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當初恨我嗎?
話落,少年眼底溢出淚來。
怕被看見,少年抬手用袖子擦了把臉。
不知為何,看著他,溫初九彷彿看見了當初那個恨不得要全天下人都一起陪著下地獄的的自己一樣。
「行行行,你要誰陪葬都行,你說了算,我去讓人給你煮點醒酒茶,再燒點熱水。」
溫初九順著鳳君臨的話說,轉身要出去,鳳君臨撲過來抱住她的腰,臉貼在她的背上,怎麼也不放。
「我錯了,以後我一定好好聽先生的話好好念書,我不會再莽撞行事,也不會給你闖禍了,你回來好不好……」
少年喊著,嘴裡發出小獸般無助的嗚咽,很快,溫初九便感覺自己的後背被打濕了。
嘆了口氣,溫初九任由少年抱著沒了動作。
她可能比任何人都更了解鳳君臨現在悔恨難過的心情,所以她不忍心苛責這個孩子任何一句。
他才十二三,還什麼都不知道,突然失去了最親近的親人,肯定會像失去了庇護的幼苗,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受到傷害。
不知道少年哭了多久,直到溫初九腿都站麻了,背後才傳來輕微的鼾聲。
他睡著了。
溫初九鬆了口氣,小心的掰開鳳君臨的手,把他抱到床上,幫他脫掉外套,只剩裡衣,再蓋好被子準備去廚房看看。鳳君臨突然抓住她的手。
「不要走!娘!」
少年的聲音帶著哭腔,因為哭得太久,嗓子有些沙啞,聽起來竟沉穩了許多。
「好,我不走。」
溫初九回握住鳳君臨的手,就這麼在床邊的榻上坐下,月光從窗外灑進來,少年的眼角折射出一點細碎的光芒。
他哭了,即便在睡夢中,也被切骨的痛苦纏繞。
「搖啊搖,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外婆誇我好寶寶……」
溫初九低低的哼唱幼時聽見的童謠,她不記得這是誰唱給她聽的了,只記得那人的聲音很溫柔很親切,每次只要在睡夢中聽見這首童謠,她就會覺得很安心。
這樣哼了沒多久,鳳君臨終於睡熟了,溫初九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抽出來,給鳳君臨掖好被子,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間門。
「唰!」
兩把明晃晃的大刀擋在溫初九面前,差點砍到溫初九的鼻子,溫初九連忙後退兩步,隨意掃了一眼,外面站了一排大約十來個護衛。
「噓!」溫初九先發制人,讓這些護衛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他剛睡下,讓他好好睡一會兒,別吵他。」
站在門口的兩個人互相看看,最終選擇和溫初九一樣壓低聲音說話。
「你想做什麼?」
「讓廚房熬點醒酒湯,不然他明早起來會頭疼。」溫初九毫不客氣的吩咐,想了想又道:「燒點熱水,我幫他擦一下身體。」
一聽溫初九要幫鳳君臨擦身體,其中一個護衛不樂意了。板著臉道:「這些事,城主府有人會做。」
言下之意就是:你個本來該被關在地牢里的人,憑什麼給我們小城主擦身體?
這人倒還算得上是忠心,溫初九一臉老神在在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兄弟,你還沒看出來嗎?我在你們小城主心裡的地位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被這麼一提醒,那人也想到之前鳳君臨親溫初九那一下了,義正言辭道:「小城主還小,你休想惑亂他沉迷女色!」
「……」
為什麼又變成了她的鍋?
溫初九無語,但沒有和他解釋太多。
「還有吃的嗎?給我拿點吃的。」
那人沒想到溫初九還能提要求,剛要反駁,又聽溫初九道:「跟著我們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女人和小孩兒,也給她們拿點吃的。」
「你……」
「我怎麼?要是覺得不服氣,我這就進去把他叫起來!」
溫初九抬了抬下巴,比那人更理直氣壯。
那人張了張嘴,終究沒能說過溫初九,畢竟自從鳳珩衍出事後,鳳君臨已經好幾天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這會兒好不容易睡下,誰也不忍心去叫醒他。
那人抬了抬手,示意其他人按照溫初九說的去做,半個時辰后,溫初九吃完最後一口饅頭,端起溫度適宜的醒酒湯給鳳君臨灌下,又用熱水幫他擦了擦身體,總算是折騰完了。
把帕子往盆里一扔,溫初九躺在榻上不動了。
鳳君臨在床上翻了個身,小聲嘀咕了一句『娘』。
溫初九看著黑漆漆的屋頂,唇角無聲的上揚,她最近好像和床榻挺有緣的。
不知是不是沒了內力的緣故,外界對身體的干擾小了很多,溫初九很快沉沉的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溫初九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裡,『噌』的一下坐起來,床上空空如也,鳳君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起了。
溫初九下意識的想要出門去找他,打開門,門口還是站著昨天那一排護衛。
「城主有令,除了這間屋子,你哪兒也不許去!」
「……」
這是要把她囚禁起來??
