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報應不爽

第一百二十四章 報應不爽

回到後院,所有的流言都不聽,所有的風雨都不聞,林清愚現最緊要的,是合巹酒,掀蓋頭,洞房花燭!

侯府沒有外親,所以房間里並沒有來打攪的人。

喜娘端了個金盤來,上面放著金秤,林清愚拿了秤,綠芽便放了一個塞得滿滿的荷包在上面。

楚姒看著落在身前的身影,手握在一起,竟似小女兒一般緊張嬌羞起來。

林清愚也緊張,這麼多年他還是頭一次這樣緊張,捏了捏手心的汗,小心的挑開蓋頭,蓋頭下一個目光清澈的佳人便出現在了面前。她睫毛微微顫著,如同撲閃著羽翼的蝴蝶,上了妝的她,比尋常時候更加的明艷動人,甚至連眼角都帶著絲絲的春色。

喜娘笑著上前,端上了合巹酒。

林清愚和楚姒同時端過酒,相視一眼,似乎連空氣也變得曖昧來。

兩手交纏,一飲而盡。

喜娘這才撒了花生紅棗在床鋪上,接了綠芽封來的大紅包,便說了祝福的話兒,笑著退下了,還很貼心的關好了房門。

林清愚放下杯子,走了過來:「夫人,今天累不累?」說話間,他已經坐在了楚姒身側,開始替她卸去頭上的簪子。

楚姒只以為他是心疼自己累了,淺淺笑道:「不是很累。」

林清愚搖搖頭,將她的頭髮放了下來,開始替她按揉肩膀:「我瞧你沒什麼精神,定是乏了。」

楚姒本還想含情脈脈的說幾句,可他的手好似越來越不老實,慢慢的竟開始替她寬衣解帶了,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他扒得只剩一身裡衣。

「那個……清愚,我還……」

「放心,我會很輕的……」

……

楚姒深深記住了他這句話,可是事後卻差點掐死他,說好的很輕呢,為什麼還那麼疼,這騙子!

綠芽和小福兒老遠就把想要來聽牆角的人給攔住了,小福兒一邊數著林清愚給的銀票一邊歉意的跟要進來的人道:「實在是對不住,我們世子爺吩咐了,今兒誰也進不去。」

綠芽抿唇輕笑:「前面備了酒席,各位請去前院吧。」

眾人瞧著這兩丫環死活不肯讓開,也沒法,只能遠遠的瞧上一眼。

林竹隱看著依舊還在的趙煊逸,道:「太子爺,前面已經擺好宴席,可要過去?」

趙煊逸悶悶的喝著茶:「清愚出來了嗎?」

林竹隱笑道:「還沒呢,小夫妻剛見面。怕是要多說會兒話。」

侯夫人也走了過來:「清愚這孩子喜歡姒兒喜歡的緊,尋常又是個話多的,這會兒估計在掏心窩子呢。」

若是楚姒在的話,真的很想跟侯夫人說一句,她太不了解自己的兒子了,林清愚哪裡在掏什麼心窩子,他是實幹派啊!

趙煊逸越聽面色越沉,到了最後乾脆直接黑著臉站了起來:「本宮就不多留了,今日逍遙王鬧了這麼多事,一定有不少參他的摺子了,本宮去宮裡看看,也勞煩侯爺跟清愚說一聲,晚上讓他得空了去一趟太子府,父皇定然有指示,到時候本宮要與他商量一番。」說罷,便直接提步離開。

侯夫人待他走了,這才收起了面上的笑容:「這個太子,真的能成為賢君嗎?」

林竹隱淺淺笑著:「太子勤政愛民是真的,但處理感情的問題上。還是太過稚嫩,且等等吧。」說罷,看向侯夫人:「明月走了嗎?」

「走了,但是我擔心她不會輕易罷手,還有那個孩子……」

「我相信清愚,他既然說不是他的,便一定不是他的,那孩子你我也見過,與清愚沒有半分相似之處,想來,明月當年只怕是遇到了別的事情。」林竹隱淡淡說著,看著外面尋來的賓客,也不再多提,笑著迎了過去。

