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舊瓜葛
您所查看的章節被饕餮吃掉了,請1小時后再刷新「誰?!」金艱難地扭過頭去,「不管是誰,求你千萬別鬆手!」
他說這話的時候牙齒緊咬,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裡往外蹦。
拽住他的人穿著一身黑衣,帶著供氧面罩,幾乎和黑夜融為一體,看不清具體模樣。
薩厄·楊?!
也許是出現時都帶著供氧面罩的關係,金第一反應就是薩厄·楊!
這念頭一閃而過的時候,他居然想衝下頭掛著的楚斯高喊:「肯定得救了!」
鬼知道為什麼。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拉住他們的那個人應該不是薩厄·楊。
因為從那人兩腳跟蹬地極力後仰的姿勢來看,一拖三果然還是很吃力的。
他毫無道理地覺得如果是那位越獄犯先生,應該不會這麼吃力,不,應該說幹什麼都不會吃力,好像無所不能。
依然是鬼知道為什麼!
不過下一秒他就坦然了,因為他看見掛在下面仰著頭的楚斯也是一愣,蹙著眉下意識問了句:「薩厄·楊?」
你看,長官腦子也壞了。
就在他們腦子相繼進水的時候,那位一拖三的天使說話了:「不管你們是誰,你們他媽的敢不敢自己再往上努力一下?爺爺手要斷了!」
「我感覺我正在經歷星球古早時候的分屍酷刑——」金都快疼哭了,「長官你想想辦法?有沒有能蹬腳的地方?」
掛在下面的楚斯當然不可能任由別人使力,他卻在最底下賴著。
於是他開始想辦法了。
楚長官想辦法自救和想辦法安撫別人,用的方式都很別具一格。
他拎著背包的那隻手努力抬到了嘴邊。用牙把護腕插孔里的金屬膠囊叼出來一顆。
金猜得沒錯,這些金屬膠囊還真是一種炸彈。
但這種炸彈有點特別,屬於消音彈的一種,安靜低調,缺點是殺傷半徑略小,優點是外層推力略強。
可以在安靜爆炸的同時把己方人員推得更遠一點。
楚斯用舌尖頂了一下膠囊底部,然後鬆了牙齒。
龍柱的擬重力系統現在略有些混亂,儘管路線有點扭曲,金屬膠囊還是在眨眼間墜到了楚斯腳下數十米處,然後陡然炸了開來。
消音歸消音,爆炸帶來的衝擊力依然大得驚人。
火光閃現的瞬間,垂掛著的三人直接被掀飛了起來。
金落到一邊,連滾了好幾個跟頭才停下來。
那位一拖三的天使也被掀倒在地。他目瞪口呆地看著煙霧裡頭突然甩出兩個黑包,山呼海嘯地砸了過來。
「操?!」天使爆一句粗,動作迅敏地側翻讓開。
彭!彭!
黑包落地的同時,升騰的煙霧終於散去。
就見楚斯也側身滾落在地,一手摟著他一半大的小拖把,另一隻手肘堪堪撐住了地上堅硬的石頭,手掌卻護著小拖把的頭。
天使卻依然目瞪口呆。
他甚至忘了翻坐起來,就那麼倒在地上,難以置通道:「我只是讓你們努力一下,一下而已,你們居然把自己炸上來了????」
金懵了兩秒,一骨碌翻身爬起,跌跌撞撞往崖邊跑,重複了同樣的話:「你居然把自己炸上來了???」
楚斯其實承受了主要的衝擊力,滾上地后,又一直護著小拖把,整個肩背猶如碎了又重組過。
以至於他低著頭僵了半天才慢慢緩過來。
金抬著手有些不敢碰他們,慌慌張張地問:「還醒著嗎?頭疼嗎?能不能動?有哪裡不舒服嗎?嘴巴里有沒有血——」
他還沒叨叨完,楚斯就沖他抬了一下手指。
金立刻住嘴,小心翼翼地等了一會兒。
片刻之後,楚斯終於輕輕碰了一下小拖把的頭,「炸到哪裡沒?」
小拖把一點兒沒有被嚇到,也沒有受傷。她眨了眨眼,在楚斯手掌下搖了搖頭。
「嚇死我了……」金見兩人似乎都還好,長長出了一口氣。
他輕手輕腳地把小拖把從楚斯懷裡接過來,又不放心地檢查了一遍。
楚斯這才坐起來,揉了揉后脖頸和肩骨,又活動了一下關節,這才撣起了身上的碎石土。
天使又愣了好一會兒,再度「操」地感嘆一聲。他爬站起來,又彎腰拎上了那倆黑包,「媽的這麼沉……」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天使的聲音從供氧面罩下傳出來,聽著很年輕,也很欠打,「這倆黑包爺爺我先扣下了,不給個合理解釋別想拿回去。」
金詫異道:「你剛剛不是還在救我們?」
「這是兩碼事。」天使挑了挑下巴。
楚斯咳乾淨嗆到的煙塵,嗓音變得略有些啞,他衝天使招了招手:「勞駕摘了面罩我看看,你的聲音我略有些耳熟,尤其是爺爺長爺爺短的說話方式。」
天使警惕道:「幹什麼?!你讓摘我就摘啊?這種詐人的手段都是爺爺玩兒剩下的!」
楚斯無所謂地一聳肩,站起身來用手背擦了擦臉。他邊擦邊想了想,道:「……唐?安全大廈特殊訓練營第三期的那個。」
唐驚了一下:「你誰?」
他這話剛問完,楚斯已經走近了幾部,聲音也沒那麼啞了:「哦,你們當訓練隊員的時候,我剛好是訓你們的那位。」
