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看來慕先生已經養精蓄銳、充電完畢了。」
遲幾許昨晚只脫了外套就睡了,要下床,慕則止扣著她的左手將人拽回來,天旋地轉之下,她緊張得心怦怦直跳,被慕則止拉到胸口,他霸道地佔據著,呼吸剝奪了她完整的意識,宛如抱著一塊燒紅的烙鐵。
「還沒夠。」
慕則止的嗓音宛如冰藍色的絲綢,低調悅耳,自帶一絲抑鬱氣質。
但是這個話……
遲幾許無意間摸到他的胸肌,倒抽了一口氣,又按捺不住,伸出手指按了按,平滑堅硬,這種手感令人食髓知味。
她的腦中突然有一隻靈巧嫻熟的鉛筆,在空白處勾勒出什麼模樣……
「你等等我。」遲幾許跑下床,拆開放在客廳的行李箱,抱了一個本子和一隻鉛筆回來。
她再度躺上床,慕則止的眸色攜了絲困惑,她笑意斑斑地看著他,「慕先生,你可以繼續睡了。」
天色灰濛濛的,窗外有隱約的風聲。
他看著懷裡不安分的女人,忽然揚唇,「抱著你才能睡著。」
他從來不說什麼情話,最情動的時候,也不過是抱著遲幾許敷衍一般地喚她「寶貝」,雖然聲線有磁性得要命,可是絕對沒有別的了。
他不知道,他的溫柔偶爾能致命。
遲幾許一隻手舉起畫板,一隻手抓起鉛筆,將纖細的腰肢露出來坦誠給他,一本正經道:「讓你抱。」
慕則止滿意地像無尾熊似的纏上來,遲幾許被抱著腰拖下去幾分,她不動聲色地微微蜷起了腿,將畫板擱在膝頭作畫。
男人閉上了眼,隔了十分鐘,再度打破沉默,出聲問她:「你要畫我的裸.體?」
遲幾許「嗤」了一聲,用尖銳的鉛筆頭戳他的背脊,「我才沒那麼低級趣味。」
事實上,她的畫比那些低級趣味也差不離了。
學畫多年,遲幾許勾勒線條的本領嫻熟到已經不需要憑肉眼確定比例,而慕則止的身體也是她熟悉得不能更熟悉親密的了,她的手腕移動得飛快,作廢的線條不多,最初都勾勒得很淺,原因在於她沒有橡皮擦。
慕則止醒來時,她剛好放下鉛筆,沾沾自得地笑著什麼,他驚訝地欠起身,一掌撥開遲幾許手上端著的畫板,倒在棉被上。
雪白的畫紙上,一條豹紋男士睡衣儼然成型,從寬闊的兩側斜削出兩條裸肩長袖,漸淡的豹紋迤邐攀附得宛如花藤,下擺寬大成闊腿褲,腹部點著不知名的紋理,但是——
在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遲幾許用幾條線牽出了一個特殊的布袋,香蕉狀……
「遲幾許。」慕則止簡直咬牙切齒。
難得見到他動怒,男人漆黑的眼底山雨欲來,凜冽著問道:「這是什麼?」
「吸天地之精華呃——的所在。」遲幾許的臉沁出縷縷薄紅,奇怪,畫的時候完全隨心所欲,為什麼現在面對慕則止突然怪不好意思的?
慕則止深深地看了幾眼這個設計,接受無能地覆住了額頭,「你想做什麼?」
遲幾許「啊」了一下,「放心了,這不是給你穿的。但是這個設計很獨出心裁嘛,男人睡覺的時候某個部位一定是要保護好的,所以這款睡衣在任何地方都足夠寬鬆,唯獨這裡需要緊一點,突出它的重要性,要足夠的……呃,突出……」
「你怎麼這麼……」慕則止穿上了天藍條紋的襯衣,無奈地深深盯著她,「太污了遲幾許。」
哎?這些都是跟誰學的來著?
天已經放亮,慕則止走出卧室的時候伸手將燈關了,看得出還是具備節能意識的,但是每晚照例是一盞燈火到天明。
她也穿戴整齊了下床,慕則止從浴室里走出來,濕漉漉的發還有幾綹貼著下顎,輪廓俊美無端,她想到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慕則止還留著大中分的過耳長發,破洞牛仔,滿身銀鏈,和眼前這個事業有成的男人判若兩人。
「看呆了?」慕則止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遲幾許抿了抿唇,她低下頭掠過他,心裡一股淡淡的自卑又粉墨登場跳出來作祟。她無比厭棄這樣的自己,沉默地蹲在行李箱旁收拾著,身後的男人在優雅地系著一條領帶,她回眸仰望著慕則止說道:「有時間去民政局嗎?」
慕則止的手指在穿綴之中僵硬了一下,漫長的半分鐘足夠他刻意說服自己接受什麼,才回答了一個字:「有。」
車停在樓下,遲幾許安靜地上了車,和剛才的鬧騰大相徑庭,她顯得異常乖巧,雖然很難得還有機會把「乖巧」兩個字套用在她頭上,她只是太沉靜了,彷彿困囿在自己的世界里。
慕則止替她拉上安全帶,在腰側扣緊,揚了揚唇,「怕什麼,我也是第一次。」
為什麼每次這個男人說話都這麼有歧義?
