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球進了。
但是不是球員進的，而是教練進的？
瞬間，足總杯網站下面的留言板直接陷入了刷屏模式。
『卧槽！』
『誰來掐我一下這是不是真的！』
『……我女朋友咬了我胳膊一口，特別疼，這絕對是真的。』
『利茲聯為什麼要找一個神射手當教練！他們瘋了吧！』
『LS+1！才二十八，直接簽下來不行嗎！』
『作為曾經圍觀過海因里希和歐文、傑拉德一起踢球的利物浦球迷表示，如果他的身體不玻璃的話，現在的英超霸主絕對是紅軍利物浦好嗎！QAQ哭瞎……』
『強烈建議官方把這個進球納入到本場比賽最佳進球的備選！』
『LS+1！』
看台上的球迷們都呆住了，尤其是來到客場的利茲聯球迷，他們發出了短暫的只有一兩秒鐘的歡呼，而後就陷入了懵逼中。
這個進球應該不算進的吧……
可是真的挺漂亮的……
為什麼自家小教練要當教練？我們能不能要求俱樂部把他簽下來當前鋒啊喂！
而這一腳射門同樣讓場上的球員的眼神凝固在了金髮男人身上，尤其是萊萬多夫斯基，他的眼睛看著海因里希，這次海因里希沒有像是剛剛那樣大喊，而是只是用波蘭語做了幾個無聲的口型。
『像這樣進攻，堅決一些，羅伯特，我希望你會成為我的驕傲。』
萊萬很清楚這句話必然會成為賽后媒體報道的重點，他也知道其實海因里希對自己剛剛的走神是不滿的。
但是自家教練先生並沒有責罵，而是選擇了鼓勵，甚至給自己做了一次生動的……示範……年輕的前鋒下意識的臉上一紅，馬上就大步跑到了曼聯的球門裡把皮球撈出來，交到了曼聯門將范德薩手上，而後大步的跑到了中場附近繼續等待著下一次機會。
而看台上的球迷終於反應了過來，巨大的聲浪充斥了老特拉福德！
但是這次卻不是噓聲，也不是嘲諷，而是很大的驚呼夾雜著零星的掌聲！
如果賽前有人對著曼聯的球迷說，你們會在比賽中為了利茲聯的某個人而鼓掌，那他們絕對會說對方腦袋壞掉了。
可是此時此刻，在看到了這麼一個奇怪進球以後，感嘆幾乎是下意識就做出來的舉動！
畢竟教練席距離球門是有不短的距離的，放在球場上這就該是個中場吊門，就算有曼聯球迷在心裡為范德薩開脫荷蘭門神因為意外有些放鬆警惕，但是教練居然進球了這本身就足夠挑動神經！
不過這些來自於曼聯球迷的動靜很快就平息了下去，他們的理智還是不允許他們為了死敵鼓掌，倒是利茲聯的球迷終於反應過來，大聲歡呼起來！
這個進球管他算不算呢！
只要能破掉曼聯的球門他們就開心！
而在球場邊的弗格森卻感覺自己似乎打開了一段塵封的往事。
十年前，一場埃弗頓和利物浦的焦點之戰中，同樣是一位金髮耀眼的少年高高跳起，胸部停球，一腳轟開了埃弗頓的大門，而後在那場比賽演繹了什麼叫做新星的光速崛起和光速隕落！
當時的弗格森和現在的弗格森想的事情差不多——
小夥子，我我看好你，要不要來曼聯啊？
後來海因里希反反反覆復的傷病和徹底的玻璃人體質讓弗格森歇了這個念頭，可是現在，看到這樣一個進球，說不想簽他是假的。
十秒鐘后，弗格森就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事情了，因為內維爾在完成了那次防守動作以後就坐到了草皮上，一直沒有站起來！
現在他更是嘗試起身後朝著場邊做出了一個換人動作。
內維爾傷了！
這件事情引起了海因里希的注意，他臉上依然帶著沒有什麼變化的笑容，似乎並不覺得自己剛剛轟開對方大門是件多重要的事情，只管在思索著內維爾被換下后弗格森會做出來的調整。