侯夫人立在原地,看著滿屋子的喜慶,到底是笑了笑:「由著他自己處理吧。」說罷,也提步出去了。

侯夫人現在熱鬧非凡,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員都來了,送的禮已經快堆滿小庫房了。

但與侯府的熱鬧相比,逍遙王府可以說是冷落至極。

楚蓁蓁的花轎被抬到王府門口便沒人管了,還是她自己走進去的,至於王府內的的下人們,更是沒有一個想搭理她的,雖然說裡面裝扮的極為喜慶,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歡迎她。

好容易找到了趙訓炎的書房,可是根本沒人允許她進去。

「你們都給我讓開!」楚蓁蓁大喊。

門口的侍衛相識一笑,根本不搭理她。楚蓁蓁在門口大鬧要見趙訓炎,可是里裡外外,連都看她一眼的人都沒有,整個王府都陷入了一種近乎冰冷的氣氛當中。

焦思邈狼狽回來的時候,正好碰到還在書房外鬧著的楚蓁蓁,道:「王妃稍等,王爺現在正在處理公務。」

「處理什麼公務,連拜堂也不拜了,我也是皇上御賜的王妃,王爺是想對皇上不敬嗎!」楚蓁蓁大喊,焦思邈才想攔住她,可書房門卻猛地被拉開了。楚蓁蓁先是看到面帶殺意的趙訓炎,再看看似乎倒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徐瑾,怔住了:「王、王爺……」

趙訓炎心裡的火正沒處撒呢,看到楚蓁蓁這張臉就想起了今天把他當猴耍的楚姒,冷笑著走過來:「連你也敢威脅我了,你算什麼東西!」

楚蓁蓁被駭住,腿軟了軟,後退了一步:「王爺,我……不,妾身的意思是,咱們是不是先去拜堂成親,然後再……」

「再洞房花燭?」趙訓炎語帶諷刺,這時候楚姒應該跟林清愚在洞房花燭了吧。

楚蓁蓁聞言,羞澀的低下頭:「妾身的意思是……」

「啪!」她的話還沒說完,趙訓炎便一巴掌狠狠抽在了她臉上:「不要臉的女人,骯髒的東西,就憑你,也能做本王的王妃?」趙訓炎只覺得心裡的怒火似乎找到了一個宣洩口:「要不是你算計本王,你以為本王會娶你個髒東西嗎!」

楚蓁蓁被打蒙了,扭過頭就要去看焦思邈,焦思邈卻忙低下了頭,手死死的握在了一起。

楚蓁蓁復又看著紅著眼睛如同魔鬼一樣的趙訓炎,聲音顫抖道:「王爺,妾身如今身懷有孕,懷了您的孩子,您別這樣……」

「孩子?」趙訓炎聽罷,似聽了個天大的笑話一般,他跟楚蓁蓁絕不可能有孩子,如今她敢說自己懷孕了,那只有一個可能,這個孩子是別人的!

趙訓炎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楚蓁蓁,你找死……」趙訓炎似魔怔了一般,可越到了憤怒的巔峰,他腦袋裡又開始閃過一些他覺得陌生的畫面,那些畫面里,楚姒滿眼愛慕的看著她。

趙訓炎搖搖頭,想甩開那些畫面,可畫面卻如何也甩不掉,只狠狠盯著面前的楚蓁蓁:「好,你要洞房花燭是嗎,本王成全你!」說罷,當著眾人的面,直接扯開了楚蓁蓁的衣裳。

楚蓁蓁羞辱的瞬間麻木在了原地,院子里識相的人全部都趕忙退了出去,包括焦思邈,只是他跟其他人不同,聽到楚蓁蓁慘叫的時候,他眼中含著的,是殺意。

楚蓁蓁想在王府重新開始的希望,在初入府便徹底的破滅了。趙訓炎像對待一個低等的青樓妓子一般對她,絲毫不顧及她的臉面,以及她所說的肚子里的孩子。這樣一來,府里誰還會把這個所謂的王妃當回事。

