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063章 謠言
您在本文的購買比例低於正常值,隔日顯示梁奕銘心裡不對味,但沒敢觸她這火藥桶,還是跟張小檀說:「那天的事我真的對不住你,小檀,你原諒我好嗎?」
張小檀以為自己早說明白了,聞言,只好再次解釋:「本來就沒有對錯,更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了。」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思維不在一個層面上,張小檀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只能說:「你想多了。」更多的場面話,她也不會說了,和夏秋白挽了手徑直往食堂走去。
梁奕銘心裡很不是滋味,更有一股說不出的惱恨。
晚上學院里有個聚會,他們班的人基本都到場了。梁奕銘心不在焉的,只好讓副班長紀磊來主持。看完了表演,他們在分到的二樓教室里吃各自帶來的食物。
張小檀期間離開了一次,回來時,卻發現夏秋白給她準備的那份盒飯不見了。她問身邊的同學,那人只是對她嘿嘿一笑。
「你吃了?」張小檀的臉色不大好看。
她搖搖頭,卻也不說話,像跟她賣關子開玩笑似的。
旁邊,邢璐和她那倆閨蜜也出聲了:「不就是一盒飯嗎,就算她吃了又怎麼樣,你犯得著嗎?」
「大家都是同學,張小檀,別這麼計較。」
「就是。」
……
張小檀看向邢璐:「我就問你一句,我的盒飯是不是你拿了?」
邢璐有點色厲內荏,避開了她的目光,嘴裡卻很硬氣:「我拿的怎麼了,不是我拿得又怎麼了?」
張小檀就要發作,周圍的幾個同學都幫著勸。
「就是一份盒飯啊,小檀,別這樣。」
「我把我的給你怎麼樣?」
「一份盒飯而已,用得著這麼上綱上線的嗎?」
……
還有不懷好意的小生嘀咕,挺鄙夷的:「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面,有夠小家子氣的。」
一瞬間,張小檀覺得自己成了他們的敵人。平日她性格沉默,但人緣不算壞,不過怎比得上時常送他們禮物又家世不菲的邢璐?
這一刻,張小檀感覺整個班級都站在了她的對立面。對他們而言,邢璐只是和她開了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她不應該小雞肚腸,於他而言,這是在大庭廣眾下打她的臉。
邢璐被幾個人圍著安慰,去忽然站起來,把藏在桌里的盒飯扔到了她的腳下。
「還給你,誰稀罕啊?」
盒飯摔了個四分五裂,米飯和湯汁濺地她半身都是。張小檀孤零零地站在班級中央,接受著來自周圍或同情或戲謔的目光。
她轉身跑了出去。
夜已經深了,外面下著大雨。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回過神來時,整個人都站在馬路中央。
前方雪亮的燈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抬手格擋,然後聽見輕微的「砰」一聲,身子好像飄了起來,又重重落下。
司機嚇得熄了火,哆哆嗦嗦地拔了車鑰匙。
下來時,就見那女孩安靜地躺在地上,像一個破布娃娃似的,好像失去了生息,身上還有血,被雨水沖刷得漸漸淡了。
司機傻了一般愣在原地,此刻腦中一片空白,直到有手機鈴聲響起。
他四下一找,發現不是自己的,是那個女孩的。
「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電話那頭,周居翰聲音溫和,信手翻了一頁文件。
司機咽了咽口水,說:「您是這個女孩的朋友嗎?我……我不小心把她給撞了。」
周居翰的聲音戛然而止,手裡的鉛筆「啪嗒」一聲折成了兩段。
……
張小檀從醫院裡醒轉時,渾身都痛,想要動一下,床邊有人喝止了她:「別動!」
她嚇了一跳,這會兒才發現自己是個重症傷患,身上有兩處都打著石膏。
周居翰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她:「可真出息了,跑馬路中間尋死去。怎麼樣,滋味如何?跟我說說唄。」
「我沒有尋死!」
當然,他心裏面很明白,不過是氣急了,教訓她一下罷了。
「小學生都知道過馬路要走人行道,你還不如小學生呢。」
張小檀很不樂意他這樣說,但沒法反駁。因為他說的是事實,有時候,她確實連小學生都不如。
