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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他站在時光深處2
猛然知道了應如約多年秘辛的甄真真同志,一連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起初夢裡還是當年她跟在應如約身後第一次遇見溫景然時的畫面,一眨眼又夢見畢業那晚,穿著白大褂站在清冷燈光下靜靜看著如約的溫醫生,最後乾脆定格在如約對溫醫生霸王硬上弓的場面上……
生生嚇出了一身冷汗。
甄真真睜眼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半晌,掌心濕潤的汗意微微透著幾分涼意。
她喘勻呼吸,一身冷汗地從床上爬起來給如約打電話。
應如約正在陪應老爺子修剪他的小花園,瞥了一眼哼著歌心情十分愉快的老人家,邊摘下沾了泥印的手套邊接起電話。
未等她開口,便聽彼端甄真真跟倒豆子一樣開始訴苦:「大寶貝!小甜甜!我甄真真!從警校畢業后,連那些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都沒怕過,結果昨晚送你回家之後我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應如約進屋,把手套隨手放在門口的置物架上,端起華姨剛準備的牛奶走到陽台,坐進鋪著軟墊的吊椅上,這才淡聲提醒:「昨晚是你非要知道的。」
甄真真咬住下唇,悔不當初。
她哪知道應如約對那溫醫生避之如蛇蠍是因為對人做了不可描述的事!
察覺到那端的沉默,應如約低頭抿了口牛奶,含笑問道:「這就嚇著你了?」
甄真真盤膝坐在床中央,因為沒睡好,眼底的青黑格外明顯。她打了個哈欠,語氣幽怨:「可不是嘛,我倆也算是穿著一條褲子長大的。十幾年的交情了,我真不知道你喝醉了會這麼猛……」
如約唇邊的笑意微褪,她抬腕看了眼時間,嘟囔道:「我已經從你昨晚那副吃驚得要把眼珠子都瞪出來的表情里知道你有多震驚了。」
頓了頓,她低頭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時間還早,你還可以補個回籠覺。我喝完牛奶,等會還得陪爺爺晨練去。」
聽出如約語氣里那顯而易見的無奈,甄真真幸災樂禍地笑了兩聲:「我記得應爺爺當初在御山置辦別墅是因為溫醫生也住那啊,你去晨練可要小心別撞見溫醫生了啊。」
應如約眨了眨眼,輕哼了一聲:「怕不能如你的意了,據我所知,溫醫生大多數時間都睡在醫院裡。」
甄真真是外貌協會的高級會員,聽甄媽說她會和應如約成為好朋友還是因為如約長得好看。
好看到甄真真這位極度討厭學校的幼齡早熟兒童每天積極的準時上學找她玩;還願意把自己最心愛的巧克力分給她吃;最瘋魔的時候天天鬧著要過生日,就為了有理由能邀請如約來家裡玩……
雖然這段黑歷史已無從考究,但據甄真真多年來對自己的了解,真實度……極高。
所以,當年甄真真第一次在如約家見到溫景然時,驚為天人。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沒少撮合過如約和溫醫生。
不過當年,溫醫生還是應老爺子的門生。應如約也不過是個為理想大學奮鬥的應屆考生……
那點花花腸子和想撮合兩人的少女心思,也只有甄真真她自己知道。
甄真真心裡頗有些惋惜,她委實很看好溫醫生和她的小如約能湊成好事,奈何現實總是讓人唏噓不已。
掛斷電話后。
如約握著手機發獃良久,直到陽光的暖意曬得她眼皮發燙,她才回過神,一口飲盡牛奶,換鞋準備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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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榮崢退休后就一直保持著晨練的習慣,如約一旦在家住著,陪練這回事從來都是沒得商量。
每逢放假,同寢室室友嚷著要回去睡個天昏地暗時,如約都只有嘆氣羨慕的份。
應家人丁單薄,從祖輩起便是這樣。
如約原本還有個哥哥,可惜因為身體不好,七歲那年沒能搶救回來。等後來有了如約,老爺子的寵愛也從來不是溺愛,從小便對她嚴格要求。
不論是課業成績,還是身體素質。
哪怕後來如約的父母離異,父親早逝,老爺子也沒有因為這些原因對她有過任何的放鬆。
眼看著孫女原本酥乾的毛巾都能擰出水來了,應榮崢這才揮揮手示意如約去邊上休息一會:「我看你啊,每回來一次,體能都要回到解放前。」
應如約默默地喝著水,不發一言。
在A大附屬醫院實習的時候,她忙得連休息都是爭分奪秒的,哪還有時間去鍛煉身體。
沒聽見應如約說話,應榮崢轉頭看了她一眼,隨口問道:「回來之後有什麼打算?」
如約沉吟片刻,回答:「我給S大附屬醫院投了簡歷,等下周的工作日應該就能收到面試的消息。」
應榮崢微抬了抬眉,眼裡暈開一絲笑意:「這麼有自信?」
這點自信當然有。
應家是醫學世家,祖上還出過宮廷御醫,榮耀一時。如今掛在客廳里的匾額,就是那時皇帝親筆題字親賞的。
