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是畜生

我以為是畜生

沈葭發現自從上次之後,遠山哥突然就開始躲著她了。

侯遠山打了獵物依舊會送來一些,但每次都只和袁林氏跟葉子說話,縱使見了沈葭也不言語。

沈葭覺得這種被人無視的感覺有些難受,但想到上次的事,她也不好再厚著臉皮去招惹他,便也一直沉默著。

不過,遠山哥和鐵寡婦的事她是再也不敢摻和了,鐵寡婦每每再找她幫忙,她也總是委婉的拒絕,甚至面對鐵寡婦時還有些心虛,就好像自己做了錯事一般。而事實上,她也的的確確算是做了錯事吧。

這日夜裡,沈葭想到這事又忍不住一聲長嘆。

葉子見了轉過身來問她:「你都快成老婆婆了,瞎琢磨什麼呢?」

沈葭正要開口,眼睛突然在屋子裡轉了轉,輕聲道:「房頂上什麼聲音?」

葉子聞聲也仔細聽,果真聽到房頂上有瓦片鬆動的聲音。

此時已是黑夜,兩人屋子裡都沒點燈,如今二人都不說話,房頂的聲音也顯得越發清晰了。

葉子蹬時坐起身來:「估計是哪裡來的野貓,我出去把它趕走。」

她說著正要下炕,便聽得房頂上一聲慘叫:「啊!」

兩人互望了一眼,面色頓時一變。

袁來旺什麼時候竟然爬到屋頂山來了?

沈葭和葉子的屋子與侯遠山家只有一牆之隔,袁來旺原本只是想趴在屋頂上看看沈葭晚上睡覺會不會提到他,誰知他在上面凍了半晌也沒聽到一句關於他的話來,不由有些失望。正打算趴下屋頂,誰知突然飛來一個什麼東西砸到他的小腿肚,他疼的蹬時從屋頂上滾了下來,恰巧便跌在了侯遠山家的院子。

沈葭和葉子披了衣服趕過來的時候,便隱約瞧見一個黑影在山牆邊上疼的嗷嗷直叫,而屋門口則立著一個高大挺拔的人影,應該便是侯遠山了。

地上躺著的袁來旺也看到了門口的侯遠山,頓時氣得伸手指著他:「是不是你拿石頭擲我?」

侯遠山話語比較平靜:「我以為是畜生,怎麼是你?」

袁來旺這下更氣了:「你害我從屋頂上掉下來,還罵我畜生!」

想到向來老實憨厚的遠山哥也會拐著玩兒罵人,沈葭唇角不由升起一絲笑意。

葉子上前兩步,很是氣憤地盯著地上的袁來旺:「大晚上的,你爬我們家屋頂上做什麼?」

「我……」袁來旺頓時有些結巴,索性也不解釋,只嚎叫著,「娘呀,我的腿斷了!娘呀!」

葉子頓時一臉鄙夷:「你都多大了,一口一個親娘的,大伯娘還真沒白疼你。我問你話呢,你大晚上爬我們屋頂幹什麼?」

見袁來旺不回答,沈葭也上前幾步:「你什麼時候爬上去的?」這男人竟然大半夜爬到她們的屋頂上,都是沒出嫁的女兒家,傳出去名聲多不好。何況又是在晚上,雖說屋子裡漆黑他什麼也瞧不見,但仍是讓人覺得噁心。

見沈葭也來質問,袁來旺頓時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隔著夜色看著她急急解釋道:「小葭妹妹,我不是故意爬上去的,我是……我是看到上面有老鼠,我怕那老鼠在上面發出聲響嚇著你……」

「哦……你什麼時候跟貓學了一身本事,天這麼黑還能看到我們房頂的老鼠,你這比貓還厲害呢!」葉子出聲打斷他的話,滿心的鄙夷,編個謊話都不會。

沈葭也覺得他這解釋牽強的可笑,也懶得搭理他:「你還能走路嗎?能的話趕緊走。」

袁來旺可憐巴巴地沖沈葭伸出手來:「我腿斷了,小葭妹妹你扶我一把……」

沈葭扯了扯唇角,還未開口便見侯遠山不知何時走過來,直接提手將地上的袁來旺掂了起來,徑直出了大門往他家裡送。

葉子見了拍手大笑:「真是活該,這下要跟他老娘上次一樣在炕上躺個幾日,讓我們大家耳根子清凈清凈了。」

沈葭和葉子回到自家門口時,侯遠山恰巧回來了,隔壁還有袁王氏鬼哭狼嚎的聲音。

「遠山哥,大晚上的你怎麼發現他在屋門屋頂上的?」葉子興緻勃勃地問,想到袁來旺從自家屋頂上摔下來成了那模樣她這心裡就舒坦。

侯遠山臉上頓時又些發熱,不過幸好此時天黑大家誰也看不到誰的表情。他只是夜裡睡不著,所以習慣性地站在門口盯著那面牆壁發獃,想著這時候不知道她睡了沒。誰知道剛好瞧見趴在屋頂上的袁來旺,一時氣憤便拿石子扔了他一下。

