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抓不穩的把柄

第七十九章 抓不穩的把柄

南疆所謂的巫師很快就被請了進來,衣衫看起來十分破舊,腳上甚至只穿著一雙薄薄的布鞋,面容精瘦,卻唯獨一雙眼睛如同盯著鮮肉的鷹鷲一般。他一進門,便開始死死的盯著楚黛兒。

楚黛兒心中微亂,瞥過眼去看別處。

楚蓁蓁不知何時走到了跟楚黛兒同一個方向,見那巫師看過來,忙開口:「你望著我做什麼,我可從來沒接觸過什麼南疆人,你別想污衊我!」

那巫師只淡淡掃了一眼楚蓁蓁,便從袖中拿出一直骨頭所制的豎笛來。

楚黛兒低著頭,嘴唇微微動著,豎笛聲還沒響,屋子死角便有不少的毒蟲爬了出來,登時屋內的女眷們都是一陣驚慌。

楚姒見狀,抬手便要去抓楚黛兒,楚黛兒卻先了楚姒一步跑到了老夫人身邊:「祖母,這是怎麼回事……」

老夫人也嚇得夠嗆,但還是強行保持著鎮定,望了眼那頓住的巫師,道:「巫師,你怎麼還不吹奏那豎笛?」

巫師望著地上的毒蟲冷冷笑了起來,嗓子如同被刀割破了一般嘶啞難聽,讓眾人更加心顫。

「你們屋裡的這位,不是尋常人啊。」巫師嘶啞著嗓子說完,眾人便聽見豎笛聲響了起來,一道古怪的旋律傳進了眾人的耳朵。

地上那些黑蟲如同被鉗制住了一般,開始詭異的翻動,眾人一陣噁心,可那豎笛聲還沒停。

那巫師死死盯著前頭面色微微發白的楚黛兒,楚黛兒躲在老夫人身側,袖子輕輕伸到了老夫人身後。

楚姒察覺到楚黛兒的異樣:「四妹妹,你……」

「啊!」

楚姒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楚蓁蓁一聲尖叫,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一隻手掌大小的黑紅色蠍子爬了出來。

就在所有人都被駭住的時候,那巫師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大小不知什麼材質的盒子將那蠍子裝下,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可、可看清蠱蟲是從哪裡爬出來的了?」老夫人忙問道。

韓敏上前,打量了幾眼楚黛兒和一旁的江媽媽白雪,皺眉:「是從您身下爬出來的。」

「什麼!」老夫人騰地一下站起來,卻聽到另一道聲音:「不對,是從白雪姐姐身下爬出來的。」

「怎麼可能……」白雪嚇得愣住,老夫人也擰住了眉頭看了眼站在身側的白雪,問那丫環:「你當真看見了?」

門口站著的丫環忙點了點頭:「奴婢所在的這個角度正好看得清楚,那蠍子就是從白雪姐姐的衣裙下爬出來的。」

楚姒看著一直盯著楚黛兒看的巫師:「巫師,您說呢?」

巫師望著裝好的蠱蟲,枯瘦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抬起同樣乾枯黑瘦的手指朝楚黛兒指去,不過他還沒指中人,身後一道破空之聲便傳了過來,韓敏忙轉身,那巫師卻已經被一箭穿心,面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倒地而亡。隨著他死去,他身上也有大量的黑色毒蟲爬了出來。

「難道是他賊喊捉賊?」楚黛兒開了口。

老夫人面色猶疑,又見楚黛兒道:「韓大人,我們知道您不滿意大哥殺了你幼子,如今只是被流放,但你怎麼能想出如此惡毒之計來害我們這等女眷?」

韓沉著臉:「你在胡說什麼!」

「胡說?」楚黛兒聲音微微大了些:「韓大人,這裡除了祖母,就剩下我們這些個還未及笄的姑娘,您如此興師動眾過來,不正是打算欺負我們嗎?」

「你!」韓敏面色鐵青,卻不知該說什麼。

楚姒見此便知道,此局已敗,這才將手裡的茶杯落在了地上,正在眾人詫異之時,外面卻傳來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不多時便有丫環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老夫人,外面發現了刺客!」

