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烽火
第十五章烽火
進攻的清軍越沖越是疑惑，已經早就衝進了明軍的火炮範圍，可是明軍的城牆上依然沉默著，沒有開炮。這是怎麼回事？儘管清軍不知道城牆上發生了什麼情況，不過這似乎不是個好兆頭。
近了，又近了。越來越靠近長城了，明軍依然沒有開炮。清軍已經從山腳下開始向上攀爬，雖然衝鋒的速度減緩了，但是對面的明軍依然沒有反擊。清軍的士氣開始高漲起來，因為他們已經看見了城牆上那些混亂的明軍。
「勇士們，漢人們根本就沒有作戰的準備！大家快上啊！」牛錄們大聲喊著，八旗勇士衝鋒得更加猛烈。
天……這……這怎麼辦？！我們怎麼可能抵擋這等大軍？！李銳絕望的轉身就開始往後慢慢退去。
蒙古騎兵也配合著清軍越來越靠近城牆，長城上終於響起了稀稀落落的幾聲火銃發射聲，不發則以，一發卻讓攻城的清軍和蒙古騎兵全都驚訝的抬頭看著城牆上的明軍。
正在前線指揮的莫日根更是驚訝不已，這就是長城守軍的抵抗？就這麼點？這就是那傳說中的長城？
「哈哈哈哈……」莫日根哈哈大笑起來，蒙古兵和清軍竟然在衝鋒過程中產生了短暫的停頓，紛紛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他們害怕的長城就是這麼一個東西。小理他們的笑容漸漸充滿了猙獰，原來這就是明軍的實力，原來這就是那軟弱民族的真正面貌！他們哈哈大笑著停止了衝鋒，而是緩緩向長城走去。
他們的笑聲似乎惹惱了守軍，一名身材高大的明軍士兵竟然舉起了一發炮彈，站起身來。那炮彈好歹也是數十斤，竟然被那士卒猛的舉了起來。
「娘的，少看不起人！沒火藥老子扔也要扔死你們！」那士兵大聲吼道。
莫日根微微一笑，順手就是一箭，直接命中了那士兵的額頭。那高大的明軍士兵連慘叫都來不及，搖了兩搖就倒在了地上。炮彈順著他的手，緩緩滑落。
「我們的弓箭手呢？！快反擊啊！」李銳蹲在牆垛后大聲問道。
「平時誰沒事去使那玩意，全在軍械庫呢。不過我們有不少鳥銃！還有不少火器。可是長久沒用，火藥也受了潮……」一名在他身邊的親兵絕望的說道。
「快，快撤了吧。守不住的！」另一名親兵哭喪著臉，大聲說道。
打？還打個屁啊打。才鬧了嘩變，士氣本來就低，長期沒有敵人的威脅，自己一方的武器都沒維護。現在就算要和那些傳說中的八旗大軍交戰，也沒有任何勝算！
難道除了逃跑已經沒有辦法了么……李銳左顧右盼，看著那些慌亂的士兵自己只感到腦中一片空白。
「管他的，快撤！這仗簡直沒法打！」李銳實在沒有任何辦法，急忙帶著親兵向後撤去。連將領都開始後撤，士兵也紛紛慌亂的四處逃散。
清軍和蒙古士兵終於靠近了長城，他們不慌不忙的把雲梯架好，銜著馬刀開始向長城上攀爬。雖然大部分明軍都已經四處逃散，可仍然有一些不識時務的明軍拔出腰刀奮力抵抗，可是他們的抵抗在清軍和蒙古士兵的眼中實在太過軟弱，這些星星點點的抵抗並不能阻止他們的攻勢。
李銳緩緩走下城牆，絕望的回頭看去。喜峰口城牆上喊殺震天，濃煙滾滾。
喜峰口就這麼沒了？我們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們難道就看著敵人奪取我鎮守的關卡？
「守備大人，請快上馬！屬下無能，只搶到一匹戰馬，您先撤吧，別管我們了！」一名親衛牽著一匹戰馬大聲說道，為了給李銳在亂軍中搶一匹戰馬，他已經灰頭土臉的了。
城上的廝殺聲越來越大，以火器著稱的長城上竟然展開了一場冷兵器的肉搏戰。再不走就沒機會了，李銳騎上了戰馬，回頭望去，烽火台上飄揚著大明的軍旗。
突然，李銳感到心中靈光一閃，急忙跳下了戰馬。
「烽火台！我們還有烽火台！！」李銳激動的大聲喊道。「快，隨我去點燃烽火台！」
親衛對望了一眼，急著大聲說道：「守備大人，敵人都已經攻上了城牆，如果還回去點了狼煙，只怕就走不掉了……」
