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砰砰砰——
已設防盜,若不能即時看到正文,請確定是否達到30%訂閱比例「但你中停的面相卻有斷裂之感,恐中年有劫。」賀白鬍謅完,為了增加可信度,還一臉嚴肅的繞著他走了一圈,舉著手亂七八糟的掐算了幾下,嘆氣,「這劫很兇,若過,則一生順遂,富貴無憂,若過不去……」
「會如何?」狄秋鶴表情語氣很平靜,似乎賀白口中即將有劫的人不是自己。
「會英年早逝。」終於說到了正題,賀白不自覺放鬆了一些,加快了語速,「你的劫在三十五歲,與女人和高處有關,應劫的方位是東南,好了,言盡於此,我們有緣再見。」該說的都說了,再說下去就得露餡了,走為上計。
狄秋鶴見他要走,眼疾手快的按住他的肩膀,眼中帶上了一絲真實的笑意,「這就走了?不說說破劫之法,送我點扛劫的東西,再留下你的聯繫方式嗎?」
賀白邁出去的腿一收,轉身拍他肩膀,「我跟你說這麼多已經算是泄露天機了,記住,多做好事多積德,然後躲著點女人和高處,此劫可破,聯繫方式就不用了,你是有福之人,老天會眷顧你的。」說完收手,轉身用看似平靜實則急切的速度走出小巷,朝最近的公交站牌跑去。
還留聯繫方式呢,剛剛那一大通話全是他胡謅的,細一想哪哪都是漏洞,這狄秋鶴能在娛樂圈裡混得風生水起,可見不是個蠢貨,他能忽悠得了一時,卻忽悠不了一世,所以還是快點跑路比較好。但願以後不要再遇到對方,也不要再做那個墜樓的噩夢了,他神經脆弱,經不起折騰!
狄秋鶴目送他離開,翹起的嘴角慢慢拉平,從口袋裡掏出那張一卡通看了看,眯眼,「Q大學生……」
把這周的作業打包發到徐胤榮的郵箱,賀白回到寢室癱在床上,看著手裡剩下的五百塊錢,憂傷嘆氣。
得想辦法賺錢了。
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重生前他已經靠著大學畢業那年中的彩票過了十多年吃穿不愁的日子,如今再讓他去沒日沒夜的做那些報酬不高的兼職賺生活費,他肯定會受不了。倒不是說他吃不了苦,而是眼界開闊了,以前那些賺錢的方法自然就瞧不上了。
想到這他坐起身,摸出枕頭下的筆記本和筆,把B市近幾年比較著名的開發項目列了幾個出來,然後又一一劃掉。重生的優勢還是有的,但他手裡沒本金,知道商機也無處下手。而且他相信因果報應,並不想利用腦內的這些東西去剝奪掉其他人的機遇。
萬一他利用先知奪了別人的機遇,卻導致本該得到這些機遇的人一生困頓怎麼辦?所以還是只拿自己該拿的東西吧,而屬於他自己的機遇……他翻開筆記本前面的年曆,在兩年後的某個日期上畫了個圈。
大學畢業后他在老師的推薦下進入了B市晚報,成為了教育版塊的一名實習記者,這本來是好事,但他倒霉的碰到了一個糟心的老記者,被對方各種打壓排擠。報社裡裙帶關係嚴重,他剛畢業傻乎乎的,連被坑了都不知道,後來……後來事業失意,賭場得意,他無聊用自己的生日日期買了張彩票玩玩,結果中了頭獎,一夜暴富。
中獎后他迷茫了一陣,在那老記者再一次試圖坑他時,他果斷把那老記者揍了一頓,然後利落辭職,帶著一兜子錢,開始了遊覽祖國名山大川的旅途——小人的噁心嘴臉看得多了,他需要用美景洗洗眼睛。
他走過了一個又一個地方,眼睛洗好之後,便想著能不能把沿途所見之景記錄下來,以待年老時回憶。於是他買了相機,正式跨入了攝影一門。
攝影是個燒錢的玩意,相機要錢、鏡頭要錢、不工作到處亂晃找靈感拍照片更需要錢,幸運的是,他不差錢,且願意學習,還正當好年華。細想想,其實他的攝影技術全是用錢堆起來的。
慢慢的,付出有了回報,他在攝影界冒了頭,認識了一些同好,獲得了一些小小的成就……然後就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還是那句話,重生你麻痹。
他丟開筆記本和筆,躺下用被子把自己卷了起來。
「小白你怎麼又躺了?」王虎的聲音在床邊響起,然後被子被扯了扯,「老三在後街的老夥計火鍋店定了位置,說要請我們吃飯,快起來。」
賀白掀開被子翻身看他,疑惑,「他怎麼想起請咱們吃飯了?」
王虎乾巴巴的笑了笑,回道,「他又失戀了。」
賀白皺眉,「又失戀了?和誰?」他記得老三在大學時期就失戀了一次,怎麼現在又冒出來了一次,難道他這隻不敢亂動的蝴蝶還是扇了下翅膀?