韓敏冷哼一聲,一甩袖袍便走了出去。

老夫人趕忙起身:「快,出去看看!」說罷,眾人便又都跟著她出去了。

楚姒站在門邊,等到楚黛兒走過的時候,才開口:「想不到,你竟為南疆做事?」

「大姐姐在說什麼?」楚黛兒一臉不解,看了楚姒半晌,卻笑了起來:「大姐姐,你的目標不是秦雪母女么,如今掉轉頭來對付我,給自己豎這麼多敵人,你自詡聰明人,如此做是不是也太蠢了?」

楚姒嘴角勾起:「聰明人才不會跟白眼狼做朋友。」

楚黛兒見她如此,淡淡笑笑,轉頭便走了出去。

地上那人身上並無外傷,背上還背著一隻箭筒,手裡拿著弓,摔下來的地方還有一根折斷的樹枝,可見他一直躲在榮華院中這顆茂密的大樹上。

韓敏的人已經將他壓住,韓敏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穿的是南疆的衣服,你到底是誰?為誰在做事?」

男人只是冷冷笑了一聲:「我不過是在為當年被你們殺害的南疆人報仇罷了,如今被人發現,也怨不得別人,不就是一條命么,我給你們!」他的話才說完,韓敏心道不好,想要去捏他的下巴,可是他已經生生咬斷了舌根,眼睛往人群中看了一眼,這才倒在了地上沒了聲息。

一群女眷們忙驚呼著捂住眼睛,楚蓁蓁嚇得腿軟:「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還想問你!」老夫人轉頭就瞪著楚黛兒:「若不是你存了歹心,別人怎麼會利用你做出這等事情?」

「利用我?」楚蓁蓁望著斥責的老夫人:「祖母,我不知情啊。」

「不知情?」老夫人氣得恨不得抬手給她一巴掌:「這麼多年我真當你天真什麼都不懂,卻不想你跟你娘一樣惡毒可惡!」

「我……」楚蓁蓁還想辯解,老夫人卻道:「來人,把二小姐拖下去,打十個板子。」

「祖母……」楚蓁蓁嚇得腿軟,若打了她十個板子,她得在床上躺多久才能恢復。

老夫人看著還沒動靜的下人,更惱:「都還愣著做什麼?還不給我拖下去打!誰要是敢打輕了,我打斷她的腿!」

老夫人這一吩咐,那些人哪裡還敢耽擱,四五個婆子上前就把楚蓁蓁給摁住了,又有人搬了凳子來,就把楚蓁蓁摁在了長凳上,拿著手臂粗的棍子就開始往她背上招呼。

老夫人看了眼皺眉的韓敏,沉聲道:「韓大人,如今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了,您請回吧。」

韓敏知道她這是在轟自己,看了眼地上的人,深深吸了口氣:「來人,將他和巫師的屍首帶回去。」說罷,又看了看老夫人:「本官提醒您一句,如今南疆正伺機進犯我朝,已經暗中派遣了不少人來京城。皇上已經下令,若是見到南疆養蠱之人,一律格殺勿論,老夫人,你可要把自己院子里的人搜查仔細了,別等到下次本官親自發現。」

老夫人沉著臉不說話,韓敏看了眼慘叫著的楚蓁蓁,又轉身朝楚姒拱拱手,提步便帶著衙役們離開了。

老夫人冷淡看了眼楚姒:「這不關你的事兒,你回去歇著吧。」說罷,扭頭看著楚黛兒和白雪:「你們跟我來。」

白雪面色蒼白,楚黛兒諷刺的笑了笑,又忙掩飾好自己的情緒,轉頭看了眼哀嚎的楚蓁蓁和楚姒,嘆道:「哎,大姐姐,你說你非要弄出這些事做什麼,如今又死了兩個人,還讓二姐姐受了這等重罰。」

「四小姐的話說的奇怪,難道我們小姐被人謀害了還要忍氣吞聲不成?」綠芽不滿道。

楚黛兒搖搖頭,略帶陰翳的看著綠芽:「忍氣吞聲可是能救命的,不過你這般,怕是……」

「四妹妹覺得還能瞞多久呢?」楚姒淡淡道。

楚黛兒略帶諷刺的看著楚姒:「大姐姐可真是一點也不了解黛兒,哎。」說罷,扭頭便走了。

綠芽恨得牙痒痒,楚姒卻望著她的背影,眸光漸深。她以前一直以為是楚黛兒心狠手辣,看樣子是她身後有人在操縱,可是會是誰呢?