倒是一旁的伯特萊姆十分機智的起身，迅速的走到場邊向著往這邊跑過來的主裁判說道：「先生，艾德里安他只是有些激動，剛剛並不是故意的。」
主裁判過來確實是為了給海因里希一些警告的，畢竟把皮球踢回場上確實是會妨礙比賽進行，可是主裁判也是人，他也覺得這腳射門很不錯，再加上伯特萊姆這位「助教」的態度不錯，主裁判也就把事情搞搞拿起輕輕放下沒有再多說什麼。
兩分鐘后，場邊的第四官員舉起了手上的牌子！
「曼聯換人！費迪南德替換下了受傷的內維爾！這也意味著費迪南德將要直接面對老東家，他和阿蘭史密斯一樣都是出自利茲聯的球員，只不過不同的是阿蘭史密斯被弗格森棄用之後最終回到了利茲聯，費迪南德卻能夠成功坐穩曼聯的主力位置。」
一句話，讓那些電視機前面的利茲聯球迷直接怒不可遏！
是的，他們是很反感海因里希不管球迷的心情把「叛徒」阿蘭史密斯買回來，但是那只是情感上的怒火，其實很多球迷還是知道的阿蘭史密斯離開的原因是什麼的。
當時的利茲聯什麼都沒有，必須要賣掉一個人折現，曼聯就趁著這個機會出手提了一個讓人根本沒有辦法拒絕的理由，阿蘭史密斯這才被強行擼走。
但是和阿蘭不一樣的是，費迪南德是自己要去曼聯的！在紅魔只是伸出了一根小小的橄欖枝的時候，費迪南德就直接用罷訓來威脅利茲聯俱樂部！
或許對球員而言這只是他追求更好的職業生涯的手段，但是對利茲聯球迷而言，這就是背叛，更加惡劣的從俱樂部「叛逃」！
現在解說員居然吹費迪南德貶低阿蘭？
還能不能好了！說好的傑克布朗你是利物浦球迷呢！其實你就是個披著利物浦皮的紅魔死忠吧！
傑克布朗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貼上了「黑裝粉」的標籤，也不知道自己為費迪南德拉了一波仇恨，他盡職盡責的感慨兩個人截然不同的履歷，很快就把目光拉回到了球場上：「我們可以看到費迪南德上場以後就在大聲對著隊友說著什麼，或許是關於弗格森的戰術變化？我們應該可以從接下來的……老天！一次出色的快攻！」
死球是曼聯創造的，他們把皮球踢出了邊線，為的是更換受傷球員，利茲聯這邊倒也十分有禮貌的把皮球踢回給了對方。
本來按照利茲聯原本的脾氣，有球就爭，管你是誰！進你的球難道還要挑時間？
可是他們迎來了新教頭艾德里安-海因里希，德國人在進隊之後的第一次會議上就說過——
「足球是一個勇敢者的運動，但我們要讓它變得具有觀賞性，也要讓我們的球迷為我們驕傲！不要像是踢野球一樣，拿出你們的驕傲和強隊的自信！」
於是一幫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兒開始學會了用強隊的標準要求自己。
至於情願不情願……早晚是要情願的。
但是皮球被曼聯球員碰到的一瞬間，利茲聯就瞬間從羊變成狼，兇狠的撲了過去！
剛剛上場的費迪南德估計還沒有掌握好比賽的節奏，當隊友把皮球傳過來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迎著球跑上去，而是愣了一秒！
也就是這一秒鐘給了對方機會！
萊萬多夫斯基大步跑過去，一直死死盯著皮球準備再讓自家小教練驕傲一把的波蘭人直接長腿一勾就把球帶到了自己的腳下！
而在他面前，已經是一片坦途！
「曼聯過於壓上的進攻給了利茲聯機會！」傑克布朗抓住了話筒聲音近乎尖叫，幾乎不用換氣的大吼，「羅伯特-萊萬多夫斯基斷掉了費迪南德的球！費迪南德在做什麼！萊萬多夫斯基！萊萬多夫斯基既沒有等隊友也沒有管回追的費迪南德！他過掉了曼聯的最後一個防守球員……單刀！單刀機會！」