徐瑾好容易喘過了氣來,方才趙訓炎因為發現她還在屋中,差點將她虐打致死,如今看著院中污濁的畫面,她不覺得羞憤,反而諷刺的笑起來。

逍遙王府的不堪很快便傳了出去,馬御史才寫完一道摺子,聽到這話,立馬又遞了道摺子上去,請求皇帝剝奪趙訓炎如今兼任的一些官職。

此刻的養心殿中,皇帝看著摺子,直笑。

珍娘坐在對面,面色沉沉。

「我還以為他的自制力有多強,原來區區小事,便惹他暴怒至此。」皇帝笑道,語氣里的諷刺不用多言。

蘇貴妃侍立在一側並不說話,有珍娘在,她向來聰明的盡量拒絕跟她發生矛盾。

珍娘看著矮几上的摺子,幾乎全是參趙訓炎的,道:「既如此,皇上也不必再費心思盯著他了,他自從天牢出來以後,不僅沉迷於女色,如今更是為了件小事而沉不住氣,此人不堪大用了。」

皇帝看著名為貶低實為保護的珍娘,笑開:「如若只有這一些事也就罷了,可是你看看這是什麼?」

「什麼?」珍娘接過摺子,皇帝卻望著她笑道:「這是楊老將軍讓人快馬加鞭送來的,說他們才到沛縣,便抓住了當地的地頭蛇,這地頭蛇倒好,山高皇帝遠,囂張慣了,沒認出微服進去的楊家祖孫,回頭就把楊辭給抓了,說是要抓壯丁,楊老將軍不試探還好,這一試探,他們竟是要抓了壯丁去做死士!」

珍娘放下摺子,面色沉了沉:「這事跟趙訓炎有什麼關係。」

「死士的事情一直跟他的關係就沒扯清楚過,珍娘,明目張胆的抓活人做死士啊,這是多大的罪孽啊!」皇帝的語氣有些急了起來。也冷了許多,半晌,卻又笑道:「更有意思的你知道是什麼嗎?」

珍娘不說話,皇帝卻起了身,扶著一旁蘇貴妃的手:「如今沛縣一處,正是江河的下游,大雪一化,那裡的水患必然是最嚴重的地方,到時候借著這個由頭,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抓走,活生生做成死士。」

珍娘皺眉:「這與……」

「有沒有關係朕暫且不說,但是死士訓練好了是做什麼用的?那都是用來謀反的!」皇帝寒聲道。

珍娘穩穩坐著,抬眼看著皇帝:「皇兄是想讓珍娘做什麼?以命祭河神嗎?」

皇帝見她又拿自己的命威脅自己,輕笑出聲,高公公這時走了過來:「皇上,太子來了。」

「讓他進來。」

蘇貴妃神色微動,不多時趙煊逸進來,在他眼神略過自己時,微微朝他頷首。趙煊逸瞬間會意,上前來見了禮。

皇帝親自將他扶起:「今日侯府可熱鬧?」

趙煊逸看了眼坐在後面的珍娘,道:「很熱鬧。」

「那就好,不然要是出了事,林竹隱這父子明日不得煩死朕。」皇帝笑開。

趙煊逸朝皇上拱手,道:「回稟父皇,兒臣過來是想跟您說說小皇叔之事……」

「不用說了,馬愛卿的摺子一張接一張,朕都知道了,這次讓你過來,也是要讓你去給你小皇叔傳個話。」皇帝道。

趙煊逸面色微凝:「請父皇吩咐。」

皇帝又往前走了幾步,這才道:「你去傳朕的口諭,逍遙王初大婚,朕念其膝下無子,便留在府中休養吧,手上的所有事物一應交由你來管理,沒有別的事情,暫時不要出王府了。」

珍娘聞言,站起身來;「你要圈禁他!」

皇帝笑著回頭:「怎麼是圈禁呢。朕何時說了圈禁,珍娘,你也乏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說罷,轉頭扶著高公公的手便離開了。

