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你還要我嗎(十四)
一覺睡醒的虞安伸手去摸床邊的人,空的。
他迷迷瞪瞪的睜開眼,往外一看,差不多已經到半晌午了。
虞安起床吃飯,隨後就開始仔細整理收拾一下昨個買進來的小物品。
幾乎是一上午都沒看見楚寒回來。笑笑說今早宮中來人請侯爺進宮去了,但也不至於去了這麼久,難道還留在宮裡用飯了?
見中午楚寒的確沒回來他吃了午飯又歪在床上眯了一會兒,醒時候她已經回來了,正在屋裡收拾東西。
「你幹什麼呢?」虞安揉了揉腦袋坐起來穿鞋,走過去看她鋪在軟榻上的包袱。都是些衣物,他皺眉,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你這是要去哪兒?」
楚寒見他醒了,拿著衣服的手一頓,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神色,說道:「邊疆有異動,皇上怕夜長夢多,讓我明天就啟程回去守著。」
虞安皺眉想了想,上輩子邊疆似乎並沒有任何異動啊。但是既然她要回去,自己也得跟著,「那我讓笑笑進來給我收拾東西。」
「虞安——」楚寒見他說著就要出門喊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欲言又止。
虞安愣怔的看著自己腕上的手,再看看她皺著的眉頭,腦子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猜測心底的不安更勝,問道:「你不帶我去?」
「去邊疆路途遙遠,那裡的生活條件也比不上金陵,環境……」她還沒說完,虞安就把腕上的手甩開了,眼睛盯著她,重複道:「你不帶我去?」
楚寒嘴巴動了動,最後垂眸嗯了一聲。
「你留下來,等我回來。」楚寒又不是真的去邊疆,自然不敢帶他走。她留了足夠的人在暗處保護他,就算髮生了什麼事他也不會有任何危險。
聽到她親口承認的虞安只覺得渾身發冷,以前楚寒不管去哪都恨不得把他塞在袖子里隨身帶著的……
昨天還貼著自己耳朵說著你下次要是想要我就給你,而轉眼間人都要走了。人都沒了,他還要什麼!
楚寒見他在一旁不吭聲,走過去說道:「府里也填充了不少東西,你要是還缺什麼就去買,自己喜歡吃什麼就讓人做什麼,別委屈了自己。」
虞安聽她這麼說身子抖了一下嘴巴動了動,抬頭看她,眼眶通紅,扯著嘴角問她,「你昨天帶我買東西,前天讓人裝扮花園,都是因為你知道你要走了是嗎?」
要是說邊疆有異動,那楚寒肯定是第一個會收到消息的,斷然不可能今天才知道。也就是說,她從一開始就沒考慮過要帶他一起走,連著昨晚說的那些讓他心跳的話,都有可能是在安撫敷衍他。
一猜想到有這種可能,虞安就覺得整個人就跟沉溺到水裡一樣,呼吸不上來。
「你昨晚說我要是想要你就給,這話還作不作數?」虞安眼尾發紅,雙手攥的死緊,話中帶了一絲賭氣,「那我現在就想要,你給我吧。」
說著就伸手去扯她的腰帶,用力將她壓在身後的軟榻上。
楚寒背撞在榻上,他緊跟著壓上來,讓她忍不住悶哼了一聲,皺眉按住他的手,語氣無奈道:「別胡鬧。」
這種事怎麼能是在賭氣的時候做的決定。
此時的虞安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另一隻手解開她的腰帶扯開外衫就往中衣裡面鑽。楚寒只好攥住他的兩隻手,讓他冷靜下來。
「楚寒,你我已經成親,我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你還不願意要我,為什麼?」虞安趴在她身上,聲音哽咽嘶啞,「你不願意帶我走,是不是就打算把我扔在這京中了?」
邊疆戰事一旦打起來就沒完沒了,少則一年半載,遲則三五年的也有可能。即使不開仗,她也要常年守在那裡不回來,這種和不要他了還有什麼區別?