萊萬多夫斯基腦袋很熱，他的眼睛里只有球門，他感覺到自己從來沒有跑得這麼快過！
整支球隊里只有他和海因里希的相處時間最長，萊萬也是球隊里最熟悉德國人的。
只有勝利才能讓那個人真的高興，也只有進球才會讓接下來的日子好過一些。
更何況……小教練都退役了十年了，一腳就轟開球門，憑什麼我不行！
萊萬咬著牙齒大步向前，他本來並不是以速度見長的球員，現在已經是他的最高速度，快的讓萊萬能聽到耳邊的風在呼呼的吹！
可是就在萊萬進入禁區前的時候，突然就感覺到了背後有動靜！
不等他反應，小腿后側明顯的一疼，波蘭前鋒很不體面的直接臉朝下的砸在了草皮上！
海因里希原本在踱步的動作猛地頓住，下一秒，他的臉上沒了笑容，眼睛漠然的看向了紅魔替補席。
沒等弗格森解讀出對方這個模樣是什麼意思，海因里希已經邁開長腿大步走向了場邊的第四官員，一雙湛藍色的眼睛對著比自己矮了一頭的第四官員，裡面滿滿的淡漠，嘴裡說道：「惡劣犯規，先生，這很惡劣。」
一場比賽的裁判組由場上的主裁判、兩位邊裁加上第四官員組成，第四官員的任務就是調節場邊秩序以及換人的時候舉牌子，並且會在賽后提交一份關於教練員的報告給裁判協會。
這位第四官員很有經驗，他見過很多教練，直接上來就開罵的，企圖越過自己去找對方替補席拚命的，還有不服判罰想要抓自己脖領子的。
不得不說英超是個神奇的聯賽，這裡聚集了一群可愛又時不時神經病的主教練，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現在海因里希的態度很不錯，既沒有過激行為也沒有髒話，可是那個表情卻讓第四官員下意識的抖了一下。
這位利茲聯的年輕教練笑起來是挺帥的，可是不笑……好可怕……
「這些都有主裁判的判罰，海因里希先生……」
「一次惡意的人身侵害，如果這樣的犯規也在英格蘭聯賽的尺度內的話，我會幫助我的球員在接下來的比賽中迅速地適應這種尺度。」海因里希微微抬起了下巴，德國口音的英語平時感覺很有韻律感，但是此刻卻生生的多了一些看起來波瀾不驚的尖銳。
「沃倫先生，沃倫先生！」第四官員直接通過通訊設備低聲喊著主裁判的名字。
主裁判先生，不管是什麼判罰都好，你最好速度快點，讓這個叫海因里希的德國人不要盯著我看了！
主裁判其實並沒有注意場邊的情況，他快速地跑到了事發地點，乾脆的給了利茲聯一個禁區線上的自由球，接著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紅牌直接高高舉起，讓剛被換上場的費迪南德目瞪口呆。
紅牌！
「主裁判毫不猶豫地給了費迪南德一張紅牌！從費迪南德被換上場到現在被罰下只有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哇哦，這場比賽曼聯創造了兩個記錄——本屆足總杯開賽以來的最快被進球紀錄，以及最快被罰下紀錄。」
不少觀看轉播的球迷在這一刻確認，解說員先生，你確實是個利物浦球迷，黑起曼聯來簡直是不遺餘力。
這個判決直接讓老特拉福德震動，在英超雄霸多年的霸主曼聯從沒想過自己的球員會在被換上了短短三分鐘內被換下！
而且現在比賽已經進行到了八十七分鐘，這時候被罰下一人的結果就是一旦平局維持到終場，那麼這場比賽就會強制在利茲聯的主場重賽一場！
並且是一個沒有費迪南德和內維爾兩位主力後衛的重賽！
到現在曼聯球迷已經不覺得利茲聯是軟柿子了，哪怕他們組織起來的幾次反擊看起來都不夠精緻，可是帶著拚命架勢的球隊誰都不會喜歡當他們的對手。
弗格森在抗議，費迪南德在辯解，但是這些都影響不了海因里希。
