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平衡與崩潰
曹變蛟和濟爾哈朗戰了數十回合依舊不分勝負，心裡不免著急起來。出槍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毛糙。而濟爾哈朗卻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舞動手中方天畫戟把全身要害護得滴水不漏。
雖然外表是氣定神閑，濟爾哈朗心裡也開始慢慢焦急起來。對面那小鬼不但武藝不俗，而且力氣竟然也大得驚人，居然能和自己交手數十回合不落下風。本想抵擋過他的銳氣再行反擊，沒想到這小鬼越戰越勇……
剛想到這裡，就見曹變蛟身體左側出現了一個空擋，如此機會，濟爾哈朗怎會錯過？他急忙將手中方天畫戟直刺了過去。
曹變蛟那黑黑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他一側身子避過方天畫戟，然後左手猛的抓住了方天畫戟的槍柄。
「這下我看你怎麼擋！」曹變蛟大喝一聲，對著濟爾哈朗舉槍便刺了過去。
濟爾哈朗大吃一驚，曹變蛟竟然抓住了自己刺去的方天畫戟！這個小鬼簡直是在險中求勝！本想棄了方天畫戟躲避，但是他卻十分猙獰的一笑，右手死死的捏緊了方天畫戟，就這麼看著那條銀槍刺向了自己。
刺中！曹變蛟眼前一亮，銀槍如同出水蛟龍，旋轉著刺向了濟爾哈朗。濟爾哈朗腹部棉甲雖然內藏鐵皮，但是哪裡抵擋得住曹變蛟的這一猛擊？只見濟爾哈朗腹部棉甲出現了一絲火花飄上天空，還未落地就被隨之而來的鮮血澆滅在了空中。長槍直直的刺入了濟爾哈朗的腹中，從他的后腰穿了出來。
大功告成！這仗的頭功非我莫屬了！曹變蛟剛剛喜上眉梢，就感到自己抓住的那柄方天畫戟傳出一股巨力，脫離了他的手掌，急速的往回抽動。
「壞了！」曹變蛟剛在心中想到這兩個字，就感到自己腰間一陣劇痛，低頭一看，棉甲早被劃破，自己的左腰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划口，血如湧泉。方天畫戟和長槍最大的區別就是槍刃處有一戟刃，不但可以像長槍那樣刺，還能利用戟刃橫斬，殺傷力極大。濟爾哈朗用盡全身力量往回抽出方天畫戟，就是想利用這槍尖旁的戟刃！
「你這傢伙……」曹變蛟大怒，猛的抽出了刺入濟爾哈朗腰中的長槍。濟爾哈朗慘叫一聲，痛得險些落馬。曹變蛟則趁此機會，縱著戰馬急忙和濟爾哈朗分開。
兩人雖然身負重傷，但是距離拉開后的第一個動作竟然都是同時舉起了手中的武器。看著對手的動作，兩人心中竟然產生了一絲敬佩之意。附近的親兵看著主將受傷，俱是急忙衝上前來，護住主將。
「看來今天殺不掉你了，我說過，我的名字只告訴活人！達爾罕巴圖魯你給我聽好了！我是大明朝皇帝賜名大小曹將軍中的小曹將軍，關寧軍游擊將軍曹變蛟！」曹變蛟看著已經沒有機會，收起了長槍，用手捂住傷口，對著濟爾哈朗大聲說道。
「哼哼，我會記住你的。達爾罕巴圖魯不是我的名字，只是我的稱號而已。我是鑲藍旗旗主的弟弟，和碩親王濟爾哈朗！」濟爾哈朗也捂著傷口，大聲說道。
「濟爾哈朗，我會記住你的……」
「曹變蛟，我會記住的你……」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忍住疼痛，帶領親兵撤回本陣。