溫初九有些氣悶,早就知道那臭小子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我不出去也行,你們跟我說一下,他上哪兒去了。」
「無可奉告!」
「……」
溫初九氣悶的回到房間,卻有些坐立不安,鳳逆淵和寧西舟他們都被關在城主府了,鳳君臨除了去找他們也沒別的事做了。
以鳳逆淵和寧西舟的本事,溫初九並不擔心鳳君臨會傷害他們,她只是擔心著少年年輕氣盛,萬一衝動行事,會跟鳳逆淵和寧西舟結下樑子。
這兩人,隨便得罪哪一個,以後都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的。
這般想著,溫初九在房間來來回回走了幾圈,然後再次打開房間門:「帶我去見他!」
「城主有令……」
那人還要阻攔。溫初九直接丟出一句:「我知道老城主是被誰謀害的!」
「……!!」
守在外面的護衛全都臉色一變,那人猶豫了一下,最終叫了一個人一起帶著溫初九去找鳳君臨。
和溫初九預想的沒什麼差別,鳳君臨的確是去找鳳逆淵他們了。
昏黃的地牢里,鳳逆淵和寧西舟都被綁在一個刑架上,旁邊牆上掛著各種各樣的刑具,寧西舟身上已經有了好幾道鞭痕。
溫初九去的時候,正好看見鳳君臨手裡拿著一個燒紅的烙鐵,準備往寧西舟身上放。
「住手!」
溫初九喊了一聲,快步跑過去,想也沒想伸手就去搶鳳君臨手裡的烙鐵。
「嘶……」
烙鐵被丟到一邊。溫初九痛得縮成一團蹲在地上,掌心被鐵杆燙出一串水泡。
「好疼啊!」
溫初九眼淚汪汪的說,鳳君臨本想看看她怎麼樣的,想到什麼,綳著臉站在那裡,冷冷的開口:「誰讓你過來的?」
溫初九不理會他的疑問,呼呼地吹著掌心開口:「府里有沒有燙傷膏,快讓人給我拿點,不然我要痛死了。」
「痛死你算了!」
鳳君臨嘀咕,往前走了兩步見溫初九還蹲在地上,又返回來把她拉起來。
「疼疼疼。換隻手拉,別碰這隻手。」
溫初九誇張的喊,鳳君臨直接嫌棄的丟開她走出去,溫初九趁機跑回來給鳳逆淵和寧西舟一人嘴裡塞了個饅頭,路過南溪的時候也沒忘給她一個,然後才跟上跑出去。
出了地牢,鳳君臨讓人帶溫初九去看大夫,溫初九卻並不跟著去,只跟屁蟲一樣跟在他後面轉。
「你跟著我做什麼!?」
鳳君臨無語,溫初九故意把自己受傷的手在他眼前晃:「你不關著我,難道不是讓我跟著你?」
「那我這就讓人把你關起來!」
鳳君臨作勢恐嚇。溫初九卻是半點也不害怕,腆著臉湊上去:「你關吧關吧,我看你們地牢的環境還不錯,一日三餐管飽的話,我願意在這裡住一輩子。」
「……」
鳳君臨覺得自己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索性也不管溫初九做什麼了,徑直出了城主府,在北宿城裡晃蕩。
逛了沒多久,鳳君臨進了花樓。
他原本是打算讓溫初九知難而退的,他知道北宿民風開化,但偃月國的女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上一次他已經看出溫初九是女子。雖然見過溫初九在賭場的豪氣,心裡還是下意識的認為她身上會有偃月國女子那股矜持。
進了花樓上包間,見溫初九沒有跟上來,鳳君臨心底閃過得意,不過很快又被難以抑制的悲涼取代。
叫了幾壺好酒,那些人退下,鳳君臨又仰頭開始喝酒。
然而剛喝了沒幾口,房門被推開,溫初九不知上哪兒搞了一身男裝,扮作男子進來,懷裡竟然還摟著一個身姿妖嬈的女子。
「咦?小城主到了這種地方。竟然沒叫美女作陪?真是浪費呀。」
溫初九嘴裡嘖嘖有聲,在那女子臉上捏了一下,便讓那女子出去,自己帶著一身胭脂氣走到鳳君臨面前坐下。
也不客氣,隨手就拿了一壺酒喝了兩口。
「這梨花釀還可以,就是年頭不足,若是再放上兩年會更加香醇爽口。」
溫初九說得煞有其事,鳳君臨不由嗤笑一聲:「說得好像你懂酒一樣。」
「當然!」溫初九拍了下桌子:「想當初我可是名震京都的鑒酒師!只要是酒,讓我聞上一聞,我便能知道它釀了多久,喝上一口。我便能釀出一模一樣的來!」