楚蓁蓁的十個板子也打完了,如今看到她純白的衣服都被染紅,楚姒微微皺了下眉頭,老夫人是真的發了狠了,若是楚蓁蓁下次再不小心,老夫人怕會將這個原本捧在手心的孫女棄之如敝履。她可不想楚蓁蓁完全被拋棄,她還要嫁給逍遙王的呢。

楚蓁蓁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楚姒,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從來就沒打算放過我,如今你這話聽著,倒沒什麼威懾力。不過我勸你好好想清楚,這紅寶石的簪子是怎麼到了你頭上的,你在梅林投毒又是誰泄露的,不要咬錯了人。」楚姒看著她道。

「你!」楚蓁蓁只認定是楚姒害了她,楚姒並不跟她多解釋,微微彎腰在她耳側輕聲道:「既然你不明白,那便罷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希望你嫁給逍遙王,所以我不會害你。」

「貓哭耗子……」

楚姒淡淡看著她,轉身便要離開,綠芽卻指了指跪在一旁的晴兒:「小姐,她怎麼辦?」

「祖母自會處理。」楚姒道。

她的話才說完,江媽媽便從裡面走了出來,朝楚姒行了禮,才看著晴兒道:「老夫人吩咐了,丫環晴兒惡意污衊主子,罪大惡極,即刻打發牙婆買了。」

「奴婢情願一死……」晴兒說著也學著人要去咬舌頭,江媽媽倒是眼疾手快,上前就卸了她的下巴:「你想死,沒那麼容易。」

想也不用想,她被賣出去,一定會被買到那等最下賤的地方,受盡凌辱,至於到時候是生是死就猶未可知了。

江媽媽朝身後的人招了招手,便見兩個婆子拿了鐵鏈鐵釘和鎚子來。

江媽媽朝楚姒和李瀟行禮:「表公子,小姐,你們且先回去吧,這等腌臢場面就不必多看了。」

李瀟面色白了白,以前在老家,哪裡有這些事情。

「瀟表哥,走吧。」楚姒看著愣住的李瀟道。

李瀟轉頭看著楚姒,見她一張小臉上只略有疲憊之色,卻不見驚懼害怕。不由鎮靜了些,點點頭,跟著楚姒一道出去了。

幾人才出了院子門口,便聽到裡面傳來晴兒的慘叫聲。

「這是……」李瀟頓住腳步,綠芽卻道:「這是對付刁奴慣用的法子,用鐵釘將鐵鏈生生穿入人的手臂和腿,防止逃跑。」

綠芽才說完,李瀟便覺得一陣噁心,人一晃也差點摔在了地上,好在綠芽及時扶住。

「小姐,奴婢送表公子回院子吧。」綠芽焦急的看著楚姒。

楚姒看到綠芽眼中流動的情意,心中微嘆,點點頭:「去吧。」

李瀟只覺腦袋裡一陣眩暈,被綠芽攙扶著走了也沒知覺。

春枝跟在一側:「姑娘,您說咱府里還有養蠱之人嗎?」

「有。」楚姒想起楚黛兒:「不過不用擔心,這段時間她不會再有動作。」她也不敢再有動作,老夫人約莫也察覺到了,不過她這樣關起門來處置。想來把楚黛兒也不會如何。

走了一段便見婆子攙扶著面色蒼白的秦雪回來了,幾人剛好撞見,秦雪瞪了眼楚姒:「蓁蓁呢?」

「被祖母打了十個板子,現在應該被丫環們抬回去了。」楚姒道。

秦雪只覺得腦袋又是一暈:「你的丫環不是說你去長樂庵了嗎?」秦雪咬牙切齒。

楚姒淡笑:「丫環記錯了日子,是過幾日去長樂庵,今兒我只是在後院走了走,丫環誤以為我出去了。」

秦雪聽著她這番解釋,已經氣得不想說話,擺擺手讓婆子趕緊扶著自己走,楚姒卻又開口:「對了母親,今日之事你回去要替蓁蓁好好梳理一下,可別做了冤大頭。」

「你什麼意思?」秦雪不解,楚姒莞爾:「母親這般聰明的人,一問便知。」

