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94 大限已至?

正文 894 大限已至?

面對某人的死皮賴臉,當了多年的太上皇最後給磨的一點兒脾氣也沒有,只好悻悻的讓李弘跟他母后二人商議前往洛陽的事情,總之,三五日之內必須啟程,不管你朝堂上的政務處理完了沒有。

武媚親自送李弘出興慶宮這一舉動,把李弘嚇得差點兒扶著牆走路,這麼多年了,自己被母后罵跑過,打跑過,自己落荒而逃過,但就是沒有被母后親自送出來過,這讓李弘一路上一直在自查:「最近沒做什麼壞事兒啊?興慶宮的一切都比自己的大明宮內還要精緻呢,而且最近不論是自己還是兒子、閨女,都沒有惹是生非啊。」

武媚看著一臉謹慎警惕的大唐皇帝,又是長長的吁口氣,而後對身後的所有人說道:「你們在門口等候陛下吧,本宮跟陛下說幾句話。」

說完后,武媚便看著有些獃滯以及不可思議的李弘,顯然自己生的這貨,並不是很適應今日自己如此對他溫言潤語的。

「怎麼了?不適應母后今日的舉動?」武媚繼續往前走,只是這個時候,變成了母子兩人在興慶宮的綠蔭路上緩緩前行。

前方就是前不久花費巨資,重新規劃的花園,裡面自然是以牡丹為主,其他草本植物為輔,整個花園的布局,完全是參考了武媚的意見而修建。

行走在花團錦族、花香鳥語縈繞周身的花園裡,李弘不自覺的跟著武媚的情緒嘆口氣:「母后,兒臣最近不論是朝堂還是私下,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啊,即便是戶部沒錢這件事兒,您不是已經理解兒臣……。」

「我是想知道,你為何在這次你父皇突然決定要前往洛陽時,非要跟隨著前行,是有什麼先見之明,還是說你又意識到了什麼?剛才在書房,剛一聽到你父皇的決定時,你可是表現的很緊張啊。母后這麼多年了,很少看見你如此發自內心的緊張。」香氣撲鼻、鳥語不斷的花園內,除了他們母子二人,便再無任何人,武媚審視著眼前綻放的極艷的花兒,不看李弘的問道。

李弘身體一僵,心裡砰的一震,看著自顧自賞花的母后,突然間覺得好像事情並非是如此的簡單,並非是一次簡單的問話。

要不然母后沒有必要如此神神秘秘的,竟然還把所有人都斥退走了,就連她這些年最為親信的汪樓,自己的太監獵豹、花孟都給支走了。

而且……剛才母后在問自己有什麼先見之明時,還問了一句你又意識到了什麼!這……顯然是不尋常的,母后是早就察覺到了自己哪裡不尋常,還是說今日第一次發現呢?

李弘努力回想著剛才在書房,自己在聽到父皇要前往洛陽時的一舉一動,除了心裡有些震撼,以及參考歷史的軌跡,思索父皇的命運外,並沒有表現出其他什麼,而且自己……好像表現的跟往常差不多一樣吧?

「我是問你是感覺到什麼了嗎?是不是……感覺到你父皇大限將至……。」武媚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武媚不再俯身欣賞那嬌艷到,接下來便是迎接零落歲月的花朵,而是眼神明亮、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看著李弘問道。

料不到母後會如此直截了當,李弘心道,即便是自己剛才表現出了什麼不對勁,母后就算是再懷疑,再不理解,也應該不會認為自己會想著希望父皇往壞處走吧。

「道家向來講究天人合一,日落星辰、日蝕流星,甚至疾風驟雨都被看作天人感應的一種現象,所以每當這頭頂的天空,或者是這世間發生什麼天災人禍,人們往往會以為是天降神罰,是對人作為的不滿。但此種說法,這些年早就已經證明是子虛烏有、無稽之談了。所以啊……母后您也不必往心裡去,父皇今日提及前往洛陽,兒臣只是覺得有些突然,兒臣還想父皇……。」

「話是如此說。」武媚繼續往前走,李弘緊緊跟在身後,聽著武媚繼續說道:「但我比你清楚你父皇的身體,當年孫思邈神醫,曾經給你父皇醫病時,私下裡跟我提及過,你父皇的身體不單是因為朝政勞累所致,大部分還是因為眩暈症無法根除,甚至是冒著砍頭的罪名,大概給了我一個期限,只是啊……這些年因為你幫著處理朝政、梳理朝堂,致使如今政務多有減少,所以你父皇才撐到了現在。」

「孫神醫?他跟您說什麼了?難道父皇的……。」

「不錯,按照孫神醫那幾個月在宮中為你父皇調理龍體來看,恐怕那時候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你父皇的龍體是好是壞了,所以孫思邈冒著砍頭的罪名,向母后預料了一個期限,可那都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如今你父皇突然之間提及前往洛陽……。」