遠了不說,這往近了算。
如約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全是從事醫生行業的骨幹,從小耳濡目染的。在同一條起跑線上,她算是比別人先邁了好幾步。
若是這樣都沒點小驕傲,她也不叫應如約了。
如約慢條斯理地擰上瓶蓋,抬起頭時笑得格外燦爛:「在A市沒人認識我,但在這裡,誰都知道我是您的孫女。沒幾把刷子,我哪敢回來給爺爺丟人。」
應榮崢被她幾句話哄得心情格外好,大笑了幾聲:「我應家的女孩就該有這種氣魄。」
話落,似想起什麼,應老爺子的表情一肅:「你前陣子不說想泡溫泉嘛,趁還沒入職,陪我這個老頭子一塊去泡泡。以後忙起來,可就沒時間了。」
應如約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老爺子:「溫泉?」
應老爺子退休后,日子過得悠閑無比。
早起晨練,養養花,澆澆水,晒晒太陽,遛遛鳥。也願意講究下,花上幾個小時去廚房做幾道菜,熬一鍋湯。
如果約上了朋友,也許是邀請回家,品茶下棋;也許是去茶樓會所聽個曲,研磨時光。
總之,把日子過得快跟民國時期那些燕京的大老爺們一樣了,如裝裱在畫框里,井井有條。
溫泉這個詞從老爺子嘴裡說出來……實在有些時髦了。
應如約思忖半晌,有些狐疑地問:「爺爺,別是您有朋友開了溫泉會所讓你去捧場吧……」
應老爺子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看得如約不自覺握緊了手中的水瓶。
「就不能是景然對你有心了?」
應老爺子醇厚低沉的聲音就如同一記重鎚,不偏不倚地擊中如約最酸軟的那處肋骨。
一瞬間,如同被餵了一口檸檬汁,酸得她牙齒打顫。
啊……
要命。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等後來應如約去A大上學后,應老爺子總抱怨家裡只有華姨和他兩個人太過冷清,每每一邊埋怨如約不在S大的醫學院上學,一邊叫上溫景然回家喝點小酒。
有那麼幾次,應如約給應老爺子發視頻通訊的時候,還看到過溫景然。
一次是坐在單人沙發上給應老爺子削蘋果,一次拿著透明的小盒酒瓶淺酌。
照理說來,像溫景然這樣時常過來吃飯的情況,應如約應該早就習慣了。
但奇怪的,她今天總覺得渾身彆扭得不行。
總能想起甄真真白天時說得那些話,明明那麼不著調,她也否決得很認真,可看到溫景然,她腦子裡就忍不住冒出「抱大腿」這種念頭來。
枯坐了半晌,如約到底沒坐住,手裡剛剝了一瓣皮的橘子也不剝了,隨手擱在桌几上,起身去廚房溜達溜達,透口氣。
每回她在溫景然身邊待上十分鐘后,她就會忍不住想,溫景然那些病人在這麼有壓迫感的醫生面前真的能夠好好看病?
日暮西沉時,老爺子加的菜終於出鍋。
華姨端了飯菜,添了碗筷,忙活完也被叫著坐下來一起吃飯。
四人對坐,飯桌上安靜得只有碗筷碰撞的輕響。
華姨是應奶奶的遠方親戚,其實仔細算下來,也就是祖祖祖輩有那麼些牽連,到如今過了幾代,早已淡了血脈。
但應奶奶是個重情重義的人,華姨年輕時遇人不淑,走投無路時靠應奶奶雪中送炭救濟過。後來應奶奶去世,老爺子想著如約還年幼,家裡不能沒人照顧,便請了華姨過來燒飯打掃,這一請就是數十年,早已如家人一般親近。
這會見飯桌上氣氛沉悶,華姨給應老爺子盛了湯,笑道:「老爺子前些日子還笑如約笨手笨腳,做個菜還能燙著手,今天怕是要讓老爺子刮目相看了。」
應老爺子果真來了興趣,睨了眼安靜埋頭吃飯的如約,問道:「她又跟你學了什麼?」
「水果千層。」華姨道:「做得像模像樣的,我看啊不比外面賣得差。」
「也就你會誇她。」應老爺子輕笑了一聲,似想起什麼,筷子一停,問道:「我聽景然說,你進面試了?」
被點名的人抬起頭來,快速地咽下口中的咕咾肉,回答:「下午收到的。」
話落,應如約忍不住輕瞥了眼慢條斯理挑掉魚刺的溫景然,嘟囔著抱怨:「我還想親自告訴爺爺的。」
聲音雖輕,可在座的人卻聽得清清楚楚。
正專註挑刺的溫景然手中筷子一頓,那精密得如同一場手術一樣的動作停下來,他側目,漫不經心地瞥了眼應如約,淡聲道:「面試而已,你還想把這個當驚喜?」
不等如約辯駁,他把剔掉魚刺的魚肉踢到碗邊,不咸不淡地又補充了一句:「出息。」
輕飄飄的兩個字,刺得如約面紅耳赤,想辯解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辯解又覺得不甘心。
況且應老爺子就在上座,由不得她撒潑耍賴發脾氣。
這麼一想,剛甜到她心口的咕咾肉彷彿都沒了味道,如約鼓了鼓嘴,打定主意今晚在溫景然走之前都不要給他好臉色瞧了。
不過……
應如約的沒有好臉色也就是在收碗筷時冷哼那麼一聲;端茶經過溫景然身旁時橫個眉豎個目;坐在沙發上視線相對時抓緊時間先嫌棄地移開目光。
就這點攻擊力,給溫景然撓個癢都不夠……
挫敗的人窩在沙發上,捧著華姨剛煮好的菊花茶輕抿,邊豎著耳朵聽溫景然和應老爺子閑聊。
說來也是奇怪,應老爺子這麼一大把歲數了,平日里也不愛玩電子設備,少有的流行用語還都是跟著嘴快沒把門的甄真真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