趙煊逸起身,看了看蘇貴妃,蘇貴妃朝他頷首:「快去吧。」

「是。」說罷,趙煊逸便迅速的出了宮。

蘇貴妃見他離開了,這才沒忍住喉頭的腥甜,又咳了血出來。

珍娘緩緩走過來,看了眼蘇貴妃:「你倒是生了個好兒子。」

蘇貴妃擦乾淨血,笑道:「煊逸這麼多年,都是皇上教導的,是皇上教導的好。」

珍娘淡漠一笑,提步直接離開。

出了養心殿,竟看到天上一輪澄凈明月,嘴角勾起:「倒真是要變天了!」

趙煊逸出了皇宮,見天色已暗,道:「林清愚來了嗎?」

「還沒有。」旁人道。

趙煊逸微微皺眉。思考半晌,道:「告訴他,今晚不用過來了。」趙煊逸複雜的看了看落在屋頂的銀色月光,面色黑沉,直接往逍遙王府而去。

長夜漫漫,但對於林清愚可不是如此。

楚姒已經疲憊的睜不開眼睛了,卻還能感覺到他炙熱的呼吸。

「姒兒,累不累?」

「嗯。」楚姒勉強應著,林清愚聽著她如貓兒一般的嚶嚀,心疼極了:「對不起,讓你受累了。」

楚姒啞然,卻笑道:「那你下次……」

「我會注意的。」林清愚忙打包票,將她攬在了懷中:「早些睡吧,明日一早還有得忙呢。」

「你不是說沒有親戚會過來嗎?」這樣一來,明天可以不用應付太多的親戚,也不會太累。

林清愚彎起眼睛:「的確沒有人過來,但是我想帶你出去走走。」

楚姒輕笑,主動伸手將他抱住,把頭鑽進他的脖頸處。蹭蹭他溫熱的肌膚,嗅著鼻尖熟悉的清香,便沉沉睡了過去。

林清愚低頭看她,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嘴角高高揚起,將她攬得更緊了些,心裡卻在喧囂,在吶喊,她是我的了!她是我的了!

半夜,林清愚一直等著楚姒睡熟,這才小心起了身,換好衣服,又走到床邊,看著依舊沉睡的她,在她額前輕輕落下一吻:「等我回來。」說罷,便轉身離去。

他不知道的是,他才出門,楚姒的眼睛便睜開了。

林傅早早在屋外等著了,見林清愚過來。這才迎了上來:「少夫人睡了嗎?」

「嗯。」林清愚頷首:「以後在府內改口稱呼世子妃。」

「是。」林傅應聲:「我們現在過去,萬一世子妃發現了,會不會……」

「好了,多想無益,人都安排好守著了嗎?」

「安排好了,都是只聽命與您的人,不會出事。」林傅道。

林清愚這才鬆了口氣,轉頭看了看房門,溫暖一笑,這才提步離開。

京城內最塔頂,黑衣女子負手而立,目光淡淡的看著天上明月,似乎在等著某人。

等到身後終於有了聲響,她目光動了動,卻並未轉身,只是看著京城中的萬家燈火,淺笑道:「你終於來了。」

「我以為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很清楚了。」林清愚道。

「很清楚嗎?」明月淺笑:「那你為何不認我和孩子呢?我們好不容易才能回到這裡,好不容易才能見到你,你知道嗎。好些次我們都差點死了。可是我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你了,我都咬牙撐了下來。」

「這些年你經歷了什麼?」林清愚走過來,順著她的目光往城裡看:「當年師父離世,你便也消失了。」

明月想起當年的事,眼中閃過一絲掙扎,旋即卻被她掩飾了下來:「清愚,我一直都很愛你,你難道不知道嗎?」

「你是我師姐,我也自認從未做過讓你誤會的事。」

「你小時候救過我。」明月轉頭看著他,含著笑意的眼神帶著淚:「那楚家小姐有什麼好的呢,嬌滴滴的深閨小姐,你居然情願跟這樣的人過一輩子嗎?」

「我跟什麼樣的人過一輩子,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而且……」林清愚轉頭看她,目光清寒:「你不了解她,也最好別靠近她。」

明月面上劃過一絲受傷,笑看著他:「我原以為你過來,是來認錯的。你知道嗎,我到了你的家鄉以後,一個人也沒殺過。」

林清愚冷漠看著她,身上強大的氣場也開始散發出來:「你若是動了她,我會把我這條命還給你,然後再殺了你。」

林清愚的話說得狠絕,沒有半分挽回的餘地,明月心痛至極,卻笑了起來,看著面前熟悉的面龐,笑開:「我真是後悔了,當初我不應該離開的,我應該留下,跟你成婚生子。」

林清愚微微皺眉,明月抬手想要撫摸他的臉,林清愚則只是冷漠退開:「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要走,這孩子又是誰的?」