秦雪盯著楚姒看了半晌,見她不似撒謊,這才讓人攙扶著趕緊回院子去了。

春枝跟在楚姒身側,越發不解:「小姐怎麼還處處幫著大夫人和二小姐了?」

「劍雖鈍,卻也可傷人。所以當然是要握在自己手裡的好。」楚姒道,望著這一路上的積雪,神色微沉,還好有林清愚派來的人暗中跟著,不然今日,包括自己在內,所有人都要被楚黛兒算計了。

楚姒低著頭想著今天的事兒,卻沒察覺到不遠處炙熱的目光。

春枝發現后,那人卻只是擺手不讓她出聲,春枝這才低下了頭,小聲提醒道:「小姐,老爺和八皇子在湖對面。」

楚姒腳步微微頓住,轉頭朝湖泊對岸看去,正見趙煊逸朝這裡看過來,對上他炙熱的目光,楚姒皺了皺眉頭,微微行了禮便打算提步離開,卻聽到趙煊逸出了聲。

「楚大小姐。方才聽韓敏韓大人說,後院發生一樁有趣的事情。」

趙煊逸隔湖喊話,讓楚姒越發覺得惱,只得從前面的廊橋走了過去行了禮。

楚秉松顯然也知道了後院發生的事,看著楚姒的眼神彷彿要吃了她一般。

趙煊逸看著她:「聽說你還提議繁兒去南郊別院休養,我都未曾想到,你倒是想得周到。」趙煊逸的目光死死鎖在她身上,幾日不見,她好似消瘦了些,面色微微有些白,卻依舊不掩飾她的美好。

楚姒低垂著眉眼:「臣女只是恰好提了一句罷了,若是側妃娘娘跟小皇子都能安然無恙,臣女便安心了。」

本是好話,可趙煊逸卻聽得分外惱怒,她面對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竟一點也不吃醋么。

「聽說那日出去還遇到了林世子?」趙煊逸自己都沒察覺到話里的醋意,倒是慣會察言觀色的楚秉松微微抬起了頭。

「恰好碰到而已。」楚姒真是一刻也不想多留:「臣女不打攪八皇子了。」說罷,朝幾人都行了禮。轉身便匆忙離開了。

趙煊逸面色更冷,似乎周身都開始散發出寒意:「楚丞相,我方才吩咐的,你可都聽清楚了?」

楚秉松想起他剛才的話,縱然不願意,也只得點頭:「八爺放心,奴才一定會仔細搜查,若是查出誰敢包庇南疆叛逆,定不輕饒。」

「那就好,如若等到被人查上門,可就不是今天這樣的小打小鬧了。」趙煊逸的態度比方才更冷,說罷,一甩袖袍便離開了,韓敏看了眼楚秉松,也跟著走了出去。

楚姒快步回了逐錦閣,確定趙煊逸還是理智的沒有追來,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不過她這氣還沒吐順,就聽見丫環道:「小姐,不知何人使人送了一大箱子的脂粉來,點名要給您。」

楚姒眉心又是一跳,讓人將脂粉一盒盒打開,才見竟全是那日她隨手在路邊鋪子買的脂粉同款。

「難道是世子爺?」小福兒端了茶過來,看著那脂粉驚喜道。

楚姒微微搖頭,若是林清愚,他定然不會這般遮遮掩掩:「既然不知是何人送來的,便全扔了吧。」

「小姐,這可都是上好的脂粉呢。」小福兒看著那些脂粉心疼道。

楚姒瞧了瞧她,笑道:「你既喜歡,便都送給你吧。」

「當真?這麼大一箱子都給奴婢?」小福兒驚喜道。

楚姒頷首,小福兒差點蹦起來:「就知道小姐最好了。」小福兒一邊說一邊嘀咕:「左右這些我也用不完,我拿下去分給院里的其他姐姐妹妹。」說罷,便歡歡喜喜的下去了。

楚姒見耳根子清凈了,便也讓侯在一旁的春枝下去了,想想今天的事,頭疼的揉揉眉心便兀自往裡間而去,才進屋,便警覺的嗅到一絲熟悉的清香,再接著,她便被人直接攬在了懷裡,滾在了床榻之上。