可這話他不好說,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出來上茅房,剛好瞧見了。」

這時,袁林氏也被剛剛的動靜吵醒了,在屋門口對著葉子喊:「葉子,怎麼回事啊?」

葉子道:「你們倆先聊,我去跟我娘解釋一下,免得她擔心。」

她說完急急忙忙回去了,一時間門口就只剩下侯遠山和沈葭還站著。

兩人已經幾日沒說話了,如今突然相對而立,沈葭覺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張了張口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侯遠山也有些彆扭,沒再主動說話。

過了一會兒,沈葭別彆扭扭地道:「遠山哥,你是不是……還生我的氣呢?」

侯遠山沉默了一會兒道:「別多想,沒有的事兒。」

「那你最近怎麼不理我?」沈葭長舒一口氣,憋了幾天的話總算是問出來了。可剛放下的心又跟著再次懸起來,期待著遠山哥會怎麼給她一個解釋。

「我只是……那日我對你態度不好,我怕你心中惱了我,你這幾日不也沒說話。」

聽到這樣的回答,沈葭突然覺得這幾日白為此事唉聲嘆氣了,合著倆人都等著對方先說話呢?

不過還好,遠山哥並沒有因為上次的事生她的氣,這讓她頓時放心了許多。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

「天兒不早了,快回去睡吧。」侯遠山道。

沈葭應了聲:「那遠山哥你也早點兒睡。」她覺得阻塞了幾日的心情好像頓時舒暢了許多。

正欲轉身離開,沈葭想到什麼又折回來:「對了,我之前在縣城拿了兩匹布,其中一匹是打算給你和乾爹一人做件衣裳的,我不知道遠山哥的尺寸,明兒我去找你量一下好不好?」

侯遠山聽得心中一陣歡喜,竟也忘了客套,直接便應了下來:「好。」

他的聲音里透著喜悅,沈葭也放心下來,遠山哥當真不生她的氣便好了。

侯遠山此時心裡卻是百轉千回,小葭竟然要給他做衣服,那是不是代表她如今的想法和自己是一樣的?

他越想越覺得興奮,再面對跟前的沈葭時整個人都樂開了花:「小葭,你對我真好。」

沈葭笑了笑:「我的命是遠山哥救的,你和葉子、乾娘她們一樣,在我心裡都像家人一樣重要的,我對你好自然也是應該的。」

「遠山哥,天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沈葭說著轉身跑回了自己家裡,順便關上了大門,一顆心不受控制地砰砰跳動起來。

*****

沈葭和侯遠山的關係恢復如初,轉眼便又是幾日過去。

這日,沈葭剛吃過早飯先去侯遠山家裡量了尺寸,便又同葉子前往溪邊洗衣物。

兩人到了溪邊,有不少婦人家在洗衣服,沈葭和葉子跟她們打了個招呼便一起到旁邊沒人的地方蹲下去。

她們二人佔得位置比較偏,和其她人隔了兩大片草叢,倒是僻靜的很,不過那邊說話卻仍是聽得到的。

沈葭和葉子剛開始洗衣服便聽那邊談論開了:「鐵寡婦要成親了,你們知道不?」

「聽說了,還是她婆婆鐵大娘給做的媒呢,對方比她大了五歲,早些年死了婆娘,撇下一個半大的孩子。這鐵寡婦雖說嫁了人,說不定還是個乾乾淨淨的身子,這一嫁過去就得給人當娘了。」

「不過那是個老實人,模樣長得也還算周正,關鍵是脾氣好。等過幾年自己再生個兒子出來,保不準也是舒舒服服過日子。」

「說來也是,不過這鐵寡婦不是一門心思地想要嫁給咱村裡的獵戶侯嗎,也不知怎的竟會答應了這門親事。」

「我聽我婆婆說鐵寡婦幾日前去山上挖野菜被蛇給咬了,被那農夫給救下,還親自背了回來。第二日那男人便請了媒婆來說媒,鐵寡婦娘家只有一個重病的老爹,鐵大娘可憐她,便替她給辦了。」

另一個一直沒說話的婦人嘆息一聲:「梅子是個好姑娘,遠山沒那個心思咱大家都看得出來,這樣也好,也算是有了個依靠。也是她有福氣,遇上鐵大娘這樣的婆婆,擱在旁人家,哪有嫁兒媳婦的道理?」

「誰說不是呢,也算是善因結善果吧。」

葉子聽著那邊的談話,往沈葭旁邊挪了挪:「小葭姐,鐵嫂子既然又許了人家,和遠山哥自是沒什麼可能了,你對她也不必愧疚什麼,是不是也該想想你和遠山哥的事兒了?」

「我?」沈葭洗衣服的手頓了頓,臉頰一陣發熱,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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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戶家的小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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