「是不是李淳風或者袁天罡也預言過什麼?」李弘手稍微一用力,一朵鮮花被他摘在了手裡,惹得武媚一陣白眼。

「多年來你以太子身份處理朝政,你認為朝臣就沒有反對聲嗎?特別是你那些在當初看來,違背朝綱的行為,你以為就沒有臣子聯名上書你父皇跟我嗎?」武媚淡淡的問道。

「這事兒我知道,兒臣能夠以太子身份總領朝堂,全權處置我大唐各項政務,自然是因為父皇跟母后的支持,要不然兒臣當時哪有可能如此順利的在朝堂之上,實施自己的那一攬子的計劃。」李弘點點頭,並沒有在心中疑惑母後為何又扯到了這件事情上。

不過,母后今日說起,顯然是有自己的用意,甚至在這其中,還有孫思邈、李淳風以及袁天罡的功勞也說不定。

「即便是沒有我跟你父皇的支持,你把持朝堂也是早晚的事情,但好在你向來心術正,對於皇位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野心來,而且又是極為孝順,這也是讓父皇跟我,很放心的把朝堂交給你,任由你任免所有的官員的原因。」武媚看著池塘里看見人便立刻游過來的魚兒,手裡今日卻少了宮女遞過來的魚食,於是便淡淡的盯著水中的魚兒,以及她與李弘的倒影。

看著平整如鏡,把他們二人的倒影,清清楚楚的倒映在水中魚兒的上方,武媚繼續喃喃說道:「無論是李淳風還是袁天罡,給你只有一句評語,「絕非池中物」,其他的便沒有多說了,這些事情我跟你父皇,還曾以為是你授意他們所言。但後來才知道,你壓根就不知道此事兒。甚至那李淳風還被你派去大航海,那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啊,如果當初李淳風因為在我跟你父皇跟前,為你進言而有功於你李弘的話,自然是不會被你任命這麼艱險的事情。所以也堅定了我跟你父皇的決心,加上你又如此能幹,朝臣之中也有大多數人,因為你父皇的身體不佳兒贊同你全權監國理政。」

大航海在當時人們看來,特別是李淳風回來后,還沒有人認為是一件多麼艱險、隨時會丟掉性命的事情。但隨著後來的大航海越來越多,自然在海面上的事故也越來越多,所以人們也開始漸漸認識到,當初李淳風能夠帶回那麼多的新物種,可謂真是經歷了九死一生的殘酷折磨,而且還得算上運氣十足的好才勉強能完成的艱巨任務。

「李淳風或者是袁天罡,當年在您跟我父皇跟前到底說了些什麼,兒臣並不知道,不過兒臣相信,他們並不會害兒臣,而且……嘿嘿,即便是他們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父皇跟您信不信還是一回事兒呢。」李弘蹲下身子想逗水中的魚兒,但魚兒顯然是怕生,在他離水面越近時,那些魚兒便不約而同的集體游到遠處去了,只剩下他跟武媚的倒影,以及那清晰平靜的神情,在如鏡面的水面上,微微有一些蕩漾。

「也許吧,所以這些年來少了朝政的牽累,你父皇的身體也就擺脫了孫神醫給的預知,整整十二年了,但……但如今你父皇的身體狀況是每況愈下,母后感覺你父皇的大限恐怕是真不遠了。」站在池塘邊的武媚,目光望向遠方,使得水面上倒映著她的面容與神情,顯得是極為的模糊不清。

「你覺得呢?」武媚看著蹲在原地不動彈,也不說話的李弘,於是伸出腳踢了踢大唐皇帝問道。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語,您讓兒臣怎麼覺得?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父皇既然能夠從孫神醫的預知中挺過十二年,如今也說不準還能挺過下一個十二年呢。朝堂之上如今大事沒有,小事不斷,但這些事情兒臣完全能夠輕鬆處理,您與父皇如今正是該頤養天年,好好的遊山玩水,看看您們治下多年的大好河山才是。」李弘站起身,手裡多了一塊兒鵝暖石,在手裡上下拋了幾下,便引得原本游開的魚兒又跑了回來。

於是某人極其討厭的把鵝暖石扔進了水裡,一朵大水花隨著噗通的聲音,在武媚的眼前蕩漾開來,水中的魚兒瞬間驚飛四散,不分方向的往遠處游去。

「你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

「母后息怒,兒臣如此卻是是閑的,畢竟關於父皇這個話題太沉重了,主要是兒臣不希望看到母后孤單的一個人……哎喲……。」

「噗通」一聲,某人還是被他母后大義滅親的踹進了湖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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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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