「你怎麼……」楚姒驚愕的看著面前的人,微惱的瞪著他。

林清愚一臉擔心:「我聽人說你有危險,便急忙來了,姒兒,你沒事吧?」

楚姒嘴角抽抽,他嘴角分明藏著笑意,哪裡來的擔心:「你把我鬆開我就沒事了。」

林清愚耍賴似的將下巴蹭在楚姒的臉上:「不行,那樣我就有事兒了。」

「林清愚,你別得寸進尺……」楚姒話還未說完,便見林清愚已鬆開了手,落寞的站了起來:「對不起,我以為你能接受我了,我以為我在你心裡,跟別人是不一樣的,沒想到……」

「我不是這個意思。」聽著他傷心的話,楚姒的心也跟著揪起來了,哪想她這話才說完,這傢伙又如方才一般粘在了她身上:「我就知道你心裡有我。」林清愚的話帶著一絲玩笑,卻是真正的慶幸,一顆心也落回了肚子里。

「雖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不過我隨時都在,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都會給你。」林清愚將她攬在懷裡,聲音低啞道。

楚姒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溫熱:「我們相識不久,你為何待我如此。」

林清愚笑笑:「我也不知為何,你信命嗎?」

「我只信我自己。」楚姒聲音微冷。

林清愚卻將她的手拉起放在自己心口:「除了你自己,你還可以信我。」

楚姒咬唇,抬眼便撞進他滿是寵溺的眼裡:「是嗎?可是在我眼裡,你根本看不透,甚至於,你到底還有多少重身份我都不知道。」

林清愚輕笑:「之前我送你的紫玉呢?」

楚姒不解:「在枕頭下面。」

林清愚將那紫玉拿出來。放在楚姒面前:「一看就知道你不如我喜歡你那般喜歡我。」

楚姒淡淡盯著那紫玉,林清愚也慢慢轉動著那紫玉,慢慢的,從某個角度去看,那紫玉中竟嵌著一個奇怪的圖案。

「這圖案是……」

「我的另一個身份。」林清愚道:「這是我備用的閣主令牌,你擁有這塊令牌,也能享受跟我同等的權利,包括讓無極閣的人替你去菜市場買菜,來家裡繡花,亦或是解散無極閣,都可以……」

楚姒嘴角微揚:「那我還要你做什麼,要這塊令牌就可以了。」

林清愚聽罷,翻身便壓在了楚姒身上,微薄的嘴角勾起一絲邪氣:「擁有這塊令牌,就等於擁有了我,我才是這無極閣最大的寶物,姒兒,你這麼聰明。不會丟了西瓜去撿芝麻吧。」

楚姒見他如此,嘴角揚起來:「也許我喜歡另外一個西瓜……」楚姒的話還沒說完,炙熱的吻便纏了上來,讓她幾乎不能喘息。

從一開始的抗拒,再到陌生,最後演變成現在的享受,楚姒自己也覺得奇怪。跟林清愚,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太多防備,與他變成如今這般,更有一種『與君初相識,猶似故人歸』的踏實。

一吻罷,楚姒面色微紅,殷紅的小嘴張著微微喘氣。林清愚看著她不由入迷,身下也疼得緊,懊惱道:「還要在等一年,等你再長大些,嫁給我,我們就可以開始瘋狂的生孩子了……」

楚姒聽到最後一句。臉色騰的一下漲得通紅:「你……」他這話還沒說完,林清愚便直直的倒在了她身上昏死了過去。

楚姒手微微顫抖起來:「清愚?」

「我沒死,就是有點兒累,這幾日怕要在你這裡躲躲了。」林清愚啞著嗓子撐著說完,便徹底的陷入了昏迷。

楚姒趕忙將他推開,將他的腰帶解開,果然不出所料,他用了大量的檀香來掩飾身上的血腥味,可裡面的白色裡衣卻差不多都快染紅了。

楚姒恨得咬牙,他真當自己是神仙,怎樣都不會死的么!