左翼明軍見曹變蛟受傷退出城內后，就如同失去了進攻的中心。他們紛紛開始收縮陣線，護住左翼。防守，這才是他們的本來任務。而進攻左翼的鑲藍旗士兵本來就被阿敏的指揮弄得縮手縮腳，現在阿敏見到身受重傷的濟爾哈朗，更是急得心急火燎，不願再這麼損兵折將，在這你情我願的情況下，雙方竟然在這混戰之中打起了夫妻仗，雙方進進退退，打得十分溫和曖昧……
雙方在左翼僵持的時候，右翼卻是出現了一邊倒。負責進攻明軍右翼的鑲白旗旗主多爾袞此時正驚訝的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幕慘劇。一群以飛豹為旗號的黑甲騎兵在一名手持雁翅刀的軍官帶領下在自己的騎陣中左右衝殺，勢不可擋。
無數上去迎戰的牛錄和其他軍官均被那雁翅刀幾刀便斬下了戰馬。無數上前抵擋這支騎兵的鑲白旗勇士均被那些黑甲騎兵殺得七零八落。這群黑甲騎兵雖然裝備並沒有鐵騎那麼精良，可是他們的戰力卻絲毫不亞於那些披堅持銳的鐵騎！
明軍什麼時候有了如此之多的精銳部隊？明軍什麼時候有了如此兇悍的猛將？！多爾袞感到了恐懼。
那些黑甲騎兵面對數倍於他們的鑲白旗勇士，絲毫沒有畏懼之意，他們的臉上充滿著勝利的渴望！這絕不是普通的明軍，普通的明軍面對八旗軍時，絕不會想著怎麼打敗敵人。他們要麼是在絕望中拚命，要麼就是想著怎麼逃命，漢人是絕對不會去想怎麼樣打敗敵人的。
可是眼前這些身穿黑色棉甲的騎兵，他們的眼中竟然散發著一種多爾袞從來沒有見過的光芒，那種光芒叫做自信。這些黑甲騎兵在面對數倍於他們的八旗大軍時，竟然還對獲得勝利充滿了自信！
多爾袞看到的那支黑甲騎兵，正是張嘯帶領的騎兵。多爾袞不會知道，這支黑甲騎兵的過去。這些騎兵之所以對勝利充滿了信心，是因為他們跟隨著張嘯已經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勝利，創造了一次又一次的奇迹。無論是軍演時他們面對自己都認為不可戰勝的對手，還是跟隨張嘯連沖數陣，殺將奪旗。他們在這支部隊創立后的每一次戰鬥中都奇迹般的獲得了勝利。士兵們相信，只要隊伍前那高舉的雁翅刀沒有消失，他們就永遠不會失敗！
沒有過任何敗績的他們現在士氣空前高漲，他們排著整齊的衝鋒陣型跟隨著張嘯在敵陣中衝殺，一片黑色的騎兵在一片身穿白色戰甲的清軍戰陣中左衝右突看上去十分顯眼。他們如同一頭黑色的巨狼沖入了那雪白的羊群之中。
「袁大人，那支騎兵是不是沖得太過靠前了？！他們的任務應該只是護住大軍右翼而已啊。」王騫知道那支騎兵就是張嘯所率領的部隊，看著他們深入敵人內部，她開始擔心起來。
「呵呵，沒想到那傢伙又給了老夫一個驚喜。」袁崇煥微微一笑，接著說道「護住大軍右翼只是他們的基本目標，如果能沖潰那鑲白旗，那可是老夫求之不得的！現在敵我雙方陷入了僵持狀態，就好像保持了一個平衡。」袁崇煥用手比了比。
「也就是說……哪邊的部隊能搶先打破這個平衡，那麼對方就會因此而崩潰么！」王騫皺著眉頭輕輕說道。
雖然她明白了這個道理，但是她卻不願意讓張嘯來完成這個危險的任務，她看了看城下奮戰的士兵，又看了看袁崇煥，她的嘴唇輕輕的顫動了幾下，似乎還想說點什麼似地，但是卻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