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我看見的就是我們這裡的最高長官劉春劉大人.他四十一歲,世世代代住在這裡.一個世襲的千戶,正五品軍官.可這個劉春不像軍人更像一個農民.當到後來和他混熟后,才知道他是一個老好人.他不會做官,也沒有什麼本事才一直留在這裡.而他沒有繼承父親一路的軍事天賦,倒和他母親很像.他母親原來是江南一個大戶人家的丫頭.從小就不知道她的親生父母是誰.大戶的女兒被一個軍官看上了,他們又捨不得自己的女兒.就把他母親代替小姐給了軍官,可軍官發現新娘不是小姐后,把劉母給了一個手下.這手下就是劉春的父親.

劉母是一個很安分守己的女人.當知道她有了孩子后,就安心地在劉家為丈夫照顧家庭.剛好劉春的大娘死了,劉母成為了劉家的當家夫人.劉春從小跟著他母親在他們家的地里干農活.學得一手好本事,養活一家可以說不是問題.可他父親在一次小規模戰鬥中死了.他不得不接下他父親的擔子,當上這千戶.一做就是近二十年的玉門關守將.

劉春帶著我繞過菜地和曬菜場,讓我知道了玉門關軍營字原來種著這麼多的菜,曬著這麼多的霉乾菜.劉春還自豪的說,這裡都是他這麼多年做軍官的最大成果.我不知道我應該感謝這個自己自足的好農民呢?還是好好教導這個玩忽職守的軍官?

果然不出所料,這個種菜本事好過做人本事,做人本事好過帶兵本事的留春劉大長官,把所有的士兵的帳篷都搬到了軍營外面.軍營里只有一些裝備和存貨,大多數的地方都被他開闢出來種菜曬菜.雖然有了這些菜后士兵的生活問題有了改善,但他們的安全問題,還有軍營的布置等問題他都沒有考慮.

還好這裡沒有什麼戰爭,有的話他們能守住關口嗎?能把守軍營堅持到援軍到來嗎?答案是不.這裡的指揮官到士兵,從武器到裝備根本連最基本的標準都達不到.不要說是我的狼兵,就算是一般的有經驗的士兵一千人,由我指揮就可以在幾小時內無傷亡的佔領這玉門關.

我來到軍營外的臨時軍營.軍營里橫七豎八的倒著許多的士兵.我歪了歪頭,看見這樣的帳篷有十多個,估計每個帳篷按這樣的話,估計人數在一千到一千五百人.

劉春說[別看了,就兩個帳篷里住的是人.其它的帳篷里是糧食和我自己種的乾菜.我們種的乾菜不但自己吃,而且還賣給這裡的老百姓.我可是這裡最大的乾菜商.]

他的話打擊了我,我對這個本末倒置的軍官沒有一點辦法.他好像已忘記他的真正職責是什麼,還對他破壞軍營的成果得意洋洋.他用莫大的軍營種菜曬菜,還把軍營當做自由交易市場,任人參觀.他軍官是腦子壞了,還是本身就是有問題.要不是我已對他有點了解,我絕對會懷疑他是不是故意這麼做的.他簡直就是一個敵人派來的姦細,比一整支軍隊來破壞還要大.

劉春把我介紹給大家,當然同時把我的出臭也說了出來.我的外號[米老鼠]就這麼成立了.在軍營里,誰的官大誰的話就有份量.官大一級壓死人.我想起小時候看見過的[三毛從軍記],裡面有幾句經典台詞[同袍是兄弟,班長是大哥.長官個個是爹娘.]我就是裡面地位最低,年紀最小的一個.任何一個都是我的哥哥或者長輩,誰的話我都要聽.

我想起現代社會當兵時,電視上總報道新兵到部隊后老兵怎麼對新兵好,怎麼幫新兵做事,開什麼歡迎會什麼的.我到這裡也有儀式,我的儀式是二百八十多人的近千雙襪子.不是他們送給我,而是要我給大家洗襪子.

我在一大堆氣味怪異的襪山襪海中奮鬥著,度過了我在玉門關軍營的第一個夜晚.我用了一整天加一晚上的時間,才將襪子消滅了.當我在第二天一早升起襪子旗時,大家被難得看見的壯觀嚇到了.已被他們穿出味道穿得看不出底色的襪子變白了,變香了.大家對我升起的襪子旗都指指點點的.

我以為我的考驗過關了時,更大的考驗來臨了.劉春帶著幾個士兵過來,對我說[米老鼠.你膽子雖然小了點,但活幹得真不錯.大家都誇你洗得襪子很好.你不要驕傲.現在我把更重大的任務交給你.]說著比襪山更大的軍服山出現了.

我在目瞪口呆的時候,其他幾個士兵和劉春已跑得無影無蹤.我一個人站在軍服山邊,我對軍服山來說是多麼的渺小.

由於我的到來,帳篷已住不下了,所以我享受了和劉春一樣的待遇.我擁有了我一個人的小型帳篷.反正軍營里的帳篷有的是,而且軍官帳篷更多.大家為什麼喜歡一起擠著睡,也不喜歡一個人睡?原因就是怕寂寞,人多睡在一起也安心.