得到了萊萬多夫斯基沒有受傷的示意后，海因里希禮貌的和第四官員致歉后回到了自家替補席前，再次把手從溫暖的口袋裡拿了出來，對著阿蘭史密斯指了指。
「隊長，頭兒讓你罰自由球。」萊萬小聲對著阿蘭說了一句。
雖然也想進球，但是利茲聯隊內的順序還是很鮮明的，阿蘭在轉會過來以後就被海因里希當做第一點球手，自由球的單對單培訓也是阿蘭是第一順位，萊萬現在比較期待的是自己可能會把握一下二點球。
倒是阿蘭先是一愣，而後回頭看了一眼場邊朝自己微笑的海因里希，下一秒他就猛地攥緊拳頭。
而在看到阿蘭史密斯站在皮球前的時候，弗格森也皺起了眉頭的走到了場邊。
他還記得自己當初把阿蘭史密斯從利茲聯帶來曼聯的時候做出過的許諾，許諾主力位置，許諾會給足夠的轉會費幫助利茲聯度過經濟危機，但是卻不曾許諾過位置。
幾乎是為了利茲聯自己把自己賣來曼聯的阿蘭很有職業道德，並沒有因為轉投死敵而消極怠工，哪怕作為前鋒被安排到了后腰位置上也沒有怨言。
而在阿蘭在一次比賽的對抗中被斷腿后，他在曼聯的位置被迅速取代，阿蘭史密斯也就這樣被從曼聯賣掉。
弗格森還記得自己當初在阿蘭離開時對他的評價：「他是曼聯多餘的人。」
現在，這個多餘的人重新回到了老特拉福德，並且掌控著這場比賽的勝負。
C羅則是死死的盯著大屏幕上面的時間。
紅牌的爭論以及人牆的排布浪費的時間太多了，比賽已經進行到了九十二分鐘，本場比賽的補時只有三分鐘，也就是說這個自由球之後曼聯恐怕都沒有反攻的機會！
阿蘭史密斯卻沒有看向弗格森，也沒有去關注曼聯球迷的反映，他只是平靜的站在皮球前面，那雙眼睛直直的看向了曼聯的人牆。
排在人牆裡的C羅對上那雙眼睛的瞬間就下意識的繃緊了神經。
下一秒，阿蘭史密斯也不用隊友來配合，幾步助跑后直接一腳轟到了皮球上！
在全場詭異的安靜中，皮球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擦著起跳的人牆的頭頂飛了過去！
范德薩的視線受阻，等他做出反應的時候已經晚了……
皮球衝進了球網，力道很大，在球網上轉了好幾個圈才落到地上。
球，進了。
站在人牆裡的曼聯核心C羅死死地皺緊眉頭，用力的跺了一下草皮，眼睛死死的盯著球門裡的皮球不知道在想什麼。
全場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安靜，這是下半場以來曼聯的球門第二次被攻破。
上一個可以被當做不存在，可是這個……
幾秒后，在阿蘭史密斯亢奮的一聲吼叫中，從客場球迷看台上發出了尖銳的聲音。
「Gooooooooooooooooal！」這一聲並不是解說員喊出來的，而是利茲聯球迷吼出聲的！
球進了，球進了！
絕殺！絕殺！
還有比這更讓人瘋狂的事情嗎！
興奮的阿蘭史密斯扭頭就跑，而主裁判根本沒給曼聯重新開球的機會，直接吹響了哨音！
瞬間，巨大的噓聲充滿了老特拉福德，任誰都沒法接受自家主隊全場各種數據佔優的情況下輸掉比賽！
海因里希笑著平舉雙手，似乎聽到的不是噓聲，而是無盡的歡呼一般享受。
噓聲是對客隊最大的褒獎，海因里希無比清楚這一點。
不過德國人不知道的是，有數不清的鎂光燈也在這一刻對準了他，整齊閃爍。
解說員傑克布朗在這一刻似乎瘋了一樣的在演播室站起來，一腳踩在桌子上大吼：「全場比賽結束！比賽結束了！利茲聯在老特拉福德絕殺曼聯！絕殺！上帝啊！這個賽季無所不能的曼聯輸給了死敵對手，英冠球隊打敗了紅魔進軍到了足總杯下一輪的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