明月聽到他問這些,漠然的收回手,轉過了身去:「孩子是你的,你還不明白嗎?不過看來你今天不是來聽我說話的,是想來說服我的。」明月說罷,直接從高閣跳了下去,林清愚和林傅卻很清楚,她並不會受傷,只是她的聲音也遠遠傳了過來:「清愚,我不會輕易放手的。」

林傅深深嘆了口氣,轉頭看著林清愚:「主子,這怎麼辦?」

林清愚看著逐漸消失的黑影,沉沉道:「找到素素和那個孩子,帶來見我。」

「是。」

「等等。」林清愚又道:「這件事情,不要讓姒兒知道,我怕她會誤會,回頭傷了自己。」

看著滿心擔憂的林清愚,林傅頷首,這才轉頭離開。

林清愚在閣上站了一夜,直至天明這才回去,小心翼翼的脫了衣服,用內力驅散了身上的寒氣,這才又回到了床上,小心翼翼的將楚姒攬在了懷裡。

看著她似乎仍在沉睡,小心的吻在了她的眉心,輕笑:「我真的好愛你。」林清愚輕聲說著,趁著天色未亮,這才沉沉睡了過去,而楚姒則是悄悄揚起了唇角,舒舒服服的睡起了回籠覺。

逍遙王被處置的消息,一早便傳了出來,隨之傳出來的,還有楚蓁蓁當晚因為房事過激而小產的事。

楚秉松聽到消息后,只表面上讓人送了兩支山參過去便沒了下文,因為他現在一心準備的,是把楚黛兒送上高位。

「你要去逍遙王府?」楚秉松不解的看著過來的楚黛兒:「我們現在跟逍遙王結仇,跟他劃清界限還來不及,而且就算要去,你也應該是去侯府。」

楚黛兒輕笑:「父親糊塗了,太子一直不願意與我們合作,我們縱然過去,不也是自討苦吃么。」

「可是逍遙王……」

「逍遙王如今落魄,他們沒有資本跟我們談條件的,而且我們要做的事情,是互利互惠的,他有什麼不願意的?」楚黛兒笑道。

楚秉松看她,竟有種不認識這個女兒般了的感覺。

楚黛兒很快察覺到了他的想法,笑著道:「父親,女兒過來只是問問您的想法,做決定的還是您,您若是同意,女兒便過去逍遙王府,您要是不同意,女兒就去侯府。」

楚秉松思索片刻,道:「我隨你一道過去王府。」

楚黛兒搖搖頭:「父親又糊塗了不是,您現在還打算靠攏太子呢,到時候若是逍遙王死活不同意,您的動作在太子看來,不等於是又腳踏兩條船了么。」

「那倒也是。」楚秉松嘆息著搖搖頭,回頭在首座坐下:「我也是老了,最近想事情總是想不透徹。」

楚黛兒始終保持著笑容。似乎一點兒也不介意這個父親的糊塗。

楚秉松抬眼看著她:「可是你一個女兒家,去了的話,逍遙王能信你嗎?」

楚黛兒也覺得苦惱,半晌才道:「父親可有什麼信物?屆時黛兒只說是替父親傳話不久行了么?」

「好主意!」楚秉松不假思索的從身後的書架上一個隱蔽的盒子里,拿出了代表自己官職的玉牌:「你帶這個去即可。」

「是。」楚黛兒抬眼看了看對自己滿心信任的楚秉松,如今他除了自己,也無人可以信任了吧。

楚黛兒從書房出來,看了看忽然冷寂下來的楚府,眸中生出些許輕蔑,她正往院外走著,一直往前跑的弘哥兒卻猛的撞了過來,差點把猝不及防的楚黛兒撞倒。