為了表揚我用七天時間完成了洗襪西軍服的任務.我在接下來幾天中沒有安排其它工作.劉春更是大方的要我去老軍營里去找自己想要的裝備和傢具.

我對於我自己找的那把刀很喜歡.但劉春說刀和其它一些武器不能自己私人收藏.就把刀拿走了,說將來我做了軍官才有權力自己擁有武器.他會在我沒有當軍官前好好幫我保管的.

我進入軍營,找了半天才找到幾樣破損的不太厲害的傢具.其實有好的傢具早就被其他人或拿回家,或轉賣給老百姓.再不然就被劉春當作晒乾菜的工具拿走了.

我找了好久才看見一把斷了三隻腳,但其它還算完好的太師椅子.找了幾根差不多材料的木條,回去接一接估計還可以用.太師椅做工很考究,估計是原來的主將坐的,或者是貴賓才有資格坐的椅子.還找到了一個破損不利害的臉盆,兩張差不多一樣高低的矮凳,一塊還算完整的門板.兩張凳子上面架上門板就是一張好床.我才現代社會時就這麼干過.

我還找到了一些破損得厲害的戰甲,看來劉春不會覺得我拿的東西違反規定吧?有了這些碎戰甲,我可以自己串起一見新的戰甲.這個我在老屯時和一個老屯的老兵學過.

對於我拿的幾樣東西,劉春並沒有什麼話.只是在別人不注意時,丟了一大包東西給我后離開了.我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床半舊不新的被子和一些換洗衣服.是劉春從家裡拿來的.劉春他的家就在不遠的地方,但他作為軍官不能天天回家.就交代家人送了一些給帶到軍營.可沒有想到這些是給我的.

有了像樣的傢具和一些日用品,我的家有點像家的樣子了.我更是在晚上,大家不注意時,串了一件簡單的戰甲背心.我發覺這些碎甲質量還算不錯,只不過是年代久了串繩斷了.整理整理有許多還是可以用的.我的背心是兩用的,穿在外面可以當戰甲用,穿裡面不但也可以抵擋外來攻擊,更可以當衣服保暖.必要時把它侟在夾衣裡面.不但可以是棉衣又起保護作用.

到玉門關后的第二十三天,我正式被安排上了關口.我站在高高的關口城牆上,望著外面一個人發獃.玉門關本來應該很熱鬧的,可現在靜得有點嚇人.整個關口上只有我一個人,我是守著還是睡著,更或者離開了沒有人知道.劉春更是從來沒有不主動來查崗.關口上的城門更是好多年沒有開了.城門上面的橫閂有我的腰粗,整整三根橫在門上.兩邊的鎖已銹得不到看不清鎖眼.如果要開城門的話,鎖是打不開了的,只有用劈才能劈開橫閂.估計開城門沒有一二百人,沒有完善的工具,沒有大半天的時間是根本打不開的.所以這裡其實也能安全,敵人進不來,裡面的人也出不去.除非上下城牆才可以.

在玉門關兩邊是兩座高大的石山,關內要走過一片沙漠才能達到關口.關外是一片荒涼的草原.由於多年的戰亂,關外近百里的地方是戰事多發地段.無論是漢人還是少數民族的老百姓,大家都不希望生活在戰亂中.所以從玉門關往外近百里內幾乎沒有什麼老百姓居住.而作為古戰場,這裡埋了太多的屍體和其它的.從根本就影響了土地的質量,使這裡不能生長糧食,也不能種其它東西,連草都長不起來.

按照劉春的意思,每個士兵七天才輪到一次站崗,每次站崗時間為一到兩個小時.可我接到的值日安排是每隔一天站崗一次,每次是半天.

站崗時飯菜由人會送來的,武器也是有上一個傳遞給你的.可當我接過槍時,我差點沒有氣昏過去.連錦州都已不用的淘汰武器他們還在使用.槍桿明顯是用旗杆改的,槍頭不但生著銹,而且還有破損.如果被這種槍刺到了,保證死.不過不是被刺死,而是被鐵鏽感染破傷風而死.估計這槍的槍齡比我爹吳襄還要長.早就應該放到倉庫安享晚年的它還是堅持上崗著.

我第一天上崗,等到了下午一點多還是沒有送飯菜的.而且說好來接班的士兵也沒有來.我一直等啊等,等到了四點多,才看見一個士兵拿來一隻破籃,交代了接班士兵不來了,我要等到晚上才可以交接.籃里的是我的午飯加晚飯.

我坐在城樓上,吹著大風,沙子就著石頭吃下了我在玉門關關口上的第一頓飯.沙子是風刮過來的,小石頭是米飯里夾雜的.好米當然被官員們自己吃了,買給了各地的商人.一般的米也輪不到我們軍人吃.我軍隊的士兵吃的都是攙雜著沙子小石頭的陳米.就算是這種米,我們也不是天天能吃到.我是站崗才吃的到,不然的話是加十多倍,數十倍水的稀飯.與其它地方不一樣的是,多了一些菜,就是我們農民軍官劉春自己種的曬的乾菜.肚子早已哦得受不了了,有乾菜下飯,就算有小石頭有沙子,我也幾口就吃完了.連上不多的乾菜也消滅地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