「和劉歡歡。」王虎聲音有些哽,一臉的一言難盡,「這次是老三把劉歡歡甩了,他說要慶祝一下。」
「……」
某高檔公寓里,狄秋鶴打開電腦,熟練的登錄Q大校園網,輸入自己的賬號,然後拿起桌上的一卡通,輸入賀白的學號,點擊搜索。
一個簡單的學生信息跳了出來,後面連著一個校園論壇ID,他點開這個名為「白又白」的ID,幾條詢問學校兼職情況的帖子刷新了出來。
居然真的是自己的學弟,那位「算命先生」沒有撒謊。
他敲了敲桌子,複製下這個論壇ID,退到校園網主頁,戳開搜索欄,粘貼回車。
更多的信息跳了出來,大多是詢問兼職和回復食堂菜色建議的,在頁面最上方,一條一個星期前發出的出售閑置物品的信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白又白:出售當紅影帝狄秋鶴的親筆簽名。標價:10
十塊?
他撥動滑鼠的手指一僵。
沒了外人在,能夠自由表達情緒的影帝大人直接拉下了臉,不太愉快的把「標價:10」那幾個字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我只值十塊錢?」
內心其實極度自戀的影帝大人憋不住開了口。
「我怎麼可能只值十塊?」
他面無表情地拿起一卡通看了會,臉上突然露出一個溫柔到極致的笑,修長的手指挪動滑鼠,點擊標價下面的競價,出價一千。
「賀白。」他鬆開滑鼠,盯著一卡通上笑得一臉燦爛的清秀傢伙,忍不住伸手戳上了他左臉上的酒窩,聲音低沉緩慢,「我記住你了,小學弟。」
砰一聲,四個酒杯碰到了一起。
「喝!」牛俊傑豪氣地大喝一聲,把啤酒一飲而盡,用力放下杯子,「真是太解氣了!我開著我爸的車往劉歡歡簽的電視台門口一停,她立刻就跑出來哭著跟我懺悔了,說她其實很愛我,和那個男主持炒CP都是台里要求的,她是被逼無奈。」
賀白幫他把酒滿上,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深情的拉住了她的手。」牛俊傑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哈哈大笑,「把我送她的那個鑽戒給擼了下來,拿去賣了錢,捐給了孤兒院!爽!」
賀白假裝沒看到他通紅的眼眶和用力握著酒杯的手,朝目露擔憂的王虎搖了搖頭,又給牛俊傑滿了酒,笑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下一個會更好,來,乾杯!」
「乾杯!」牛俊傑與他碰杯,然後招呼一直不說話的陳傑和王虎喝酒吃菜,一副高興得要上天的痛快模樣,「來來來,喝,咱們今天不醉不歸!」
陳傑和王虎對視一眼,搖搖頭,也掛上開心的笑容,舉起了酒杯。
「好,不醉不歸!」
狄秋鶴又忙拿起茶壺,幫姜官山把半空的茶杯滿上,直視著他的眼睛,更加誠懇道,「也謝謝姜叔願意給我這個機會,以及,抱歉,之前是我辜負了您的期待。」
「嗯。」姜官山終於接了他的道歉,端起茶杯捧在手裡,轉了轉,意有所指,「秋鶴,你和秀文是多年好友,我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
狄秋鶴睫毛顫了顫,心裡得償所願的激動慢慢平復,低頭沉默幾秒,然後抬頭朝他笑了笑,緊繃的肩膀放鬆下來,嘆息自己的愚蠢,「是我糊塗。」