「我會回來的。」楚寒還是這句話。
虞安眼底帶著濃濃的嘲諷和痛苦,嘴角掛著一抹苦笑,問她,「什麼時候回來?等我老了?還是在我死了以後再回來?」
「虞安!」楚寒臉色一冷,難得嚴肅的出聲訓斥他,「不許胡說。」
「我是在胡說嗎?」虞安奮力掙開她的手,站了起來,抬頭抑制住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說道:「你整理東西走吧。既然你不想要我,也不想見我,那你就走吧。」
說著拉開門自己跑了出去。
楚寒整理完衣服再追出去時人已經沒了蹤影。她立馬派人去找,生怕他賭氣時做出什麼傻事。
她本來就猜到虞安知道這事時會生氣,但是沒想到他會這麼生氣。
府里的人找了一圈也沒發現人,她帶來的親衛軍之前都在收拾東西,也沒注意虞安去了哪。
「侯爺侯爺,」李平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說道:「門口的侍衛說,看見主君帶著笑笑出門了。」
楚寒身子猛的一僵,出門了……
楚寒立馬讓人去皇宮裡打探一下他進宮沒有,隨後自己帶人去了虞安前世最喜歡去的幾個酒樓。
第一個去的就是醉仙樓,一番詢問之下,果然在小二的帶領下找到了在一處房間里喝酒的虞安。
楚寒推開門進去的時候,虞安已經喝的東西不分,坐在地上背靠著軟榻身邊橫七豎八的都是空酒壺,笑笑正跪在一旁伸手奪他手裡的酒杯。
好在沒徹底喝醉,還認得人,見門口站著楚寒就笑了,道:「你來了。」
楚寒垂在身側的拳頭攥的死緊,一雙眼睛幾乎能噴火,恨不得將人提過來揍一頓,有哪家的夫郎跟他一樣生氣就往外跑,還在酒樓里喝成這個樣子的,萬一要是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知道他出門后的擔憂加上看到他醉成這樣的怒火疊在一起,楚寒臉色幾乎結了一層冰,「我要是不來你要喝到什麼時候?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喝酒?你醉成這個樣子,要是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楚寒是擔心的,一想到他可能會出事,整個人都在怕,比他還怕,到現在攥著的手還在抖。
笑笑在楚寒推門時就出去了,如今屋裡只有他們兩個人。虞安本來只是想讓她過來找自己而已,如今見她真的生氣了才有些後悔。
「我就是想讓你來,才喝的。」虞安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淚眼婆娑的看著她道:「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愛不愛我。」
「楚寒,你愛我嗎?你要是愛我,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
「成親以來,你對我忽冷忽熱。暗地裡對我好,明面上卻疏離我,你告訴我為什麼?」虞安覺得心口難受的厲害,攥著衣襟的指尖都綳的發白。從重生起,他胸口處就有一個疤,每次一難受,那裡就跟被箭穿過一樣,剜心割肉般的疼。
「是報應嗎?報應我前世不敢愛你嗎?」他疼的意識模糊身子一歪,眼見著要栽下去,卻被人一把摟住。
楚寒隱約間聽到他說前世,還沒聽清楚,就看見他身子不穩,她嚇了一跳,立馬過來半跪著將人攬在懷裡,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擔憂的問道:「哪裡不舒服?」
酒勁上來,虞安一張臉變得醇紅,眼神迷離。被她覆蓋的那隻手反手攥住她的手指,臉蹭著她的手背,另一隻手按著自己的心口,委屈的哭出來,「這裡難受,它想聽你喊它小魚兒,你怎麼這輩子都不願意喊我小魚兒了,一口一個虞安,喊的那麼疏離……」
他話中的三個字讓楚寒身子猛的一僵,心頭一跳,攥進他的手慌忙問道:「你說讓我喊你什麼?」
前世,楚寒想抱虞安睡覺時,就會喊他小魚兒,她一喊,他就心軟了,也就捨不得趕她去睡軟榻。
但是這輩子她是一次都沒喊過。
「我們這輩子是不是也要相互折磨,這次,是換你折磨我了是嗎?」虞安哭著攥住她的衣襟,身子微微發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以前那麼喜歡我那麼不捨得我,怎麼現在都不願意帶我走了呢?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楚寒極力抑制著內心的震驚,聽著懷裡的人邊哭邊說。
他說他前世沒有對不起她,沒有害她……
啰啰嗦嗦重重複復的說了許多,醉酒的虞安話說的顛三倒四,但是楚寒卻聽明白了,聽的眼眶發熱。
她怎麼也沒想到,前世兩人是這麼回事。更沒想到自己死後他也沒獨活……
「楚寒,你帶我走好不好……」虞安臉埋在她懷裡,手攥著她腰側的衣服,整個人都縮在她懷裡,怕冷一樣拚命從她身上汲取溫度,「我不怕苦不怕累,我只怕你不要我了……」
楚寒平日里一雙冷清的眸子此時泛著紅,溢出滿滿的心疼,伸手將懷裡的人抱的更緊,下巴抵著他微涼的額頭,聲音嘶啞哽咽,「我怎麼能不要你,怎麼捨得不要你。」
她難得出口的情話醉酒的虞安卻一句都沒聽到,哭的渾身發抖,最後胃裡難受還吐了楚寒一身。
楚寒心疼的將人抱回去,讓笑笑給他擦臉自己去換身衣服,回來時他已經沉沉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