楚黛兒雖沒摔倒,卻也有些狼狽了,跟在後面的煙雪嚇了一跳,她知楚黛兒有多狠,忙上前道:「四小姐,沒事吧。」

看著驚恐的煙雪姨娘,楚黛兒反而笑了起來:「沒事。」

「那就好。」煙雪小心翼翼的盯著她,一旁弘哥兒卻不滿道:「姨娘就是姨娘,見誰都是卑微下賤的東西。」

煙雪面色微白,楚黛兒的嘴角越發高了起來,看著煙雪:「白眼狼是不能養的,不然遲早要害死主人。」

煙雪微微抿唇,並不搭話。

弘哥兒看了眼楚黛兒,也是不喜,在他眼裡,自己才是這府里的嫡子,是這府里最尊貴的人。

「走開些,你擋著我的道兒了!」弘哥兒朝楚黛兒大喊道。

煙雪忙去拉他,弘哥兒反手便把手裡玩著的球砸在了煙雪臉上:「你給我滾開!」

楚黛兒蹲下身笑看著弘哥兒:「你要記住了,這天底下只有一條路是誰都不會擋著你路的,別的道兒可都有人擋著,你要想順暢的走,就得讓人怕你,這樣,他們就不敢擋你的道兒了。」

弘哥兒鄙夷的看她;「那什麼路是誰都不會擋著我的?」

「黃泉路。」楚黛兒笑得越發開心,弘哥兒不解什麼是黃泉路,煙雪卻嚇得忙拉住弘哥兒,但弘哥兒絲毫不領情將她的手甩開:「離我遠點,再敢拿你的臟手碰我,我砍了你的手。」

「對,就是這樣,對人越狠越好,這樣大家就會怕你,就不會攔著你的路了。」楚黛兒笑道,也從原來的路上讓到了一旁。

弘哥兒覺得嘗到了甜頭,越發鄙夷的看楚黛兒了,但對身邊的人也越發的兇狠了。

楚黛兒絲毫不介意,煙雪卻急的額頭冒汗:「四小姐,弘哥兒不管怎麼說……」

「是,我的弟弟,自然要狠!」楚黛兒淡淡說完,提步便往逍遙王府而去,她今兒還要好好去探望探望楚蓁蓁呢。

煙雪看著她離開,手心死死攥緊。

楚姒睡到日晒三竿才起來,因為侯夫人叮囑了,體諒她們小夫妻辛苦,不必早早過來奉茶請安。

楚姒坐在銅鏡前,聽著綠芽和小福兒吃吃的笑,微微挑眉:「笑夠了嗎?」

「奴婢們是開心呢。」小福兒忙道,說罷看了看楚姒滿脖子的草莓印,樂得嘴都合不上了。

林清愚穿戴好了,坐在一側喝茶,瞧著幾個熱鬧的丫環也跟著笑。

傅大娘把小廚房的人幾乎都帶過來了,一大早就端了熬好的雞湯過來。

「小姐,一會兒先喝些湯再過去吧。」傅大娘笑道。在大戶人家,早上去奉茶,得到中午才能吃上飯,而且不僅不能提前吃,還得先侍候公婆吃完了才能吃,到那會,楚姒還不得餓死了。

林清愚也跟著道:「怎麼只有夫人有,我卻沒有。」

傅大娘原以為這個世子爺應當是有架子的,畢竟少年成名,又得皇上重用,多多少少會有些傲氣,卻不想一開口,便知跟楚姒是一樣的好性子。

「給爺備了,奴婢這就去端上來。」

「好,那我先跟夫人同喝一碗。」林清愚不害臊的走過來,坐在楚姒旁邊,瞧著幾個丫環不斷的往她頭上堆朱釵,輕笑:「夫人,為夫喂你,來……」說罷,盛了勺湯,仔細的吹了吹,送到了楚姒唇邊。