但是,皇帝到底讓他做什麼,為何每次回來,都渾身是傷!

楚姒第一次覺得眼眶有些澀,或許是前世的眼淚都流幹了,她竟忘了怎麼哭。

楚姒取了水將他的傷口用手絹小心清理乾淨,又取了藥膏仔細將傷口塗好了,這才安了心。但是問題來了,他的衣服已經被血染透了不能穿,她這裡又沒有男人的衣服……

「小姐,榮華院來了消息。」外面傳來春枝的聲音。

楚姒忙直起身來:「在外頭候著,我一會兒出來。」

「是。」春枝應著,沒有進來。

楚姒看了眼床上未著寸縷的人,翻了一件自己未曾穿過的白色裡衣,在身形高大的林清愚身上比了比,有些想笑,但沒有別的法子,只得給他換上了,又費力的將他推到床中間,拿被子蓋好,將自己的湯婆子也暖了放進去,這才放下帷幔,安心走了出來。

「你在門口守著,沒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去。」楚姒吩咐著春枝。

春枝覺得有些奇怪。卻忍下沒有多問。

楚姒走到花廳時,便見江媽媽已經在等著了。

「江媽媽。」

江媽媽瞧見楚姒過來,上前見了禮:「小姐,老奴是來傳老夫人話的。」

楚姒在暖榻上坐下,淡淡道:「您且說吧。」江媽媽看了看楚姒,道:「老夫人說,從今兒起,后宅中饋由您掌管。」

楚姒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我從未學過學過管賬,怕是會出紕漏,母親不是管得挺好的么?」楚府的這一筆爛賬,還不知道要填進去多少銀子才行,老夫人倒是一刻不停的想要將侯夫人送來的那一箱子東西套走。

江媽媽笑笑:「老夫人說了,你遲早也要學的,一年之後您便要出嫁了,到時候若是不會管家,豈不是叫人笑話了,說我們楚府連個嫡女都調教不好?」

楚姒還要開口,江媽媽立馬又道:「老夫人還說了。二小姐如今挨了板子躺在床上,四小姐因為此事受了驚嚇,所以老夫人讓她去家廟住上幾天,家裡能幫得上她忙的便只有大小姐您了。」

楚姒看著江媽媽:「若是如此,那我就代管吧。」楚姒見她把話都說死,也不再爭辯,不過讓她管家,後果是什麼她可不敢保證。

見楚姒應下了,江媽媽忙道:「還是大小姐貼心。」

「對了,四妹妹什麼時候啟程?」

「明日一早。」江媽媽道。

楚姒頷首,看來這兩件事老夫人心裡已經有數了,對於楚黛兒,這次的懲罰大過警告,看來老夫人打算棄用楚黛兒了。

「白雪姐姐可還好?」楚姒又問道。

江媽媽點點頭:「還好,只是受了些驚嚇,不過好在那養蠱之人已除,倒不用怕了。」

楚姒頷首,江媽媽也告辭了。不一會兒綠檀便從外頭回來了,瞧見江媽媽忙行了禮。

江媽媽看著風塵僕僕的綠檀:「你不在院里照看小姐,跑哪兒去了?」

江媽媽語氣有些嚴厲,眾人也都知道她待下人素來嚴苛,綠檀便也沒多想:「小姐讓我將新繡的手帕拿去送給雲小姐。」

「是嗎?」江媽媽眼中已有異色,不過卻馬上恢復正常,道:「你也是小姐身邊的二等丫環,以後這等跑腿的事讓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你安心伺候主子。」

