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夫人,你這是在怪為夫一直歇在姨娘的屋裡嗎?竟問為夫是否走錯屋子?聽起來醋意很大哪。」

見鬼!她才不是吃醋,而是真的希望他走錯屋子,可惜他並不是,還以為這男人從此就晾著她,或是起碼冷個幾年,誰知才過多久,他就改變主意了。

給還是不給?她猶豫不決,但此時也容不得她反對了,因為他出手很快,一下子就扒光了她的衣,兩人的肌膚一貼上,那灼燙的觸感立刻讓她整個人燒起來。

好吧,做就做吧!她想,畢竟兩人已經是夫妻,從此一生都綁在一起,既然他願意,她也不必矯情,況且她是侯府夫人、是他的妻,自是有這個義務與他同床共枕。

想清楚后,她便閉上眼,盡量讓自己的身子放輕鬆。

符彥麟的心很冷。他不過是奉皇上旨意,把事儘快辦了好交差,因此沒有親吻、沒有前戲,更談不上憐香惜玉。

幸虧牧浣青是練武之人,身子比一般閨閣女子強健,禁得起折騰,但過程是極不舒服的,她好幾次拚命忍住,才沒一腳把符彥麟踢下床。

大約只花了一刻,他便迅速完事了,沒有留下過夜,也沒有一句話,甚至沒多看她一眼,他便穿戴好大步離開。

牧浣青躺在床上,平復自己的心情,她望著帳頂,心頭空落落的。

她強忍著雙腿間的不適,喚丫鬟端水進來后,便讓人退下。不想讓丫鬟服侍,她將自己清理一番,把那沾了處子之血的被單收進箱子里,差人將水端出去倒了,便熄燈躺下。

總歸是沒什麼差別,她日子照樣過,休息一晚,明日就恢復精神了。

隔日,侯府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所有人都以為侯爺對夫人心軟了,畢竟她才是正妻,牧浣青也以為如此,但最後她發現自己還是想錯了。

符彥麟依然冷落著她,每晚宿在林姨娘那兒,再也沒進過她的屋。

牧浣青幾番暗中打探,終於搞清楚那日符彥麟並非心甘情願,而是迫於無奈,而且他在進屋前還先藉酒澆愁,把自己喝到麻痹了才肯碰她。

牧浣青怒了。她緊握拳頭,沒在僕人面前當場發作,而是令所有僕人退下,自己關在屋子裡,誰都不見。

當夜,她趁著眾人熟睡時拿了酒悄悄出門,施展輕功來到藏書閣的屋頂上,坐在那兒對著月亮獨酌。

她很生氣,卻又必須忍住,因為她很清楚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著。若她在人前發怒,必會引起有心人注意,藉此又生出是非謠言來,況且她是私下查探,亦不能讓人起疑她為何會知曉外面的事,所以她只能隱忍,等到大伙兒都睡了,才跑出來坐在屋頂上喝悶酒。

「一群混帳男人!」她把鎮遠侯、牧大人,還有皇上都逐個罵了一遍。早知如此,她當初在北方就隨便找個男人嫁了,起碼不用回京受這個窩囊氣。

她也罵自己為何讓他上自己的床?若是她再謹慎一點、細心一點,必能察覺對方的異狀,就不會吃這個悶虧了。

這都什麼事啊!奉旨成親就算了,還得奉旨圓房,她現在有兩個不待見的人,一是亂點鴛鴦的皇上,二是鎮遠侯符彥麟。

她終於被激出了恨意,這恨意在啃蝕她的心。

牧沒青冷笑。原來這就是后宅女子的恨嗎?充滿了怨氣和不甘心,被羞辱、被漠視,恨自己不該被如此對待,恨那些對不起自己的人,恨意勾出心中的魔鬼,她想報復,更想爭一席之地。

牧浣青閉了閉眼。她尚且還能保持冷靜,也清楚自己必須把滿腹怨氣發泄出來才行。

這藏書閣的屋頂是整個侯府最高的地方,也是最接近天空之處,坐在這裡,她才不會忘記天地的遼闊,避免自己被狹窄的人心和恨意給淹沒了。

她睜開眼,仰望天上被烏雲遮蔽的明月,忽而笑了。

恨意比光陰更可怕啊,它不僅會消磨女人的青春,更會侵蝕女人的容貌,讓人變得面目可憎。

想明白之後,她決定好好掌控自己的心,不教心中恨意肆無忌憚地吞噬自身,但她仍有怒氣,只想一邊喝酒,一邊發泄心中不快。

她把酒壺往嘴裡倒,卻發現空空如也,禁不住低聲咒罵。早知道就多拿幾壺出來。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身後突然傳來沉聲喝令,擾了她的清靜。