姜叔作為導演,看人的眼光自是不差,他和秀文認識多年,自己的本性如何,姜叔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可笑自己還一直用戴著面具的那麵糊弄對方。難怪他之前去爭取成軍那個角色時,姜叔一直說他性子不夠透,無法勝任那個角色。如今想來,姜叔能讓他看劇本就已經是很大的提點了,只可惜他一直看不穿,差點辜負了對方的好意。
「當局者迷。」姜官山見他終於領悟,毫不留情地說道,「若你今天沒來找我,成軍這個角色將再也不會屬於你。」
狄秋鶴心裡一顫,沉默的靜候下文。
「但你偏偏來了,還誠懇道歉。」姜官山表情緩和下來,眼神複雜的看他幾秒,搖頭嘆氣,「秋鶴,你家裡的事我從秀文那聽了一兩句,自我保護是人的本能,我理解,但在真正懷抱善意接近你的人面前,你習慣性的自我保護反而會把那些人越推越遠。秋鶴,你鑽牛角尖了。」
狄秋鶴垂眼,一直固守的心防微微裂開了一道縫。他知道,姜叔說的都是對的,對方與自己非親非故,大可以不浪費口舌說這些,任由自己在錯的路上摸索,但對方卻說了,還費心安排了這一遭,可見對方是真的把自己當做晚輩來關照了,反而是自己,差點用虛假錯失了這番真心。
「對不起。」他再次道歉,滿心感激。
姜官山見他這模樣,知道他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欣慰點頭,溫和道,「你是個好孩子,記住,別讓負面情緒掌控你的思維,最好的自保方式是變強,而不是用面具隔絕外界的一切,無論善意還是惡意。」
狄秋鶴受教點頭,突然覺得迷茫的前路變得清晰了起來。
下午上課前,賀白終於等來了買家的回信。
一隻生於秋天的鳥:抱歉讓你久等,請把簽名郵寄到XX街紅客攝影,收件人姜秀文,聯繫方式13xxx,不用急著寄件,我全力配合你的時間,發貨后微信通知一下即可。
白又白:紅客攝影?
一隻生於秋天的鳥:嗯。
白又白:全力配合我的時間?
一隻生於秋天的鳥:嗯。
白又白:那我周末給你送過去可以嗎?我周末剛好要去一趟XX街。
中午陪兩位老人喝了點小酒的狄秋鶴唰一下坐正了身子,然後又一陣頭暈目眩的倒回了沙發上。
不能讓小狗仔知道買下籤名的人是自己,絕不可以!高價買回自己送出去的簽名這種蠢事他才不會幹!他高高架在天上的自尊不允許!
他按住腦袋,待眩暈感褪去后忙舉起手機,快速打字。
一隻生於秋天的鳥:不行!!!
賀白看著句末那三個感嘆號,摸了摸鼻子。
送貨上門看買家性別的計劃泡湯了……
一隻生於秋天的鳥:小白。
賀白看一眼自己的微信ID,十分配合的打字回復。
白又白:小的在。
狄秋鶴戳著手機屏幕嗤笑一聲,「小狗腿,不可愛。」
白又白:不喜歡送貨上門的話,那我今天放學后把簽名給你郵寄過去?
手機屏幕出現了重影,狄秋鶴甩甩頭,嘴角翹起,心情頗好的打字。
一隻生於秋天的鳥:嗯,小白乖,哥哥給你買棒棒糖吃。
賀白:「……」買家這是在調戲自己?等等,哥哥?
白又白:你是男的?
狄秋鶴的好心情飛走了,臭著臉戳手機。男的怎麼了,男的就不能給你發微信了?哦不對,不能是男的,不能讓對方發現是自己把簽名又買了回來,太丟人了。
於是板著臉打字。
一隻生於秋天的鳥:不是!!!!