「奴婢記住了。」綠檀忙道,見江媽媽走了,才匆匆進了屋。

「小姐,我回來了。」綠檀笑嘻嘻的,顯然是有所發現。

楚姒看了眼春枝:「春枝,你去榮華院悄悄打聽打聽,看四小姐是自己要去家廟的,還是老夫人安排的。」

「是。」春枝應聲,也跟著出去了。

楚姒將花廳里的人都打發走了,這才道:「說吧。」

綠檀饒有興趣的坐在一旁暖榻上。給自己倒了被熱茶,又塞了個酥餅在嘴裡,快速的嚼了嚼才道:「我跟著那個王八羔子,那是一刻也不敢眨眼吶,飯也沒敢吃水也沒敢喝,就怕不小心讓這傢伙給溜了。」綠檀說著,又將一整塊的酥餅塞進了嘴裡,楚姒看著都怕她噎著,又給她倒了杯茶,並讓小福兒去廚房準備飯菜。

綠檀咽下嘴裡的酥餅,這才笑道:「您知道我跟著那鱉孫,發現了什麼么?」

「什麼?」

綠檀將臉湊過來,神秘兮兮的看著楚姒:「那犢子居然就住在京兆尹大人附近的宅子里,本來那些下人死活拉著不讓,可他倒好,非要去住,還大放厥詞,說不會放過韓敏大人云雲。」

「然後呢?」楚姒繼續道。

綠檀這才說起重頭戲:「然後我就找人盯著他,悄悄給韓大人提了醒,韓大人是聰明人,應該不會再被他所害,至於那個喬八,根本不用我說什麼,他還整日在那賭館里賭錢,遲早被楚其泰給逮到。而且您不知道,那楚其泰好像不行了。」綠檀詭異的笑看著楚姒。

「不行了?」楚姒從綠檀詭異的笑容里看出一些端倪。

「對,就是不行了,他回了京城以後,立馬叫人喊了二十個姑娘,足足二十個啊!前面十五個他還夯哧夯哧的,到了後頭……」綠檀樂得說不出話:「到了後頭,就開始罵娘,然後請大夫,然後大夫也被打了出來哈哈,那傢伙的命根子肯定是被玩壞了。」綠檀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楚姒見她如此,滿頭黑線,她來楚府之前,難不成是在青樓做保鏢的?

「這事應該不久就會傳到楚秉松這裡來。」楚姒道,若是楚其泰能治好,那他就還是楚秉松的好兒子,若是治不好,以楚秉松薄情的性格,只怕就只是個累贅了。

「你繼續讓人盯著,有消息回來稟報,過幾日咱們就要讓他弄出點響動來。」

「過幾日?」綠檀驚訝的看著楚姒:「我還以為你要慢慢玩呢。」

楚姒看著興緻正濃的綠檀,身子微微往後靠了些:「他不過餐前甜點,要慢慢玩的戲在後頭呢。」

此時大皇子府,趙佑看著還有閑心在湖邊坐著喂錦鯉的趙訓炎,惱道:「你倒還有閑工夫喂這些魚,我都要被楚其泰那個老傢伙氣死了。我讓他去問問楊府的意思,再暗中敲打敲打,他倒好,讓人直接去楊府門口喊本皇子要娶楊府的表小姐,最主要的是還連楊府的大門都沒進去就被人給轟走了,你說說,這讓我的臉往那兒擱?」

「楚秉松是變蠢了些,不過拒絕你的是楊家那個妮子。」趙訓炎淡淡道。

「那、那怎麼辦?」趙佑道:「難不成本皇子還成了連一個小破丫頭都能嫌棄的主兒?」

「急什麼。」趙佑笑道:「我聽說過兩日京城裡又要辦花燈節,往年那妮子都會租船去游湖,你若是真想娶她,辦法多的是。」

趙佑聞言:「當真?」

「那是自然。」趙訓炎神色悠閑,直到逍遙王府的人匆匆過來。

「怎麼了?那東西她收下了嗎?」

「收是收下了。」那侍從道,趙訓炎的嘴角微微勾起,卻又聽他道:「不過她全部賜給了下面的丫頭們。」

趙訓炎的笑容頓時僵住,方才還溫和的眸光立刻變得陰冷:「她倒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來人,去封了那脂粉鋪子。」