兩個丫環登時紅了臉,憋著笑不斷的抖動著肩膀。

楚姒面色微紅,不好破了他的臉面,張嘴把湯喝下,可他竟開始得寸進尺了,一邊喂湯一邊甜蜜的話不斷,聽得綠芽跟小福兒忙加快了手上的速度,生怕被甜膩死在這兒。

幾人正笑著。綠檀也回來了,一副才睡醒的樣子,也是,昨兒應該累得她夠嗆。

「小姐,雲小姐送消息來了。」春枝從外頭進來。

楚姒忙回頭看她:「怎麼了?」

「說是李家退婚了。」春枝為難道。

「退婚?」綠檀驚愕道:「伊兒小姐那麼好個姑娘,李家為何退婚?」

春微微搖頭;「雲小姐的人沒說,只說是退婚了,讓小姐不要掛記,也不要怪李家。」

楚姒輕輕嘆了口氣,這些想來是李夫人的主意。她主動提親,定是想借嚴府穩固李瀟在朝中的地位,如今太子有了絕對的優勢,李瀟又是太子的人,她也用不著嚴府了,便又急急忙忙退了婚。

「李府不長久,還是鄭雲那兒好。」林清愚溫柔笑道。

楚姒瞧見他關切的眼神,淡淡一笑:「各人自有各人的緣法,我強求不得,不過李府退了婚,只怕又會開始物色其他的小姐了,到時候他們少不得要來侯府叨擾。」

「說什麼叨擾,這是你家。」林清愚笑道,眼中的溫柔似要溺死旁邊的人。

綠芽聽到這些消息,只是微微皺起了眉頭,並沒有說什麼。

楚姒囑咐綠檀去看看雲頌伊,出了這樣的事,想來她在嚴府的處境會更加艱難,只是不知道嚴老大人的病到底是到了何種程度了。

紛雜的早晨過去,楚姒也換好了一身林清愚早就準備好的大紅色立領廣袖長裙,而他則是一身月牙絞紅邊綉暗金色花紋的長袍,跟她這一身倒剛好搭配。

楚姒到了前院,才知道,什麼叫跟她剛好搭配,跟侯夫人和侯爺的也跟搭配好嗎,他們夫妻兩竟也是一身緋紅色衣裳。

侯夫人眼尖的一眼瞥見了楚姒脖子上的痕迹,眼睛一下子就彎成了跟林清愚一樣的狐狸眼,笑嘻嘻的盯著她:「姒兒,昨晚休息的可好?床軟不軟。大不大,要不要換一個更大的?」

楚姒臉色爆紅,安平侯輕咳兩聲,制止住不正經的侯夫人,笑道:「你們和和美美的,我跟你娘就放心了。」說罷,拿出一個盒子來給她:「拿去吧,這是給你的紅包。」侯爺溫和笑道。

楚姒瞧了瞧那盒子,看似很不簡單的樣子,跪下奉了茶,將東西交給丫環拿著,這才又跪倒侯夫人跟前奉了茶:「娘,喝茶。」

「好,我的好媳婦。」侯夫人笑得開心,直接摸出一大串鑰匙給她;「我打算跟你爹出去玩一陣再回來,這侯府可就暫時交給你管了?」

楚姒怔住,林清愚也怔住了,抬眼看她:「娘,你們什麼時候決定的。」

「今天早上。」侯夫人笑眯眯道。侯爺也寵溺又無奈的看了眼侯夫人,轉頭笑道:「你娘也是臨時起意,放心吧,我們不會去太久的。」

「不會去太久是多久?」

「一年……」

「一個月。」林清愚瞪著他娘。

侯夫人身子往前傾:「半年!」

「兩個月!」

「四個月!」

「三個月!」

「成交!」侯夫人哈哈笑起來:「我們本來就打算只去三個月,希望到時候回來能聽到你們的好消息。」侯夫人忙將楚姒扶起,將鑰匙交代楚姒手裡,放心的拍了拍她的手:「放心,侯府里沒幾個下人,好使喚的很,要是有不聽話的,你就告訴管家,讓她把人扔出去,清愚不聽話也扔出去。」

楚姒莞爾,看著侯夫人總覺得能感受到真正親人間的溫暖。

林清愚啞然失笑,攤上這樣的爹娘,他真不知是福是禍。

侯府這頭其樂融融,逍遙王府內則是一片死寂。

楚蓁蓁沒想到孩子這麼容易就沒了,孩子沒了,她只覺得希望也沒了。

她躺著的房間不比柴房好多少。偶爾還能看見老鼠亂竄。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楚蓁蓁都懶得睜開眼睛,只道:「是王爺要見我嗎?」