她低頭悶著不說話了,他心裡頭又軟了,溫聲叮嚀:「把蘋果吃了。」
張小檀心頭一震,抬了抬頭。他握著蘋果的手還舉在半空,白凈修長的手,指腹和虎口卻有薄薄的老繭,這是以前拿槍時留下的。
那一晚,他曾用這雙手撫摸她的臉頰,撕開她的胸衣,把玩過她的胸房和腰肢……力道很大,把她的胳膊都掐紅了,第二天起來身上紅一塊青一塊的。
她低著頭把蘋果接過來,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
很多年以後,當她已經是他的妻子,和他相濡以沫時,她依然記得這一天。他在日光下專註地為她削蘋果,眉梢都染上了淡淡的金色。
夏秋白的手機打到她這裡時候,張小檀在喝骨頭湯。她含糊著,說自己病了,讓她給自己請個假。
夏秋白一聽,哪裡還得了,這就要飛奔過來看她。
張小檀就是怕她擔心才撒的這個謊,哪能告訴她地址,嘴裡萬般保證,賭咒發誓,她才歇了來探望的心。
周居翰在外面敲門進來,把一杯熱過的甜牛奶遞給她。
張小檀接過來說「謝謝」,雙手捧著,既可以暖手,又可以暖胃。
周居翰在床邊坐了:「醫生說,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學校那邊我已經幫你請了假,停課兩個禮拜,等休養好了再回去。」
「去哪兒?」
「我那兒,安靜。」
張小檀愣了愣,又覺得天方夜譚:「你不用工作嗎?」其實,她想說的是——不用浪費時間照顧我了,只是小傷而已。
周居翰笑了笑說:「我是陪領導來視察的,美其名曰隨員,說白了,就是個陪襯的。」
張小檀還猶豫著,周居翰挑了挑眉說:「一句話的事兒,能別婆婆媽媽了嗎?張小檀,乾脆點兒。」
他總有辦法掐住她的七寸。
……
香秀山莊已經來過了,不愧是以前給巡閱使住的行轅,風景好不說,建築無不精美,可以說是窮極技巧。
修養了幾日,張小檀已經可以撐著拐杖出行了。
她喜歡在他住的這棟洋樓下面的花園裡轉,附近那些個假山檐廊都被她轉遍了。這日天上下著小雨,張小檀搬了把椅子坐在東邊的八角亭里品茶。
茶是周居翰的朋友從日本捎回來的,味道醇正,沏地釅釅的,一直飄到很遠的地方。
有人撐著傘從東邊的花池方向快步過來,上了台階,靴子在地上蹭了蹭,石台上頓時多了一層厚厚的黑泥。
這廝蹭的時候只圖一時爽快,蹭完了,才發現這事兒乾的不地道,四下一望,看到屋檐下有幾張麻袋,心頭就是一喜,扯過來兩張鋪在地上,將那些黑泥給蓋了過去,還欲蓋彌彰地跳起來,使勁一跺。
這一套動作一氣呵成,看得張小檀瞠目結舌。
做完,他還挺滿意的,直起腰背,整了整一身筆挺的軍裝,感覺又是個人模狗樣的人民解放軍戰士了。
許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薛常峰的目光往西邊隨意一掃。然後,移不開了。
二十歲的年輕女孩,長發黑亮,柔順地散在單薄的肩上。人很清瘦,穿著白色的高翻領針織裙,袖子很長,蓋住了手背,只露出了十根白白細細的指尖。
彎彎的眉,黑亮的眼睛,還有飽滿的唇,帶著一副大圓形的無框眼鏡。組合在一起,就是一副不諳世事的純粹。
薛常峰見慣了北地直爽的妹妹,平日都能哥里來哥里去,來這水鄉也有段日子了,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精緻的姑娘,竟然有些局促。
想著方才那番舉動可能都落她眼裡了,老臉不由一紅。
張小檀沒有窺探別人的愛好,收回目光,捧起那杯倒好的茶在手裡。
誰知他竟然過來了。走近了,才發現這人濃眉大眼,高大峻拔,是個極英武的青年。年歲,約莫在三十上下吧,也許還不到。
張小檀想起剛才看到的一幕,總覺得他眉宇間還有那麼點率性的稚氣。
「妹妹,以前沒見過你啊。」薛常峰殷勤地跟她搭話,陪著笑臉兒。
張小檀沒理會他,喝自己的茶。
薛常峰吃了個閉門羹,有點兒訕訕的。但他是個沒心肝的,很快就重振旗鼓了,笑著跟她套近乎:「我來找周首長的,你看到他了嗎?就是你身後這棟樓,他這段時間就住這兒。」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這麼不巧啊?」他扼腕,兩手一拍一攤,做足了樣子,「我可是專程過來找他的。」
他賣力的表演算是讓張小檀得了那麼點兒樂子,三十歲的人了,還是少年心性,左右心眼兒不壞,就搭了他一句:「你跟他什麼關係啊?眼巴巴來找他。」
薛常峰笑得有點兒意味深長:「這話該我問你吧。問人前,是不是該自我介紹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