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嬸子做媒

馮大嬸子做媒

轉眼到了臘月中旬,還有半月便要過年,家家戶戶早早地便開始籌備起來。

而就在這個忙碌的日子裡,卻仍有人閑的管起別人的事情來了。

這日,沈葭正和葉子兩個人在院子里洗菜,便見馮大嬸子晃著一身肉糰子走了進來,見到沈葭一臉的笑意:「呦,忙著呢。」

馮大嬸子來定然沒什麼好事,沈葭心裡知曉,卻也不好冷落了她,便笑著打了個招呼:「大嬸子來了,有什麼事嗎?」

馮大嬸子笑了笑:「我找你乾娘,她在家嗎?」

葉子接話道:「我娘在灶房呢,大嬸子有事?」

「沒什麼要緊事,不過是說兩句話,你們姐兒倆先忙著。」

她說著扭動肥胖的水桶腰進了灶房。

葉子往沈葭旁邊湊了湊:「你說馮大嬸子這時候來找娘會是什麼事?該不會給你說親吧?」上一次馮大嬸子已經來過一次了,看走後娘的表情葉子便猜了個大概,這還沒多久不想竟又來了。

如今都年關了,家裡都忙著呢,她倒是跑的有勁兒,也不知男方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家。

葉子轉了轉眼珠,扯著沈葭的衣袖道:「咱倆也過去聽聽吧?」

「這樣……不好吧。」

「自己家裡有什麼不好的,說不定這可關係到你的終身大事,馬虎不得。」葉子說著拉了沈葭就往牆根兒上跑。

只聽屋裡面二人正說著話。

「我上回已經來過了,你只說要考慮考慮,如今又這麼多日了你也不給個準話,倒讓我對人家不好交代。」

袁林氏有些為難:「這種事哪能我一人做主,到底也要小葭自己願意才行。」

馮大嬸子道:「你是小葭的乾娘,也算是最親的長輩了,你只要同意了,還有什麼不好的?那劉員外家的二少爺又有財又有貌的,小葭將來嫁過去就有三五個丫鬟伺候著,那可是享福的命啊。何況能到那樣的大戶人家還是做正妻,若換作別人可是幾世也修不來的福分吶。」

袁林氏道:「來生在劉員外家裡當差,他們家我也知道一些,那劉家後院兒里烏七八糟的事兒多著呢,劉員外六十齣頭的年紀姨娘便有十好幾個,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又豈會是個省心的地方?」

「劉員外有多少姨娘到底不關他兒子什麼事兒啊,那劉二少爺如今十九了也還未娶妻,正是風華正茂之時,與小葭怎的就不般配了?何況,你若嫌他家裡後院兒不安寧,待兩人成了親大可以搬出去住,小兩口清清靜靜地過日子,不也挺好嗎?」

馮大嬸子說著,見袁林氏垂眸不語,只當是被她說的心動了,又繼續再接再厲道:「劉員外家的長子早夭,劉二少爺便是家裡唯一的嫡長子,剩下的那些個庶子們自然是比不得的,將來家產什麼的也是嫡子得的更多些。待那劉員外歸了西,小葭可就搖身一變成了女主人,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到時候,你這個乾娘也能跟著沾沾乾女兒乾女婿的光不是?」

袁林氏猶豫著道:「沾不沾光的不要緊,小葭我也是拿親閨女來養的,這種事怎能輕易的就做了決定,還是該仔細挑選著才好。」

馮大嬸子不太自然地堆著笑:「誰說不是呢,我也不過是看那劉二少爺家條件不錯,人也實誠,跟小葭般配,這才來給你介紹介紹。你若還拿不定主意,要不然就……再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了,我不嫁。」不知何時沈葭站在了灶房的門口,神色平靜地看著馮大嬸子。

馮大嬸子明顯對於沈葭的到來有些意外,這種事終究是不好和女兒家說的,如今竟然被她聽到,馮大嬸子乾笑兩聲:「小葭啊,這種事你得讓你乾娘幫你拿主意,你年紀還小很多事都看不透徹,到底是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可不能意氣用事啊。」

沈葭微微一笑:「我沒有意氣用事,何況我又不曾見過那劉二少爺,哪裡來的意氣?不過我如今年紀尚幼,還想在家裡幫幫乾娘,婚姻大事也不能太過草率了,還是再晚兩年的好。乾娘,你說呢?」

袁林氏忙跟著點頭:「小葭說的有道理,還是再看兩年比較好。」這小葭不論嫁給遠山或者來生她都沒意見,卻從未想過這般匆匆忙忙的將她嫁於旁人。

馮大嬸子道:「小葭今年都十六了,如今正是該嫁人的年紀,若是再拖個兩年十八歲再說人家怕是都晚了。來生他娘,小葭年紀小不懂事,你咋也能跟著她胡鬧。即便是干閨女,也該好好的找個好人家才是。」