這話,並沒有半點誇大,不過溫初九已經許久沒對旁人說起過,說出來有些生疏。
鳳君臨只當溫初九是在吹牛皮,並不當真,卻又覺得有個人在身邊說說話,總比他一個人呆著要強,便敷衍的附和了一句:「那你說說,這梨花釀釀了多久,是如何釀製的?」
溫初九捧著酒罈仰頭又喝了一口,咂巴了下嘴,痴痴地笑起:「我這鼻子和舌頭都不行了,什麼都嘗不出來了。」
「騙子!」
鳳君臨翻了個白眼,搶了溫初九的酒,仰頭要喝,被溫初九擋住,一本正經的勸誡:「空腹喝酒不好,先吃點東西。」
她這說話的語氣和神態,竟和鳳珩衍有幾分相似。
鳳君臨怔了怔,失神的放下酒罈,片刻后,有人端著幾盤菜進來。
「來,嘗嘗,這個鹵豬耳挺好的,還有這個油酥花生,特別香脆,還有這個這個……」
溫初九熱切的介紹,好像她是這花樓的后廚一樣,鳳君臨按照她介紹的順序把東西都嘗了一遍。
這些東西的味道還是那樣,沒什麼變化,被她天花亂墜的誇了一番后,倒是讓他有了些食慾。
見他乖乖吃東西,溫初九頗為欣慰的笑笑,用很小的酒杯給他倒了杯酒,討好的問:「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吃?」
鳳君臨接過喝完一杯,對她說的話不置可否。
溫初九又給他斟了一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開始嘮叨:「無論是什麼樣的酒,都不能喝太多,俗話都說了,小醉怡情,大醉傷身,小孩子,不要喝太多的酒,不然以後會長不高的。」
「我不是小孩子!」
鳳君臨啪的一聲把酒杯砸在桌上,惡狠狠的瞪著溫初九,像被踩到尾巴的貓,渾身的貓都炸了。
「是是是,我說錯了,你是男子漢,真爺們兒,頂天立地!」
「……」
鳳君臨悶頭吃東西不說話了,溫初九也不再說話吵他,只偶爾幫他倒一下酒。
吃到七分飽的時候,鳳君臨放下筷子。剛要說話,不經意看見溫初九掌心的水泡已經破了,皺巴巴的黏在一塊兒,胸口忽的一滯。
鳳君臨搶走溫初九手裡的酒罈,一把抓住她受傷的手腕。
不小心碰到傷口,溫初九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氣,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見鳳君臨一直盯著她的傷口不放,巴巴地開口:「不……不小心弄破的,其實也沒那麼疼。」
剛說完,鳳君臨手腕一轉,就把那罈子酒係數倒在溫初九手上。
「啊啊啊!!!」
溫初九發出凄厲的慘叫,臉都疼白了,嘴唇控制不住的打顫,鳳君臨沒理會她,撕下自己的衣服下擺在溫初九手上纏了一圈,幫她進行簡單的包紮。
少年幫她包紮的神情專註又認真,好像在做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溫初九安靜下來。
大約是第一次幫人包紮,少年的動作笨拙得很,好幾次碰到傷口,都疼得溫初九縮了縮手,最終包紮完,造型也並不好看。
不過鳳君臨對自己的傑作還是很滿意的,欣賞了一會兒,他忽的掀眸定定的看著溫初九:「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
「你說你是名震京都的鑒酒師,是真的嗎?」
「是啊。」
溫初九回答,垂眸掩下眼底情緒,唇角勾了勾,不知為何,看上去有些落寞。
鳳君臨走到窗邊的軟塌上躺下,單手枕在腦後,小聲懇求:「可以跟我說說嗎?」
溫初九抱著酒罈喝了兩口,走到鳳君臨旁邊,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抱著那碟沒吃完的油酥花生吃,嚼得嘎嘣脆。
「十多年前,京城有一戶溫姓人家,他們祖上世代都是釀酒的……」
這是溫初九第一次如此詳細的向一個人講述自己的過去。
她彷彿看見溫家如何從一個小小的酒家一步步發展壯大成釀造御酒的釀酒名家。
她看見自己跟屁蟲一樣跟在大哥二哥身後轉悠,看見自己因為與生俱來的天賦而驕傲的接受所有人的艷羨和稱讚。
