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4.第四章

對著白奚妍,洛婉兮連連保證自己絕不會再口無遮攔,白奚妍才放過她,兩人攜手欲歸,就見一婆子急赤白臉地匆匆跑來,走得近了兩眼發光,好似溺水之人看見救命稻草。

被她這麼盯著的洛婉兮心裡咯噔一響,鄭婆子加快步伐,飛奔到兩人跟前,氣都沒有喘勻,就急道:「二姑娘和江姑娘起了爭執,江姑娘受傷了。」

來客中姓江的不少,但是能讓鄭婆子這般如臨大敵的,洛婉兮覺得只有一個,南寧侯府掌上明珠江翎月。

白奚妍也猜到了,登時驚得花容失色,下意識拽緊了錦帕。

「傷勢嚴重嗎?」洛婉兮忙問。

「手被碎瓷片割傷了,流了不少血,江姑娘馬上就被送到桃來居包紮,傷勢具體如何老奴也不清楚。」鄭婆子唯唯。

洛婉兮眉頭緊蹙,一邊往桃來居趕一邊問:「好端端怎麼會受傷,和二姑娘爭執又是怎麼一回事?」

鄭婆子咽了咽唾沫,還別說素來笑盈盈的四姑娘板起臉來,怪唬人的,到底是老夫人手把手調/教出來的。

「姑娘們在荷風水榭作畫,江姑娘打翻了二姑娘桌上的墨,污了畫作。二姑娘說江姑娘故意的,江姑娘說二姑娘污衊,兩位姑娘便爭了起來。二姑娘氣急之下失手推了江姑娘一把,不想江姑娘摔倒了,還帶著桌上的筆洗一塊掉在了地上,江姑娘又正巧摔在了碎瓷片上。」

洛婉兮看一眼鄭婆子,她話里話外的偏向洛婉如。也正常,鄭婆子是洛家下人,偏著江翎月才是不正常。況她對江翎月的性子也有一些了解,江翎月有些跋扈,不久之前她還親耳聽見江翎月對洛婉如的抱怨,那墨十有八/九是她故意打翻的。洛婉如一看就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哪裡受得了這氣,吵起來並不奇怪。

小姑娘之間起口角,誰也不會當回事,可江翎月受傷見血,洛婉如還是主家,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洛婉兮一行人經過荷風水榭時,就見眾閨秀三三兩兩聚在一塊,顯然是在討論剛剛發生的事情,見了她,與洛婉兮交好的幾人迎上來。

洛婉兮先賠罪,歉然道:「招待不周,讓你們受驚了。」

「說什麼見外的話,你是要去看江翎月,趕緊去吧。」諸人十分善解人意。

「那我失陪一會兒。」洛婉兮福了一福才走,幾步后,洛琳琅追上來,眉頭皺成一團,一臉的為難:「事後二堂姐就走了,去的不是桃來居方向。」洛婉如走時臉色難看的很,讓想勸她去看看江翎月的洛琳琅收回了腳。至今向來,洛琳琅還有些羞臊。

洛婉兮腳步頓了頓,不知道該說什麼,雖然江翎月受了傷,但是率先挑釁的也是她,洛婉如把禮數做全了,就是南寧侯府也無話可說,可她這樣一走了之,有理也變沒理了。

洛婉兮只覺得心累,拍了拍洛琳琅的手背:「這裡你擔待些。」

「我省的,婉兮姐你放心。」洛琳琅笑了笑。

桃來居里,謝府醫正在處理江翎月手臂上的傷口,江翎月傷的比眾人想象之中重多了,不止虎口處被割傷,手臂上也有不少傷口,雖然都是小傷口,可架不住數量多,放在江翎月白皙的手臂上,觸目驚心。