「媽的，老子寧可不走了，也不能這麼窩囊的看著喜峰口失守，連信都不報！願意和我來就來，不來的就走！反正到處都是逃兵，也不缺你們幾個！」李銳轉身一刀就斬了戰馬，捏著腰刀就往城梯上衝去。
親衛們獃獃的看了半響，竟然沒有一個跟著張強上去。
「老子也不走了！」親衛中終於有名士兵大聲吼了出來，拔出腰刀就跟著李銳往烽火台衝去。剩下的親衛咬了咬牙，紛紛拔出了腰刀跟在張強身後又衝上了城牆。
城牆上堅持抵抗的明軍本就不多，清軍和蒙古兵雖然多，但是要依次攀爬上城牆，故雙方數量在短時間內竟然持平。城牆上混戰一片。
李銳手持腰刀在亂軍中斬殺著攔路的清軍，自己武藝並不高，只是資格老一點而已，混了個喜峰口守備。本來以為這輩子就這麼混過去了，誰知道在自己有生之年竟然碰到這樣一個情況。
當一個英雄戰死沙場本是自己年輕時參軍時的夢想，現在就當是如願以償了吧！他腦中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拚命向烽火台衝去。誰知剛衝到烽火台的門口，一名身穿藍色棉甲的清軍獰笑著攔在了他的面前，一刀斬向了他，他躲閃不及，胸前挨了一刀，胸甲的甲葉被一下斬得四處飛濺，鮮血猛的溢了出來。
李銳忍痛大叫一聲，倒在了地上。看來這制式的軍官鐵甲也抵擋不住鋒利的馬刀。
那清軍正準備給李銳致命一擊，那馬刀卻被幾把腰刀架住。原來是李銳的親衛趕了上來。
「你們……沒走？」李銳死裡逃生，掙扎著站起身說道。
「守備大人，您都不走，我們走什麼？我們是你的親兵！你去哪，我們就去哪！您快去點狼煙，我們替您擋住清軍！要走，我們一起走！」一名親兵大聲吼道。
李銳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轉身就進了烽火台。噔噔噔的爬上了烽火台的頂部，他急忙抽出狼煙盒，裡面裝著乾枯的狼糞，他看也不看，一股腦的把狼糞統統的倒進了裝滿木柴和稻草的鐵鍋里。
樓下已經傳來一名又一名親衛的慘叫聲和激烈的金屬碰撞聲。得快點，他急忙從懷中摸出了火摺子，點了又點，可依然難以點燃。傷口的血似乎把火摺子沁濕了不少，火刀火石奮力碰撞也只能產生一點點火花，怎麼點啊？
傷口的血在不斷滴下，他感到自己的力氣似乎在慢慢從體內流失，樓下的廝殺聲似乎已經進了烽火台了，親衛們的憤怒的吼聲和絕望的慘叫聲讓他更加慌亂，他咬著牙，努力的摩擦著火刀火石，可不管用多大的力量，卻依然只能擦出星星點點火花。
這怎麼辦？這怎麼辦？！根本不可能點燃烽火台！他絕望的坐在了地上，卻聽到了叮噹一聲。
啊！對了！酒！
他心中一驚，急忙摸出自己腰間的酒葫蘆，灑在了那些稻草和木柴上，又努力的敲打火刀火石起來。終於，火星點燃了烈酒，隨著燃燒，一股黑色的狼煙直直的衝上了天空。
李銳望著那狼煙，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守備大人，您都不走，我們走什麼？我們是你的親兵！你去哪，我們就去哪！您快去點狼煙，我們替您擋住清軍！要走，我們一起走！」那親兵的話還在自己腦中回蕩，他用手捂住了胸前的傷口，痛苦的彎腰撿起了腰刀，搖搖晃晃的走到烽火台邊，準備回去和親衛們廝殺，可是力氣似乎被抽盡了一般，每邁出一步都無比艱辛，他絕望依著城牆，緩緩地坐了下來，獃獃的看著那滾滾狼煙。
不是不想走，看來我已經走不動了呢……想到此處，他苦笑著閉上了眼睛。
一六二九年十月初二，長城喜峰口失陷，十餘萬清軍和蒙古聯軍由此入關，進犯京畿，劍鋒直指大明帝都——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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