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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成了准太子,朝堂上漸漸起了變化,上朝前散朝後,與睿王搭話的臣子越來越多。對趙恆倒是沒什麼影響,因為他素來寡言,除非政事公務相關,趙恆從未與任何大臣結多說過一句話,他這樣,臣子們早就自動保持距離了。
宋嘉寧卻忍不住擔心。前世她聽到謠言,說是壽王謀害了太子與嫡親兄長,這輩子過到現在,宋嘉寧已經能夠確定,楚王出事與王爺無關,至於被害的太子,定是准儲君睿王吧?那麼,王爺真是害了太子取而代之的嗎?
如果一切能夠按照前世繼續,宋嘉寧就不必擔心了,乖乖等著自家王爺換上龍袍便行。可這輩子變了太多,宋嘉寧就怕萬一王爺有爭奪帝位的心,卻因為身邊多了她這個變數,在與睿王角逐的過程中出事。
日有所思,夜裡宋嘉寧做了噩夢,夢見王爺像楚王一樣,觸怒皇上被禁南宮。夢境太不吉利,宋嘉寧白日就更顯憂慮了。趙恆察覺,前思後想,最近只有儲君這一樁事會讓她憂心,他看宋嘉寧的目光便多了幾分探究。
趙恆眼裡的小王妃,柔順嫻靜,知足常樂,雖為王妃,過得卻如尋常人家的夫人太太,從不與他打聽朝堂國事,連大臣們升遷選用她都不敢興趣。今日之前,趙恆也從未好奇過,她對皇后之位是什麼態度。
「這幾日,為何煩惱?」傍晚回府,見她坐在榻上出神,都忘了迎他,趙恆記在心上,飯後昭昭祐哥兒被乳母帶走了,趙恆將宋嘉寧拉到懷裡抱著,看著她眼睛問,洞若觀火的黑眸,好像在提醒她說實話,別想糊弄人。
宋嘉寧不想糊弄他,但也不敢談帝位之事,示弱地靠到他肩膀,小聲撒謊道:「長胖了。」
聲音軟軟的,希望王爺看在她如他所願吃胖了的份上,別再刨根問底。
趙恆笑,大手捏捏她腰,再往上挪挪,檢查是不是真胖了。宋嘉寧只想快點轉移話題,既然王爺開了頭,她乾脆閉著眼睛貼到他胸膛,看似在躲他的手,實則故意蹭呢。讓她主動可不容易,趙恆的火輕易被她蹭了出來,懲罰般咬.咬她耳朵,趙恆暫且放棄盤問,低頭去親她香香的脖子。
一番酣暢淋漓,宋嘉寧饜足地想睡覺。
「看人家陞官,不高興了?」趙恆撥開黏在她臉側的濕發,啞聲問。
宋嘉寧杏眼茫然,誰陞官了?
趙恆一手撐著身體,一手慢慢描繪她眉,簡單道:「京兆尹。」
宋嘉寧眨眨眼睛,終於反應過來了,忙解釋道:「沒有,我……」她想找借口,然而對上趙恆深邃的眼眸,宋嘉寧抿抿唇,鑽到他懷裡道:「我,我只是擔心王爺不高興。」如果他想當皇上,她就希望他如願以償,她的王爺能文能武憂國憂民,本來就比睿王更適合帝位。
趙恆微怔,旋即明白過來,她是在為他憂而憂。
「我沒有不高興。」親親她耳垂,趙恆柔聲道。
宋嘉寧抬起腦袋,王爺的意思是,他沒有覬覦那個位子?
她的疑問寫在那雙清澈的杏眼中,趙恆卻沒明確回答,笑著揉了揉她腦袋,低低道:「國泰民安,妻兒無憂,我便足矣。」
宋嘉寧好像懂了,又好像……
「睡吧。」趙恆掩好被子,打斷了她的思緒。
宋嘉寧點點頭,聞著他身上獨有的男人氣息,安心入睡。
翌日醒來,王爺已經上朝去了,宋嘉寧躺在被窩回想昨晚,最後得出結論,她的王爺淡泊名利,根本不是喜歡勾心鬥角的人,前世的所有污名,都是百姓謠傳,肯定是睿王自己出事了,百姓見王爺撿了便宜,就妄加揣測。
睿王府,宋嘉寧一心為丈夫正名時,睿王妃早就開始做她的皇后夢了。壽王立下那麼多功勞皇上都沒選他,自家王爺的儲君之位必然十分穩固,也就是說,再過不久,她就會成為太子妃,成為皇后,她的禮哥兒,將會是未來的太子、天子!
「我的禮哥兒呦,快點長大吧。」抱起襁褓,睿王妃自豪地親了兒子幾口。
娘倆正親.熱,外面丫鬟稟報,說側妃、姨娘來請安了。
睿王妃嘴角立即翹了起來。從前她不受寵時,睿王妃恨不得陳綉、張氏徹底在她眼前消失,所以免了兩個狐狸精的晨昏定省。現在她母憑子貴,成了王府最得寵的女人,睿王妃就重新擺起了規矩,要求陳綉、張氏日日過來給她行禮。
「領進來吧。」睿王妃靠到迎枕上,繼續逗懷裡的兒子,只在二女進屋時,她淡淡斜了眼。
張氏失寵許久了,她身份低,年紀也最大,早沒心思爭了,老實巴交地做人,不敢得罪王妃。陳綉年輕貌美,懷胎十月孩子剛生下來就夭折了,睿王對她心存憐惜,加上陳綉有手段,逐漸恢復了一些寵愛,現在趙溥恢復宰相,睿王對陳綉就更加寵了三分。
有寵就有底氣,睿王妃要炫耀,陳綉直接無視,依然倨傲。
睿王妃想看陳綉羨慕她甚至因為嫉妒恨她,偏偏陳綉還一副眼睛長在腦頂的樣子,睿王妃當然不快,瞄眼陳綉肚子,睿王妃忽然有了辦法,晃晃禮哥兒的小手,睿王妃幽幽嘆道:「要是那孩子活著,現在應該會走了,可惜啊,不然兄弟倆一塊兒長大多好。」
她沒有指名道姓,但屋裡眾人都知道,她口中的孩子,是說陳綉夭折的那個兒子。從未癒合的傷口再次被睿王妃一紮到底,陳綉臉色慘白,眼睛死死地瞪著睿王妃,袖中指甲恨到扎進了手心!
她的兒子明明就是睿王妃害死的,這女人怎麼還敢提?
她越生氣,睿王妃就越滿意,欣賞夠了陳綉痛苦憤恨又無可奈何的臉,睿王妃懶懶道:「好了,都下去吧,我還要籌備禮哥兒的抓周禮,王爺囑咐我要隆重大辦,他卻什麼都不費心,想起來我就頭疼……」
她嘴唇一直在動,可陳綉已經聽不見睿王妃的聲音了,眼中只剩禮哥兒。禮哥兒伸手夠娘親呢,白白胖胖的小手,努力地伸著,終於摸到了低頭來迎的娘親的臉。看到睿王妃那張虛偽的笑臉,陳綉瞳仁猛縮。
睿王妃莫名發冷,皺眉抬頭,看見陳綉與張氏一塊兒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