江翎月完全不敢看自己的手臂,伏在丫鬟懷裡大哭特哭,每上一次葯,她整個人都要顫一顫,南寧侯府的丫鬟就跟著抖一下,一臉的感同身受恨不得以身相替。

以至於洛婉兮一踏進屋子就成了眾矢之的,被各色不善的目光包圍,對此洛婉兮心裡有數,在見到江翎月的手腕之後,更是只能在心裡苦笑。

待上完葯,洛婉兮才出聲詢問:「謝大夫,翎月的傷如何?」

「我會不會留疤?」江翎月從丫鬟懷裡抬起頭,一臉緊張。

謝府醫看了看洛婉兮再望了望眼巴巴看著他的江翎月,面露難色。

洛婉兮神情一變,江翎月臉色瞬間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雙眼直直的看著謝府醫。

謝府醫不甚自在的垂了垂眼:「江姑娘莫急,唯有手肘這一處。」謝府醫點了點那處傷口:「傷口頗深,須得看後期恢復情況,其他創口絕不會留疤。」

饒是如此,江翎月依舊雙目含淚。

洛婉兮亦是心頭髮緊,花朵兒似的姑娘,哪怕疤痕留在手肘處那也是一道疤,正斟酌著如何開口。

「月兒,月兒!」

洛婉兮心下一沉,回身便見一穿著石榴紅褙子,眉眼端莊,氣質雍容的貴婦人被丫鬟婆子簇擁著浩浩蕩蕩入內。

一見母親,江翎月眼眶內的淚珠撲簌簌往下掉,撲進婦人懷裡大哭:「娘!我要留疤了,我手上要留疤了,怎麼辦?」

見狀,南寧侯夫人只覺五內俱焚,生吞了罪魁禍首的心思都有。她養了三個兒子只得了這麼個姑娘,疼得眼珠子似的,從小到大,哪裡受過這等罪。

南寧侯夫人安撫女兒:「你放心,娘絕不會叫你留疤。咱們不聽這庸醫胡說八道,娘帶你回府,府醫看不好,咱們就找御醫,你別怕,娘絕不會讓你留疤。」

聽著母親鎮定的聲音,江翎月哭聲漸停,可還是不放心,哽咽道:「要是治不好怎麼辦?」

南寧侯夫人鳳眼一眯,聲音發涼:「治不好!誰害你留疤,我就讓她和你一樣。」說著抬眼在屋內掃了一圈,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怒不可遏,柳眉倒豎,怒道:「把我月兒傷成這樣,她洛婉如竟敢連面都不露一下,覺得我江家女兒不配她屈尊紆貴嗎?」

怒氣騰騰的視線直接射向隨她一起趕來的吳氏身上,吳氏架不住變了變色:「表嫂不要誤會,」南寧侯府已故的太夫人是洛家姑奶奶,雖然血緣淡了,但是同在臨安,兩家一直當近親走動。

「這,這……」向來的伶俐的吳氏一時無言,只恨洛婉如,她倒好自己一走了之,留下她們在這承受南寧侯夫人的怒火,這位夫人可不是善茬。

「江伯母息怒,不慎讓翎月受傷,二姐也很著急,她是回去取靈芝玉顏膏,這葯對皮外傷有奇效。」洛婉兮出聲。

吳氏忙不迭附和:「有靈芝玉顏膏想來翎月不至於留疤。」

南寧侯夫人怒氣稍斂,深深看一眼洛婉兮。靈芝玉顏膏是凌家祖傳秘葯,千金難求。洛婉如的胞姐嫁到凌家,這葯對她而言卻不難得。為了女兒,南寧侯夫人也不會斗這氣,何況洛婉兮特意說了不慎,好一個不慎。自己的女兒自己清楚,那墨九成九是她故意潑上去的,不依不饒鬧下去,不只對女兒名聲有礙,也傷兩家情分。

遂南寧侯夫人順著台階下:「但願如此。」

說曹操,曹操到。洛婉如果真帶著靈芝玉顏膏來了。

洛婉兮鬆了一口氣,洛婉如回去找葯是她為了安撫南寧侯夫人瞎編的,不過她在來的路上就遣了人去找洛婉如,務必讓她親自過來一趟。

便是她不來,自己也派了人回去找靈芝玉顏膏。她那兒也有兩盒,是大伯孝敬祖母的,洛鄴頑皮,時不時受個小傷,祖母就把葯給了她。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江翎月一見洛婉如眼刀子梭梭飛過來。

洛婉如險些以眼還眼,可想著大哥的警告,若是她再任性,就送她回京,她想做的事還沒做成,豈能回去。遂硬生生忍住了,洛婉如咬了咬唇朝南寧侯夫人屈身一福:「今兒是我莽撞了,我第一次參加南方的畫會,生怕露怯墮了洛家的名聲,遂絞盡腦汁作畫。見畫毀了,怒氣上涌失了理智,這才失手推了江表妹,害得表妹受傷。見表妹流血我嚇壞了,趕緊跑回去找葯,因為剛到行禮尚未整理好,便耽擱了一會兒,讓表妹受罪了,江伯母勿怪。」

洛婉如抽了抽鼻子,話裡帶上了哽咽,奉上裝葯的錦盒:「我這次帶來的葯都在這裡,伯母先拿去用,我回去就立刻寫信向我大姐求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江表妹留下疤痕。」

南寧侯夫人眯了眯眼,拿凌家壓她,有個姐姐嫁到凌家可真了不起。南寧侯夫人氣極反笑:「原來真是去拿葯了,我還以為二姑娘一看闖了禍跑了呢!」

洛婉如臉色一僵:「伯母誤會了,我怎麼會!」

南寧侯夫人定定瞅她兩眼,直愁的她手腳僵硬,才輕嗤一聲,命婆子扶起江翎月,對吳氏道:「月兒受傷,我先行一步,回頭替我在老夫人那告一聲罪。」

吳氏送南寧侯夫人一行出門,留在屋內的姐妹倆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撇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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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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