賀白看著句末又多了一個的感嘆號,鬆了口氣。還好還好,不用打熱水了。
一隻生於秋天的鳥:我是一個擁有大**的萌妹^-^
白又白:……
一隻生於秋天的鳥:我又帥又萌。
賀白看著微信頁面,陷入沉默。
這天……他聊不下去了。
對方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沒再發消息過來,剛好上課鈴響起,他忙收起手機把書翻開,認真的聽起講來。
下課後,寢室四人齊聚食堂。
「所以賭約……怎麼辦?」陳傑表情古怪的放下賀白的手機,問出了大家心裡共同的疑惑,「所以這個秋天的鳥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王虎把一次性筷子分給大家,不太確定的說道,「男的吧……人無意間說出來的話最可信。」
牛俊傑在桌子底下踹了兩人一腳,面上卻是一副糾結思考的樣子,回道,「我覺得是女的,有些女孩子開玩笑時喜歡自稱哥哥爸爸爺爺叔叔什麼的,這不算什麼,而且她還調戲了小白。小白沒有隱藏校園網信息,微信頭像也沒弄,一看就是男的,你們覺得一個大男人會在明知道小白是個男生的情況下調戲他?」
「老三說的有點道理。」陳傑接收到老三發出的信號,跟著附和,「女的,肯定是女的。願賭服輸,老三,從今天開始,兩個月不準碰電腦和遊戲,大家會一起監督你。」
牛俊傑故意哀嚎一聲,撲到賀白身上,哭喊著讓他對自己的電腦小老婆好一點。
「放心,我會好好對它的。」賀白故意調戲的勾了勾他的下巴,接下了他的好意,然後說道,「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你放暑假前的熱水我包了,別哭,爸爸疼你,還帶你裝逼裝你飛,保證讓你期末不掛科。」
牛俊傑眼睛一亮,跪倒在他的牛仔褲下,「學霸救我,我的專業課全靠你了!」
陳傑和王虎紛紛罵他沒出息,氣氛很快熱烈起來。
夜半,狄秋鶴從醉酒中醒來,清了清有些沙啞的嗓子,起身去廚房倒了一杯溫水喝下,然後摸了摸餓得有些疼的胃,打開冰箱從裡面拿出一盒速食麵,加開水沖開。
等面泡好的功夫他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然後回房找到手機,準備和小狗仔聊聊交易的事情。
冷了對方一天,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生氣。這樣想著,他嘴角帶笑的按開手機,點進微信頁面。
空蕩蕩的頁面上,唯一的一個聊天框變得格外顯眼起來。他一愣,點開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聊天記錄,嘴角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一隻生於秋天的鳥:我是一個擁有大**的萌妹^-^
白又白:……
一隻生於秋天的鳥:我又帥又萌。
聊天記錄最後三行在眼前無限放大,他握緊手機,所有思維瞬間凍結,被拽入深淵。
大**萌妹……他當時為什麼會回復這個?他是不是中邪了?鬼上身?不不不,說這句話的人絕不是自己,絕對不是,他這麼有追求的人,怎麼會說出這麼、這麼……的話!
還有小狗仔那個省略號是什麼意思?是無語嗎?是嫌棄嗎?還是覺得他的回復好噁心好下流?
不是這樣的!
他在內心咆哮,面上卻一派平靜的坐到沙發上,扯平僵硬的嘴角,拉過速食麵打開,目無焦距的拿起叉子攪了攪,直接往嘴裡塞。
「嘶——」
他被燙得丟開了叉子。
眼前彷彿出現了小狗仔假笑時擠出左臉酒窩的模樣,他閉上眼倒到沙發里,自我逃避的拽過抱枕按住了自己的臉。
第二天下午,姜秀文繞過前台親自簽收了快遞,然後把只有兩個巴掌大的包裹送到了狄秋鶴面前。
「你怎麼這個表情,拿到角色不是該很開心嗎?」姜秀文坐到他對面,八卦的看著他拆包裹的手,「這裡面是什麼?誰寄的?我看寄件地址是Q大,難道是之前那個對你狂追不舍的新人小主持?你不是說跟人家小姑娘沒關係嗎?」
聽他提起那個不知所謂的小主持,狄秋鶴的心情更差了,臭著臉回道,「這是我的粉絲寄給我的,男的。」
快遞袋被拆開,露出了裡面扎著緞帶的卡通小盒子。
姜秀文一臉古怪,「男粉絲給你寄的?你確定?」這麼少女心的盒子,男粉絲?而且男粉絲會知道把東西寄到這裡?這謊撒得能不能更不走心一點?
狄秋鶴也沒想到賀白會用這麼可愛的盒子給自己寄簽名,手指僵了僵,然後狀似隨意的把盒子放到自己的背包里,淡定點頭,「對,男粉絲,特別崇拜我,特別喜歡我的男粉絲。」
姜秀文斜眼看他,滿臉不信。粉絲送的東西至於這麼寶貝的藏起來,連看都不給自己看?大家多少年的朋友了,裝什麼大尾巴狼?