牧浣青轉過臉,瞧見身後十步之距站了一名侍衛,對方正用刀指著她。她冷冷看了一眼,便轉回頭,不予理會。

侍衛庄康料不到這個大膽賊人被發現了竟然不逃,還坐在那兒發愣,他立刻上前拿人,明晃晃的大刀不客氣地放在對方肩上,抵著她的側邊頸子。

「起來!」庄康喝令。

牧浣青忽然頭一低,從刀下溜過,手臂一轉,迅如閃電,順勢一奪,刀落手中的同時,另一拳打到對方臉上。

「我操!」庄康搗著鼻子,感到一股熱流從鼻孔流出。

「來得正好,我正想活動筋骨!」牧浣青把刀子往下一丟,從腰間抽出黑布,將半張臉蛋蒙住,廢話不多說,出拳進攻。

庄康急忙接招,兩人在屋瓦上打了起來。對方雖是女流之輩,武功卻不弱,拳腳功夫打得虎虎生風,讓他也打出了滿身的熱血。

一時之間,兩具身影戰得酐,在藏書閣上飛躍彈跳,掌風掃過或腳踩之處皆是運功所及,難免會有瓦片翻飛掉下,發出碎裂聲響,在這深夜時分聽來分外刺耳。

下頭突然亮起火光,還有雜遝的人聲,許是他倆打架的動靜讓人察覺了,引來其他侍衛。

「嘖,有人來了,不打了。」牧浣青一記迴旋,踢了對方一腳,對方滾落屋瓦下,她便足尖點地,身形如鳥,沒入黑夜中。

打了一架,果真舒服得多,鬱氣也消除不少,牧浣青一回到屋裡,把外衣一脫,躺下去便呼呼大睡。侯府此時則是忙著到處捜屋抓賊,卻找不到女飛賊的足跡,只發現藏書閣的屋頂上留下一個空酒壷。

這個空酒壺很快被送到符彥麟的書房,他盯著酒壺,這上頭有侯府的印記,是出自侯府酒窖里的酒。

「你是說,這賊只偷了這壺酒,坐在屋頂上喝酒,其他什麼都沒偷?」

庄康單膝跪地,低頭回覆主子的話。「是的,侯爺。」

「賊人是何模樣?多大年紀?」

「她臉上蒙了黑布,看不清楚,只知是名年輕女子。」

「女的?」

「是。」

「你抬起頭來。」

庄康依令抬頭,旁邊的元繼和蒙懷倶皆一愣,緊接著抖著肩膀忍笑。

庄康的臉被打腫了,還腫得很可笑,兩個大烏青剛好在兩頰上,一邊一個,且鼻樑腫起就算了,嘴唇居然也腫了,簡直就像唱戲的大花臉,卻連大花臉都比他好看。

庄康眼睛瞟向旁邊,瞪了兩位弟兄一眼,但是一對上侯爺的精光豎目,又趕緊正經八百,不敢亂瞟。

符彥麟灼灼地審視他的臉,沉聲問「你打輸她?」

「……是。」

庄康答得小聲,一臉的慚愧。在侯爺面前,不但沒抓到女賊,還被人家打了個鼻仰朝天,臉上的瘀青八成要半個月才會好。

符彥麟擰眉。庄康的武功算不錯的,可見這女飛賊武功不弱……既然府中物品未丟,表示她不是來偷東西的,可能是來打探消息。

他盯了庄康好一會兒,才丟出命令。「行了,先下去搽藥吧!這幾日別頂著這張臉出來,免得讓人知道我侯府侍衛居然打不贏一個女賊。」

庄康整個人都蔫了,垂頭喪氣地應道:「是,侯爺。」

幾人退出書房后,元繼和蒙懷立即一左一右搭上庄康的肩,再也沒有顧忌的笑,但又怕笑聲太大,只得壓著聲音,但身子的抖動程度卻是肆無忌憚。

「康弟,哥哥我今日怎麼覺得你這張臉特別的俊哪!」元繼捧著他的下巴,不停地抖笑。

「就說你女人緣好,深夜還跟女賊幽會,咱哥倆就沒你這艷福。」蒙懷也幸災樂禍地調侃。

他們幾個交情好,都是官家子弟出生,脾性也合,都在侯爺手下當差,三人中就數庄康長得最俊、最受女人歡迎,如今一張俊臉被一個女人打成了花臉,差點沒笑死他們。

庄康嘶了一聲,被他們粗手一碰,臉更疼了。

「笑我?哼!你們別小看那娘們,她可有兩下子,下回就別讓你們遇著了,到時也跟我一樣,被揍成豬頭,換我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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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妻不從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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