「那她那邊……」

「找人給我盯死了,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來報!」趙訓炎惱道。

那侍從本還想說有無極閣的人守著,他們根本靠近不了,但見趙訓炎已然惱羞成怒,只得應了是。趕忙退下了。

趙佑諷刺的看過來:「怎麼,小皇叔也被人拒絕了?」

趙訓炎冷淡瞥了他一眼:「我跟你不一樣,敢拒絕我的人,我會讓她跪下來求我……」說罷,直接提步而去。

趙佑被他身上的肅殺之氣駭住,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他大膽!」

鄭雲立在後面,聽著這些話,微微垂下眼帘。

到了晚上,楚黛兒便獨自過來了,楚姒似早料到她會來一般,已經讓人備好了茶在花廳候著了。

楚黛兒見此,輕笑:「大姐姐就是大姐姐,尋常人果真比不得。」

「我有一點想不通。」楚姒看著楚黛兒:「為何你要將下蠱蟲這件事繞得這麼複雜,將李瀟和蓁蓁,甚至下面的丫環全部都牽扯進來,甚至於,你還想把祖母身邊的人也牽扯進來。」

楚黛兒笑看著楚姒:「大姐姐當真不明白嗎?」

楚姒輕笑:「這問題我想了一下午,看到你進來的時候才終於相通了。」

「嗯?」

「因為你只是你。你畢竟只有十二歲,很多事情想不細緻也是理所應當。這件事,若是換我來做,不會漏出這麼多馬腳,還讓所有人都能發現。」

「可最後確認是我的,除了那個巫師,不就只有大姐姐么。」楚黛兒悠然笑道。

「祖母呢?」

楚黛兒面色微黯,旋即笑起來:「看來你打發去榮華院的丫環沒能問出來,那我也不告訴你了……」

「是因為你生母。」楚姒直接道,看到她面色變了,便知自己是猜對了:「你生母除了是南疆人,還有別的身份,祖母之所以讓你去家廟,更多的是避嫌,而不是發現了你就是那養蠱之人。」

「大姐姐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楚黛兒笑看著楚姒。

楚姒輕笑:「那你且試試。」

楚黛兒笑出聲來,銀鈴般的聲音十分悅耳,伴隨的卻是她眼中的殺意:「你以為我不敢么?不過我暫時不會這麼做,若是你死了。我拿什麼去跟清愚做交換,讓他娶我。」

楚姒手心微緊:「你確定他會娶你?」

「不確定,但我知道,你們是同一種人,所以我要先拿你做實驗。」楚黛兒微微揚著尖尖的下巴,看著楚姒道:「你的綠芽這麼晚還沒回來,你不覺得發生了什麼事兒嗎?」

楚姒聽罷,面色陡然沉下:「你對她做了什麼?」

楚黛兒嘴角勾起:「幫她實現了願望而已,不過若是你答應我兩個條件,也許我可以阻止馬上要去捉姦在床的李夫人,保住你那個丫頭一條命,據我所知她可是從小跟著伺候你的,你能活到現在,她功不可沒。」

「什麼事!」楚姒面色冷沉。

楚黛兒起身,走到楚姒跟前:「我還從來沒見過大姐姐這般擔心人的樣子,真是有趣。」楚黛兒掃了掃這屋子一眼,鄙夷道:「第一件,把清愚送給你的紫玉交出來。你一個只知道繡花的深閨小姐,不配擁有它!」

「第二件呢?」

「看樣子你並不是很在乎清愚,也是,傲氣如你,也許還想著入宮做貴妃呢,不過若是那樣,最好不過。」楚黛兒諷刺完才繼續道:「第二件事對你來說也不難,要麼跟安平侯府退婚,要麼求安平侯,讓我也嫁入侯府,我為正妻,你為妾!這樣簡單的事情,換你親如姐妹還對你有恩的丫環一條命,不算過分吧。」

「哦,是嗎?」楚姒的神色忽然變得輕鬆:「原來你針對我,只是因為林世子。」

楚黛兒嘴角勾起:「倒也不全是,不過你不需要知道理由。」楚黛兒湊到楚姒跟前笑道。

楚姒輕笑:「若是我不答應,你就取綠芽性命?可還有別的把柄?」

楚黛兒見此。面色微凝:「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屋外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只不過您下次在威脅人之前,先把這把柄給抓穩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誅錦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誅錦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七十九章 抓不穩的把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