全都聚集在了這裡;甚至連同狄林、狄松、江珩這些弟子中的佼佼者,也都被叫了出來。
由此,便也不難想象狄家面對著蒙家的挑釁時,所承受的巨大的壓力。
待眾人都坐定之後,狄鎮方才開口:「剛才狄林說的,狄松、狄雪說的,屈毅管事說的,你們也都聽到了。事情大概便是這樣子,該如何應對蒙家,都可以來說說了。」
狄鎮的臉上也透著一絲難掩的疲憊,這已經是狄家生死存亡的時刻,他的每個決定,都可能關係到整個家族的存亡斷續。
從個人感情上,他當然傾向狄林。
但蒙家的壓力實在太大了,若不能平息蒙家的怒火,即便他也無法維護了狄林。
狄潤率先開口道:「狄林,你此舉實在太冒失了!蒙家何等勢力,豈是你能夠招惹得起的?狂妄。居然敢殺了蒙泰,不知道他的身份么?」
裴同素來與狄潤穿一條褲子,立刻就接話道:「不錯,年輕人有衝勁是好的,但這次,明顯是做的太過了。」
「不錯,這是拖累了我們整個家族啊。」
「真以為考核得了次第一,就天下第一、誰都不怕了?能扛得住蒙家的怒火么?」
「犯下如此大錯,必須要重罰,才能平復蒙家的怒火。」
……
大廳之中頓時議論紛紛,不少人都紛紛出言指責狄林。雖然這其中,大都是旁支、外姓的長老,但即便是狄家的嫡系長老,此時卻也都沉默不語,顯然心底也未必沒有覺得,狄林這番舉動實在有些冒失、不大妥當。
由於靈宮境強者的遺物關係重大,所以狄林先前說起時,也只是含糊其詞,所以狄家這些長老也並不清楚。
如此一面倒的議論,讓所有與狄林比較親近的人,心底都不由一沉。
如果眾人都這麼說,迫於壓力,那麼哪怕狄鎮再想偏頗狄林,恐怕也不得不要重懲狄林了。
「大家先靜一靜。」
眾人議論紛紛之際,還是狄潤站起來,擺手示意大家安靜下,然後說道:「狄林這次的舉動,肯定是錯了。不過,年輕人犯錯,倒也不是不能原諒,只要能夠平息了蒙家的怒火即可。」
開始聽著狄潤的話,大家還是心底一怔,狄潤今天怎麼變了性子了?居然替狄林說起好話來了?
但聽下去,眾人才都恍然:原來他的心思是藏在這裡!
平息蒙家的怒火?
蒙泰被殺,蒙家毫不猶豫地就幾乎發動了全部力量,要向狄家來討個說法。如此聲勢,怎麼才能平息蒙家的怒火?
恐怕即便不講狄林當場斬殺,至少也要廢掉狄林的修為才肯罷休吧?
狄潤看似為狄林開脫,但卻將後者逼到了絕境。
眾人心底都明鏡似的,雖然口中不說,但對狄潤的心思都已經是一清二楚。
狄潤倒也並非真想讓狄林武功被廢、或者甚至被蒙家殺死,但卻顯然是想要讓狄林、以及狄林背後的家主這一系,因為此事付出慘重的代價。
屈毅聽得心中焦急,連忙說道:「家主,大長老,這件事狄林也許有些冒失了,但當時的情形,他處於劣勢,也不得不果決行事啊。」
狄松也是跟著嚷嚷道:「簡直莫名其妙!明明是蒙家,先動手殺了我們狄家弟子的!憑什麼他們找我們麻煩?」
「蒙泰是他們蒙家的天才,但狄林豈非也是我們狄家的天才?」
「這是蒙泰技不如人,又能怪誰?」
……
與狄林交好的眾人,當然也都是連忙替狄林分辨。
但狄潤卻是冷笑一聲,「你們在這裡說有什麼用?理由這麼充分,何不去找他們蒙家說去?」
眾人頓時沉默。
沒錯,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這一方世界,卻並非什麼時候都是道理最大的。
蒙家的實力比狄家更強,蒙家如果不惜一切代價,就能夠徹底覆滅狄家……那麼,這就已經夠了,不需要其他任何道理了。
狄潤的話雖然難聽,但確實讓人無從反駁。
不過,就在所有人都沉默、無言以對的時候,從回到狄家之後,就一直沉默不語的狄林,忽然抬起頭來。
「家主,大長老,狄潤長老……關於斬殺蒙泰一事,我認為,我做的一點都沒錯!」
狄林如此斬釘截鐵的話,讓所有人都忍不住眉頭微皺。
沒錯是沒錯,但現在,不是沒錯就可以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