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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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長輩在,這一回秦宇的教導更加有理有據、理直氣壯,談話一直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晚飯的時候安小素因為馬上要過堂,根本沒有胃口,只喝了一小碗糯米粥,這一談,蜷縮在沙發椅里,只覺得渾身沒勁,飢腸轆轆。
有時侯安小素很驚訝秦宇一個學IT的哪來那麼多的辭彙和道理,說得她一個字都接不上。負疚感越來越重,心裡堵得嚴嚴實實的,自己都覺得自己墮落得無藥可救了。
總算熬到十點,趁著談話告一段落安小素表示時候不早了,要回家。結果秦宇要她留下過夜,理由是反正第二天是星期天,還要一起陪媽媽出去。當時安小素覺得自己像被突然判了死刑,騰地起身,「我要回家!」
不知道是因為餓,還是冷,她在發抖。秦宇終於發現了她的異樣,勉強答應了。
回到小屋,安小素打開冰箱灌了整整一瓶冰水,靠著牆一屁//股坐在冰冷的磚地上,覺得從裡到外冷透了,可心口還是堵得死死的。大口喘了喘氣,黑暗裡悶得重重的。
手伸到包里摸出手機,開啟,一點點警示電量閃著小企鵝在跳,打開。
T腰:還活著嗎?
心口那一塊一下子就涌到眼中,手指迅速地敲下自己的電話號碼發過去。只是幾秒的時間,電話響了。
「喂,」
男人低沉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像突然撥開了閘門,安小素「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從小到大哭過很多次,可是記憶中像現在這樣驚天動地、聲情並貌地哭還是在遙遠的幼兒園時代。
黑暗遮掩了一切,淚水彷彿只有帶了聲效才痛快。她哭得嗚嗚的,上氣不接下氣。
握著手機緊緊貼著臉頰,所有的哭聲連帶喘氣抽泣都傳過去。聽筒里一個字都沒有,只能聽到他的呼吸,很平穩,很近,近得就在心口,她越發哭得放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覺得那兩個多小時一個字沒說的憋屈都倒了出來,彷彿瘋狂喊了一場,嗓子都啞了。從包里拽了紙巾,用力擤鼻子,一邊擤一邊看一眼手機,確定還有電。
「你還在嗎?」
「不在。」
她笑了,啞啞的。
「哭好了?」
「嗯。」
「餓不餓?」
「嗯。」
「想吃什麼?」
安小素抬起頭,看看櫥櫃,「想吃速食麵。」說著就好像面前已經有熱熱的湯,胃都餓得疼起來,「好餓。」
「你小區對面那家雲南米線好像還開著,味道怎麼樣?」
「正經雲南人開的,味道很正宗。夏天賣涼麵開通宵,冬天一般都要開到十二點呢。」安小素囔囔著鼻子正說著,忽然愣了,「……你怎麼知道我小區對面有家雲南米線?」
「因為我正看著它呢。」
沉默,沉默得她一動不動,好一會兒,抱了膝縮成一團,嘟囔著問,「你現在……在哪兒呢?」
「在你樓下。」
「什麼時候來的?」
「送了包就沒走。」
心怦怦直跳,「那……我剛才回來……怎麼沒看到你?」
「我看到你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安小素提了口氣,忽然覺得眼睛疼。抱緊手機,聽筒里還是只有他的呼吸,不過這一次,她這邊也成了呼吸……
他終於噓了口氣,「我也餓了,去吃米線好不好?」
額頭磕在膝蓋上磨蹭了一會兒,安小素咬了咬唇,「我……剛被訓過。……不去。」
「那好吧,你休息,我走了。」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電話就掛了,一片寂靜。手機放下來,徹底沒電了,屏幕上黑漆漆的。
手機扔進包里,淚又流了下來,埋了頭。這一回,一點聲音都沒有。抱了膝,翹翹板一樣顛簸著自己,始終無法停止。狠狠抹了一把淚站起身,從櫥櫃拿下一包速食麵,正要打開,忽然深深吸了口氣,扔了手裡的面轉身開門奔了出去。
裙子高高地拎起,人像單車彈跳,白皙的長腿飛快地碼過樓梯。
衝出樓門,正要奔下台階,人突然定住……
小路正對面泊著一輛黑色的路虎,車門上靠著一個高大的人,路燈下,悠閑地抱著肩,笑,那麼明顯。
裙子還拎在手裡,露著腿,露著白色的短襪,她狼狽得像跑了幾十公里,喘得厲害。
他抬步走了過來,站在台階下,探身,近近地看著她的小花臉,「醜死了。」
她吸了吸鼻子,低頭,放下裙子,「我,我是要去吃米線。」
「我也正要去。既然碰到,不如一起?」
還能說什麼?安小素難為情地點點頭。
冬天的十一點,小區里連下夜班的腳步都沒有了,靜悄悄的,只有路燈,不遠不近地一個接一個,把兩個身影拉得長長的。濕冷的潮氣在燈下朦朦朧朧的,安小素低著頭,專心地走,不自覺地抱了雙臂。
忽地肩上一沉,抬頭,是他大大的運動外套,大手正在給她擺弄領子,他身上只有那件灰色的T恤。
她站下腳步,眨了眨紅腫的眼睛,想推辭,可是真的好暖和,而且……反正……腰是不怕冷的……
一路走,低頭縮在衣領里,淡淡古龍水的味道很好聞。
米線店果然還開著,店裡剛做完最後下夜班的人,冷冷清清的。不過透過玻璃窗口還能看到那口展示的大鍋在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一聞到老湯的味道,安小素立刻咽口水。
「老闆,要兩個全套!」
兩人坐在靠里的桌子,老闆娘上了熱茶壺,岳紹輝倒了一杯遞在她手中,「全套?」
安小素接了茶暖著手,「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不一會兒,兩個碩大的湯碗端了上來,後面還跟著兩個大盤子,上面托著五顏六色各種配菜。
看著那一碗濃湯波瀾不驚的,味道卻噴香撲鼻,岳紹輝也覺餓得慌,看安小素忙著布菜,他先拿起勺子盛了勺湯送進嘴裡。
「嘶!!」
一聲壓抑的慘叫嚇了安小素一跳,才見他燙得勺子都扔了。
「哎呀!」情急之下,她拿起盤子里一片生白菜片塞到他嘴裡。
涼涼的菜心貼在舌尖上,那火燒火燎的感覺才算壓下去些。
看他手背遮著唇、嘶嘶直吸涼氣,安小素想笑不敢笑,「這是過橋米線,那上面可是滾油啊!喏,這些菜和肉都是生的,都是要放進去燙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