她曾以為自己的人生會一直這樣順風順水下去。
「……後來,溫家因為通敵叛國的罪,被打入死牢,滿門抄斬。」
「為什麼?他們只是釀酒的呀,什麼時候通敵叛國了?」
鳳君臨聽得入了迷,憤慨的坐起來質問,卻發現溫初九不知不覺間已經喝完了大半壇酒,正抱著酒罈昏昏欲睡,聽見他的問話,溫初九的腦袋動了動,笑出聲來:「是啊,他們沒有做這樣的事,可寧家世代忠良,他們說溫家錯了,那就是錯了。」
「所以後來呢?溫家真的被滿門抄斬了?」
「嗯,是呀。聖旨都下了,還有什麼辦法呢?」
溫初九歪著腦袋回答,鳳君臨有些震撼,他還小,還不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樣的說法,也無法理解這裡面明爭暗鬥的利益牽扯。
他其實並不完全相信溫初九說的這件事,但他可以感受到,現在他和溫初九是同一類人,因為他們有同樣的經歷。
鳳君臨沉默,溫初九很快抱著酒罈睡著了,不過這次她沒有睡多久,晌午的時候就醒了,醒來時鳳君臨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躺在躺椅上。
「我之前聽了你的秘密,你可以問我三個問題。」
只有三個問題的機會,溫初九沒有矯情,直接開門見山問了最想問的問題:「在我們回來之前,城主究竟出了什麼事?」
鳳君臨臉色白了白,猶豫了一會兒開口:「之前我把你抵押在地下城,當天晚上,我娘和那個人去地下城找你了,第二天她回來,身負重傷。但無論我怎麼問,她都不肯告訴我在地下城究竟發生了什麼。十天前,突然有人拿了一個令牌到城主府來。」
「然後呢?」
「這是第二個問題。」鳳君臨提醒,繼而陷入回憶,臉上浮出痛苦的表情:「娘半夜的時候出去了,結果第二天渾身是傷的被人丟在城主府門口。」
「那個時候城主已經……」
「嗯。」
鳳君臨點頭。
三個問題問完,溫初九沒了聲音。
以她上次的經歷來看,鳳珩衍的武功雖然比鳳逆淵弱一些,但遠在溫初九之上,能把鳳珩衍引出去,並把她殺害的人。首先肯定是她認識或者有特殊身份的人。
現在鳳珩衍肯定已經下葬,要開棺驗屍,恐怕會把鳳君臨逼瘋。
「你沒有問題了?」
鳳君臨疑惑,溫初九偏頭一臉認真的看著他:「我問,你還會答嗎?」
鳳君臨的表情染上幾分古怪,想了想有些不自然道:「看在今天我把你手燙傷的份上,再……再回答你一個。」
果然還是個孩子。
溫初九失笑,也沒客氣,又問了一個問題:「那個來城主府找人的人,手裡拿的信物是南麟王的東西?」
「是。」
鳳君臨回答,溫初九點頭。她大約明白是有人故意想把鳳珩衍的事,栽贓到鳳逆淵身上了。
鳳珩衍背後是北宿,而鳳逆淵背後是整個偃月,如果所有人都覺得鳳珩衍是鳳逆淵害死的,那激化的將是整個北宿和偃月國的矛盾。
那個幕後的人,想要的是,天下不寧,萬民難安。
想來鳳逆淵和寧西舟想到的事應該比她現在了解到的更多,她能做的就是穩住鳳君臨,讓他不要衝動行事,犯下什麼大錯。最好是能夠讓他下令把鳳逆淵和寧西舟他們放出來。
「你不想為他們辯解什麼嗎?」
「我辯解了你會信嗎?」
溫初九反問,鳳君臨一噎,有些氣惱的站起身朝外走去,溫初九小跑兩步,一個躍身蹦到鳳君臨身上。
「下來!」
少年踉蹌兩步,撈住溫初九的腿穩住身形,冷著聲命令:「下來!」
「啊,我喝醉了,頭好暈啊,走不動路了。」
溫初九誇張地說,抱著鳳君臨的脖子不撒手。鳳君臨沒辦法,只能認命的把溫初九背出去。
慢吞吞的往城主府走去,鳳君臨竟覺得心裡難得的安寧,好像過去這些天的兵荒馬亂,在這一刻都得到了安撫。
溫初九一直趴在他背上嘀嘀咕咕的說話,介紹的都是偃月國的風土人情,還有一些特色小吃,鳳君臨聽得很歡樂。
背上這個人和他很像,但也不是完全的像,她的歡樂背後,總是透著那麼幾分讓人心疼的悲涼。
快到城主府的時候。鳳君臨突然停下來問了一句:「當時我把你抵押在地下城,你恨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