袁林氏頓時有些不喜了,聽著這話倒像是因為小葭不是她親生的,她故意苛待了一般。

沈葭也跟著皺皺眉頭:「大嬸子這話是什麼意思,乾娘待我自然是如親閨女一般無二,婚姻大事乾娘願意給我自己拿主意,也是為了讓我自己中意了日子才過的舒坦不是?」

看母女倆態度一個比一個強硬,馮大嬸子自知今日是得不了什麼好結果了,只得乾笑兩聲:「也罷,今兒個就當是我白跑了這麼一趟,你們且再想想,劉家到底是難得的好條件,可別就此錯過了。到底是鄰里鄉親的,大嬸子我也不會害了小葭去。」

她說完見母女倆都不接話,又訕笑兩聲:「罷了,你們忙著,我就先回了。」

見馮大嬸子走了,袁林氏嘆息一聲,轉而看向沈葭:「馮大嬸子有句話倒是說對了,你年紀也不小了,再拖兩年終究不好,卻不知你自己是個什麼想法?」

聽袁林氏這麼一問,沈葭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腦海中莫名閃現出侯遠山那憨厚俊秀的面孔來,一時間心跳也跟著加快。

她忙轉移了話題:「那劉二少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袁林氏嘆息一聲道:「這倒是不甚清楚,不過聽你來生哥說那劉員外家裡亂的很,除了劉三少爺,剩下的沒一個好人。想來,那劉二少爺也不會是什麼好主兒,咱就別想著馮大嬸子的那些話了。這劉家進去了保不準就是火坑,乾娘自是捨不得你去跳。縱使他們家裡再有錢,咱們家也不是賣閨女的。」

沈葭聽的有些感動,一臉認真地看著袁林氏:「乾娘,謝謝你。」

袁林氏溫柔地沖她笑笑:「傻孩子,咱們現在可是一家人。」

*****

為著劉二少爺的事,馮大嬸子隔三差五的便往袁林氏家裡去,馮大嬸子是村裡的媒婆,她來做什麼侯遠山哪有不知道的。

這一日,侯遠山坐在屋前收拾著剛打的獵物,便聽得隔壁又傳來馮大嬸子的聲音:「來生他娘在嗎?」

侯遠山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滯,神色凝重了幾分。

高耀倚在門框上忍不住道:「你還真打算把話爛在肚子裡頭?再不抓點緊,小葭可真成別人的了。」他原本是到他這裡來看看有沒有野雞蛋,好拿回去點給她媳婦兒做煎餅,沒想到剛來便碰上了馮大嬸子。到底是他的好兄弟,看他悶悶的沒有個動作,他也為他著急。

侯遠山瞧了眼隔壁的方向,默默低頭繼續整理著獵物,並未言語。

高耀無奈嘆息一聲,其實他這兄弟什麼想法他大概也知道。村裡的流言也不是無中生有的,所有的親人因自己而去,擱在誰心裡都會有疙瘩。

他想了想道:「我聽說馮大嬸子介紹的是劉員外家的二少爺,那也不是個好東西,雖說是未娶妻,但整日流連花叢,是個出了名兒的色胚,我還聽人說他老子爹的姨娘都被他佔過便宜。你擔心自己克親害了小葭妹子,難道就忍心看她往火坑裡跳?」

侯遠山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神色格外篤定:「袁嬸子不會讓小葭往火坑裡跳的。」

「話是這麼個話,但那劉二少爺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家裡有財有勢的,胳膊擰不過大腿,劉二少爺若真看上了小葭,想脫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侯遠山又沉默了一會兒,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透著一絲決然:「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她的!」

高耀嘆息一聲,上前拍了拍侯遠山的肩膀,拿著四個野雞蛋回家去了。

因為高耀的提醒,侯遠山越發關注馮大嬸子給沈葭做媒的事了,後來聽袁嬸子沒有將沈葭許人的打算,這才稍稍放了心。

但想到那劉二少爺是個難纏的,他也未敢完全鬆懈,就連平日出去打獵也要比往常早回來幾個時辰,生怕袁家因此會出什麼事。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三,家家戶戶祭灶的日子。

傳說灶王爺是玉皇大帝封的「九天東廚司命灶王府君」,負責管理各家的灶火,被作為一家之主受世人香火。而臘月二十三這一日,灶王爺便會回到天上向玉皇大帝稟報這一年裡的大小事宜,直到大年初一才會重新歸來。

因而,也就有了「臘月二十三,送灶老爺上天」的說法。

祭奠灶神以糖瓜為主,原本家裡早就該備著了,但袁林氏害怕來喜見了眼饞,早早地給吃光了,所以一直拖著沒去買。

到了二十三這一日,才早早地前往縣城去買,順便看看還有什麼需要的食材。

晌午的時候,沈葭正在灶房裡將早上的泔水混合了苞米麩子給豬做食,卻見村裡馮大嬸子家的女兒翠花急急忙忙跑到家裡來:「小葭,不好了,出事了!」

沈葭正在灶房忙活,聽到聲音急忙跑了出來:「怎麼了?」

翠花氣喘吁吁地道:「你乾娘在縣城回來的路上摔倒了,如今整個人躺在地上不能動,你快過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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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戶家的小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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