狄秋鶴仗著此時狄邊看不到自己的表情,繼續毫不掩飾眼中的嘲諷,對狄春華溫和道,「春華,你冷靜一點,大怒傷身。」
「你閉嘴!」狄春華尖叫。
「你才應該閉嘴!」狄邊被狄春華對狄秋鶴毫不掩飾的命令輕視態度激得更生氣了,想起以前她表現出的乖巧聽話,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頭疼欲裂,喝道,「給你哥哥道歉!立刻道歉!」
狄秋鶴適時朝狄春華伸手,安撫道,「春華,哥哥不怪你,彆氣了,你身體不好,切忌情緒激動。」
「滾開!誰要你假惺惺!」狄春華想也不想就拍開了他的手。
狄秋鶴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低頭緩了會才壓下情緒,然後起身面對狄邊,拉了拉身上被茶水潑濕的衣服,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說道,「爸,我的房間還在嗎?我想去換身衣服。還有,別怪春華,她真的只是開玩笑,畢竟外面說得更難聽的也有,她還小,應該是被外面那些流言影響了。」
都罵野種了居然還只是開玩笑?什麼叫外面說得更難聽的也有?
狄邊看看滿臉戾氣變得有些陌生的小女兒,又看看強撐著笑容好久沒回家的大兒子,只覺得心裡的某些認知隱隱有了坍塌的跡象。
在他面前一直乖巧聽話的女兒,背地裡卻對哥哥大呼小叫,毫無顧忌的喝罵命令,她語氣里的厭惡那麼深,明顯不是耍小性子這麼簡單,若這才是女兒對大兒子真正的態度,那以前那些兄妹溫情相處的情景難道都是假的嗎?
「秋鶴,你身上這些是怎麼弄的?」他沉著臉,壓下翻騰的情緒,帶著怒氣問道。
狄秋鶴上前一步把狄春華稍稍擋在後面,簡單回道,「就是剛剛不小心打翻了茶水,爸你別擔心。」
狄邊掃一眼他護著狄春華的動作,心裡像是哽了一塊石頭,頓了頓,努力緩和下語氣說道,「你先上去換衣服。」然後看向正一臉不滿地從狄秋鶴身後走出來的狄春華,語氣沉沉,意有所指,「只要我還活著一日,這家裡就有你的房間!」
狄春華一愣,臉上的不滿迅速被不敢置信取代,質問道,「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媽媽好不容易逼得這個野种放棄了繼承權,爸這話的意思是要把媽媽的所有努力化為泡影嗎!
這態度,這語氣,只是試探著說了這麼一句而已,沒想到……狄邊閉了閉眼,看著她繼續問道,「你覺得我這話是什麼意思?」
狄春華還是第一次被父親用這種探究暗沉的眼神看著,心裡一驚,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表現太過得意忘形,忙收斂起所有不滿,跑過去拉住他的胳膊,低頭討好道,「爸,我這幾天一直悶在家裡,哥哥好不容易回來,卻一直玩手機不理我,我、我一時生氣,就亂說了話,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
以前能輕易讓他軟下心腸的撒嬌現在卻突然多了絲別的意味,女兒已經十五歲了,不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了。狄邊看著始終站在那邊平靜看著這一切,絲毫不為自己爭辯的大兒子,又看一眼茶几上一空一滿的兩個茶杯,慢慢拉下女兒的手,說道,「春華,你回房休息。秋鶴,你跟我去書房。」
「爸。」狄春華這下是真的慌了,父親還從沒用這種態度跟她說過話。
狄邊不理她,拿起公文包徑直去了樓上。
狄秋鶴目送他上樓,斂去臉上偽裝的溫和,彎腰拿起沙發上的背包,勾唇朝狄春華「不羈」的笑了笑,轉身跟上了狄邊的腳步。
「你!」狄春華又想發怒,顧忌到狄邊,又硬生生把這口氣咽下,咬咬唇,跑到沙發邊拿起手機,找到母親的號碼撥了出去。
父子倆在書房落座,狄邊讓管家送了乾淨的衣服和毛巾進來,看著狄秋鶴換好,然後用命令的語氣說道,「秋鶴,這次回來就別走了,斷絕父子關係的事我不同意,皇都是我狄家的產業,你是我狄邊的兒子,繼承權自然也有你的一份。」之前是他糊塗了,什麼為了家庭安穩所以只能委屈一下秋鶴,以後再好好補償,全是放屁!他狄邊的兒子,什麼都可以受,就是不能受委屈!
「爸,您這樣秦姨會為難的,她這些年為家裡付出許多,董事會如今鬧成那樣,她也是沒辦法才提議讓我退出皇都。若我退一步就能讓局面穩定下來,我甘之如飴,您不必覺得愧疚。相信若今天董事會要求退出的人是夏松,為了家庭安穩,他也會做出和我同樣的選擇。」狄秋鶴把換下來的衣服疊好放到一邊,用溫和安撫的語氣說著這番話,似是全不知道自己放棄的是多麼大的一筆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