唐:「……」他手上倆包咣當砸落在地,詫異道:「楚……長官?」
楚斯邊走邊把礙事的襯衫袖子翻折到小臂上,沖唐點了點頭:「爺爺你記性還不錯。」
「……」唐撒腿就想跑。剛撤沒兩步,他又反應過來眼下境況,訕訕地拎起包乖乖遞給楚斯,「哎那什麼,您就別擠兌我了,我錯了還不行么,主要也是現在特殊時期,不得不警惕點。」
「什麼意思?」楚斯問。
「說來話長……」唐左右掃了一眼,似乎也不打算在這裡說,「你們怎麼會從這邊偷偷……呃悄悄過來?」
「我們原本那個星球碎片出了點意外,沒法獃人,過來看看能不能換個陣地。」楚斯說得彷彿來鄰居家串門一樣簡單。
唐:「……」
他又左右掃了一圈,似乎在警惕什麼,然後沖楚斯他們招了招手道:「跟我來,先回基地。」
楚斯挑眉:「基地?」
唐:「嗯嗯嗯,好歹能歇腳,去了再跟您細說。」
他們跟在唐身後,轉眼便沒入了林地。
金悄悄問楚斯:「什麼訓練營?你給他們當過頭?他們可信嗎?」
在楚斯還沒升調入第5辦公室當執行長官的時候,他在安全大廈的特殊訓練營里呆過很長一段時間。
那是安全大廈下屬最重要的地方之一,專門給各類特殊人才做專業訓練。是安全大廈特殊任務執行者的儲備倉。從裡面出來的訓練員一旦開始執行任務,就成了不存在的人。
他們不會再有穩定的名字,穩定的職業,穩定的親人朋友……但有絕對不變的忠誠。
楚斯在裡面當過2年訓練員,時隔十多年後,又在裡面當了5年訓練長官,所以對這點十分了解。
他點了點頭,道:「可信。」
金又跟著走了幾步,還有些不□□心,他又道:「能舉個例子么?最好是我知道的人。」
楚斯:「我啊。」
金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還有么?」
楚斯聞言思索了兩秒,嘖了一聲道:「在訓練營里呆過而你又恰好知道的人倒是真有一個,但偏偏是五十年來唯一一個反面教材。」
金:「誰……」
楚斯:「薩厄·楊。」
金:「……」你們的人生究竟都經歷了些什麼?!
星球法律規定30歲開始負完全刑事責任,35歲徹底步入成年,依照這樣算來,60歲應該是正值盛年。
如果出生在蝴蝶島或是費加城那樣終年安逸的小地方,他這個年紀的人大概剛從院校出來還不滿6年。
6年,在星球普遍200出頭的壽命里,實在是太短的一瞬了,很可能還沒法完全褪去學校裡帶來的青澀氣。
跟這樣的人生相比,楚斯的經歷確實太過波折了一些——
他出生的地方,是號稱地獄之眼的西西城。那裡是見證了星球勢力分崩又合一,合一再分崩的舊中心,是曾經在星際移民盛行之時,流動人口最多成分結構最複雜的城市,也是後來星際間一百年大混亂爆發時,死屍最多的地方。
楚斯出生的那一年,剛好是大混亂結束的第20年,星際移民被聯合封禁,這個星球的總領政府在成立整整120年後,終於收拾完了所有爛攤子,發展重新穩定起來。
但是混亂勢力依然沒有消失殆盡,時不時還會勾結個別不消停的他星政府冒兩下頭,活像永遠也打不完的地鼠。
西西城作為歷史遺留問題最嚴重的城市,每天都會有新出生的孩子成為孤兒。
楚斯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說西西城本身是地獄之眼,那麼城立孤兒院,就落在漆黑且深不見底的瞳孔里。
不過楚斯算不上最悲苦的那個,因為他在孤兒院待到8歲時,被人收養了。
收養他的人叫蔣期,是當時軍部三大武器專家之一。蔣期一生研學,無妻無子,是條孤星的命,只在5661那年路過西西城參加一個軍部會議時碰見了楚斯,這才算是有了個兒子。
但是好景不長,楚斯被收養的第7年,巴尼堡事件爆發,蔣期以及軍部和政府的一干要員,全部折在了那次事件里。
那一年是5668年,15歲的楚斯被安排進了白鷹軍事療養院,在那裡見到了同樣15歲的薩厄·楊。
那時候的薩厄·楊依稀能看出一點兒後來的影子,但在那個年紀里,也只是顯得格外桀驁不馴而已。反倒是那時候的楚斯,有著極為嚴重的心理問題,陰鬱、寡言、獨來獨往,比薩厄·楊更像個監獄儲備軍。
他們在白鷹療養院呆了12年,期間修滿了白鷹獨立軍事學院的課程,畢業的時候剛滿26歲,離成年甚至都遠得很。
27歲那年,他們一批9人一起進入訓練營。
那時候的訓練營還掛著軍部的旗號,標誌和療養院以及獨立軍事學院相似,依然是一隻白鷹。
一般人在訓練營里得呆滿5年才會離開,之後就各奔東西。換了什麼身份、領了什麼任務,相互之間都是毫不知曉的,除非被集結成聯合小隊,執行多人任務。
楚斯在裡頭呆的時間破天荒的短,只2年就出營了。
但薩厄·楊比他更短,只呆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