「你這樣,王爺怎麼可能會見你?」焦思邈看著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楚蓁蓁,眉頭狠狠擰起。

楚蓁蓁見是他,睜開眼睛來:「我已經丟盡的臉面,你怎麼還來見我。」

焦思邈面色黑沉,彎腰一手將她扶起:「我答應過你,會讓你成為王妃,就一定不會失言。」

「可是如今……」

「你怕什麼!」焦思邈寒聲道:「如今趙訓炎也不過是個被捨棄的棋子,他現在不過有個名頭吊著而已,等他哪一天連名頭也沒了,也不過就是塵埃里的一條瘋狗罷了。」

楚蓁蓁似乎聽到了些許的希望:「你怎麼幫我?你能讓他重新愛上我嗎?」

焦思邈嫌惡的鬆開手,一巴掌抽在她臉上,看著她狼狽的趴在地上,深深吸了口氣:「你要想讓他看得起了,你就不能在他面前做一隻搖尾乞憐的狗,你得讓他知道你有用,不然他隨時能殺了你!」焦思邈寒聲道。

「可是……我本來打算生下他的孩子。然後……」

楚蓁蓁的話還沒說完,焦思邈便一把掐住她的喉嚨:「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楚蓁蓁扭頭看著他:「不然呢,我當然只能懷上王爺的孩子……」

「賤女人!」焦思邈近乎咆哮,看著楚楚可憐的她,卻一把扯開了自己才給她穿好的衣裳:「人盡可夫的東西,我警告你,你要是聽我的,我就幫你當上人人畏懼的王妃,你要是不聽我的,就等著被人折磨死吧!」

楚蓁蓁對於他的侵犯已經沒有感覺了,焦思邈索然無味,見此,俯身在她耳邊道:「楚黛兒過來了,跟趙訓炎相談正歡,怎麼,你被楚姒踩著就算了,如今還要被你那庶女出身,以前事事都對你言聽計從的四妹妹踩在腳底下嗎!」

「不!」

「那你就伺候好我!」

楚蓁蓁看著面容陰鷙的焦思邈:「你真的能做到嗎?幫我當上王妃,幫我殺了楚黛兒!殺了楚姒!殺了楚秉松!」

焦思邈見她開始祈求。笑了起來:「自然。」

楚蓁蓁聞言,笑了起來,看著面前讓她覺得噁心的男人,主動褪去了衣衫。

楚黛兒見到楚蓁蓁的時候,她面色潮紅的靠坐在牆角,瞧見她過來,還是以前那副模樣。

楚黛兒提步進來,嘴角淡淡勾起:「曾經如天仙一般的二姐姐,如今怎麼成了這般落魄模樣?」

「你來做什麼?」

「我來幫你。」楚黛兒緩步走進來,華麗的衣裝讓楚蓁蓁生出羨慕。

「你以為我會信你嗎?」楚蓁蓁冷笑出聲,楚黛兒卻也不惱,俯身笑道:「自然會信我,因為你要殺死楚姒,我也要殺死楚姒,你我聯手,豈不是痛快許多?」

楚蓁蓁神色微動:「我不會跟你合作的,就是要殺,我也要自己殺。是楚姒把我害成這樣的,但是楚黛兒。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對我下過手!」

「如果一個楚姒不夠,那麼再加一個楚秉松如何?」楚黛兒胸有成竹,楚蓁蓁果然滿面驚愕:「你怎麼……」

「他冷血無情,親手殺了你娘,也親手殺了我娘,二姐姐,我跟你是一樣的人,我們合作再好不過了。」楚黛兒的笑似乎帶著一股蠱惑,楚蓁蓁鬼使神差的點點頭,卻又馬上警覺道:「不過你休想拿我當槍使,我不會再跟以前一樣那麼笨了。」

楚黛兒莞爾一笑:「我自然知道,而且眼下就有一個機會,二姐姐這次不需要出手,我來動手,讓二姐姐看看我的誠意。」

「什麼機會?」

楚黛兒站起身來,目光似看向了遠方:「江南,沛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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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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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報應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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