絕對不會以為是自己污的遲幾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慕則止淺笑不言,給自己也系好了安全帶。
離婚的流程並不繁瑣,花費了不到一個小時。
遲幾許記得,以前在遊戲里離婚的時候,會有NPC或者系統提示,XX與XX感情破裂,現在沒有誰出來說這鬧心的一句話,但是她覺得挺好。
他們本來就沒有要破裂的感情啊。
關係已經解除,從民政局出來,慕則止紳士地問了一句:「遲小姐,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不用。」送他的「遲小姐」去吧,遲幾許突然心裡泛堵,氣急敗壞地懟了回去,「老娘不上路人的車。」
「那好。」他沒有一點失望,瀟洒地走了。
遲幾許咬著下唇,一腳將地上滾過來的一隻花白足球踢到水池裡,小男孩過來撿球,委屈地對著遲幾許垮下了臉,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樣,顛著小短腿去撈球了。
他費勁巴拉的,遲幾許心生不忍,下水替他把足球撿了回來,但是這回已經完全濕了褲腿,要找個地方換褲子了。
具有恢復自由身的覺悟的遲幾許,決定就近談個感情真摯的戀愛,但是在那之前,她要先有個落腳的地方,遲幾許想來想去,最後把電話打給了大學室友元琴。
「幾許,你早跟我說啊,我手頭剛好有一個房子出租,因為沒有熱水器,我都低價甩賣了也都沒人願意租,你要是不嫌棄,我就半價租給你。」
遲幾許點頭,「嗯好。」
元琴的父母是經商的生意人,元琴從大學開始也學會了做微商開網店,一直本分經營,誠信度很高,店鋪的評價都不錯,所以相比之下,遲幾許現在最信任的就是她了。
除了沒有熱水器,元琴要出租的這間房子各項指標還差強人意,遲幾許現在只想儘快安頓下來,付了首付,將房間裡外打掃了一下。
傍晚的時候,元琴搬來一盆薄荷,「我記得你以前就喜歡養這個。」
遲幾許道了謝,撥了一下薄荷葉,墜著幾滴細微的露水沿著指甲滑落到指背,元琴又替她搬過來一床棉被,「這邊夜裡冷,沒有暖氣,你注意別著涼。」
事無巨細地交代了一下,元琴走後不久,疲憊不堪的遲幾許挨著床倒了下來。
從包里取出筆記本電腦,兩日沒有更新之後,她終於捨得登錄了自己的作者號,最近神隱,所有涉及jj的事她一律沒回。
在打開網頁之後,她就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但是……
所有的不屑的謾罵、嘲諷,都被一個又一個接連不斷的地雷頂了下去,整個頁面都是官方的祝福和表白,她一時傻眼,想不明白自己最近傍上了那個土豪。
投雷的讀者還是上一個,但換了馬甲:一往情深深幾許。
遲幾許成人之前的名字叫遲栩栩,她父母沒讀過什麼書,只有初中學歷,只能想到栩栩如生這個成語,隨意給她貼上了一個標籤,後來遲幾許決心和他們斷絕往來,把「栩栩」改成了「幾許」。
出處:一往情深深幾許。
是緣分么?
刷分的事不了了之,因為管理員徹查了這件事,除了突然冒出來的異域IP,為栩栩的新坑投了上千個雷之外,沒有任何證據足夠證明她有刷數據的行徑。
這個IP很陌生,遲幾許在這方面並不是專家。
慕則止應該是,他現在都已經是鏡目遊戲公司的副總裁了,本身就是憑藉計算機技術發家致富的。
她碼了一千五百字,寫到男女主**造小人的時候,居然在這個時候,卡文了!
老司機一頭撞在大卡車上……
遲幾許靈機一動,突然打開了微信,自動忽略最上邊的慕則止,發給了貓神——
大神,求教開船!
發出去之後,遲幾許懷揣著坦蕩而忐忑的學習心理,在那兒揣摩,大神會不會覺得她特隨便,會不會覺得她就是一個色女,一個「污」賊?
石沉大海的十分鐘吊足了胃口,遲幾許覺得自己有必要在qq上開疆拓土了,這種無法撤回消息,乾巴巴一句這樣的話杵在那兒……好難堪,強迫症晚期要被逼瘋了。
但是只有十分鐘沉默。
愛眼瘸的貓:你們網站,不是不讓寫嗎?
文字後跟著一個純潔的問號表情。
木訥的栩栩:……大神,你寫過嗎?
這樣問好像又顯示出,自己以前沒看過貓神的文,沒看過還膩著大神求指教,顯得很沒有禮貌,只想抱大腿巴結,吃相難看。
但好在對方似乎沒有動怒。
愛眼瘸的貓:寫過,但沒有發。
這麼誠實而正直的大神啊。
遲幾許腦子一熱,乘勝追擊:好可惜啊,我想廣大粉絲一定特別想看貓神大大寫肉啊,為什麼沒發?
愛眼瘸的貓:過不去道德這一關。
遲幾許忍不住想為正直的大神點贊。
一條微信消息緊跟而至,遲幾許用手指將對話框拉下來看——
愛眼瘸的貓:我yy了我喜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