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找人
「咕嚕!」
溫初九咽下一口血腥,嘴裡卻還貪得無厭的吮吸著。
她像一隻吸血鬼,要將面前這個人吸干。
徐清卿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相擁的兩個,有些后怕的走到南訣身旁:「殿下,這是……?」
南訣的臉色很差,看得出之前和鳳逆淵交手,耗費了他很大的心力,不過他的心情很好,眉眼彎彎。
「母蠱發情了。」
他解釋了一句,也不管徐清卿聽沒聽懂。
楹蠱在人體的存活周期很長,尤其是子蠱,可以存活上百年。但母蠱不一樣。
母蠱每二十年就會有一次發情期,如果這個時候母蠱在人體內,找不到蠱配種的話,母蠱就會自爆而亡,相應的,中蠱的人也會死無葬身之地。
這母蠱是在十年前種入他體內的,但在種入他體內之前,養蠱的人養了它十年,所以,今年是它的發情期。
如果溫初九沒有出現的話,南訣甚至已經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
但好在,天道輪迴,他註定命不該絕。
今晚的溫泉浴,只是他加快母蠱發情的手段,並沒有想過能一次成功,卻無心插柳柳成蔭。
母蠱若是無法交配,還有一種解決方法就是,讓母蠱吞食掉子蠱。
這樣,便可讓母蠱平安度過發情期,而母蠱在度過發情期的三個時辰后,會釋放出一種液體,這種液體能夠在人體的血液中存活一刻鐘,這也是楹蠱唯一的解藥。
這種解蠱方法,是他在地下城漫長的十年光陰中,一點點探索研究出來的。
這世上,除了他,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咚!」
溫初九暈倒在地,南訣離開上前,鳳逆淵還沒倒下,但因為失血過多。他的臉色一片鐵青。
在南訣靠近溫初九的時候,他還想阻止,卻被南訣一揮衣袖掀飛,遠遠地落在地上。
南訣有些粗暴的拉開溫初九的衣領,果然在她胸口看見兩條蟲子一樣的東西蠕動著交匯在一起,然後慢慢的變成一個。
母蠱吞食成功了!
南訣又拿出一粒藥丸給溫初九吞下,然後抱著溫初九坐在地上安靜的等待。
有風吹散一地的血腥,吹起他的墨發和青色的衣擺。
徐清卿沒有見過他做大皇子時是怎樣的輝煌受萬人敬仰,此時此刻,卻陡然升騰起幾分肅然,好像在進行一個十分莊嚴的儀式。
鳳逆淵被掀飛之後又從地上爬起來,他已經受了很嚴重的傷了,即便他感覺不到疼痛恐懼,身體確實騙不得人的。
他一點點直起身子,然後一步一步朝南訣走過去,卻連南訣的身都進不了,就被掀飛,他卻並不甘願就這樣被人打趴下,仍舊一次次站起來,固執得可怕。
時間一點點流逝,三個時辰終於到了。
一夜也跟著過去,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新的一天要開始了。
南訣抓起溫初九的手,低頭咬住她的指尖。
微澀的血腥入口。南訣感覺自己被禁錮已久的身體在一點點被解禁,連同這躲在陰暗角落不見天日的靈魂都開始熨燙髮顫起來。
真是絕無僅有的美好味道。
南訣有些不舍的鬆開溫初九的手回味,耳邊突然傳來一記破空之聲,躍身而起,一支利箭射在他剛剛坐的地方,箭尾嗡嗡作響。上面還沾著黑色的汁液。
有毒!
南訣的眼睛危險的眯起,反手一甩,如牛毛般細小的針便沖著剛剛那箭射來的方向飛去。
「唔!」
幾聲悶哼后,叢林處傳來幾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埋伏在這裡的人掉下去了。
徐清卿提劍上前擋在南訣面前:「殿下,應該是南肇得到風聲派人來了。殿下先走!」
徐清卿說完要衝到前面和那些人決鬥,卻被南訣抓著腰帶拉回來。
「殿下?」
徐清卿疑惑,南訣卻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既然說好把命給我,那除了我,誰也不能傷你!」
話音落下,腰上一緊。身體騰空而起。
徐清卿驚愕得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傳聞南疆大皇子自由天資聰穎,乃命定中人,卻沒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慾,是個無悲無喜的人。
為什麼這個時候卻覺得他和傳聞中的不太一樣呢?
南訣帶著徐清卿飛快的離開,一群人黑衣人跟上去,還有兩個黑衣人留下。直接來到溫初九面前。
這件事是絕密,他們完成任務后回去也是要在南肇面前自刎的,所以不管溫初九和鳳逆淵是什麼人,都不能留下。
那人舉起手裡的彎刀,筆直的朝溫初九的脖子砍下,卻在離脖子一寸的地方停住。
並不是這人改變了主意,而是那彎刀被一直大掌緊緊握住,有血順著他的掌心滴落,一滴滴落在溫初九臉上,他卻半分不肯移動,眼睛更是血紅一片。
這人被他的眼神鎮住,一時竟然沒有想到該如何動作。
另一個人也被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卻沒料到躺在地上的溫初九突然醒過來,她一腳從鳳逆淵胯下伸過來,然後給了這個黑衣人一個掃堂腿,黑衣人沒有防備,摔倒在地。
溫初九劈了個叉,迅速從鳳逆淵胯下鑽過,搶過黑衣人手上的彎刀對著他的脖子就是一刀。
溫熱的血噴濺到臉上,濃郁的血腥瀰漫開來,有些讓人作嘔。
與此同時,鳳逆淵也空手奪過彎刀,對準那人就是一刀。活生生把人劈成了兩半。
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鳳逆淵半跪在地上,顯然有些體力不支,溫初九更是喘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胸口隱隱作痛。
來不及多想發生了什麼,溫初九咬破自己的一個指頭遞到鳳逆淵嘴邊。
「快吸我的血!」
鳳逆淵抿唇看著她。無動於衷,溫初九也不管他樂不樂意,直接把指頭塞進他嘴裡,然後才氣喘吁吁的解釋:「剛剛我吸了你很多血,你快吸回去一點補補。」
說完這話,溫初九再也沒有別的力氣說話。只能軟軟的靠在鳳逆淵懷裡。
其實她並不是真的想給鳳逆淵補血,只是剛剛昏迷后,她的意識一直是清醒的,她知道南訣吸了她的血,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直覺告訴她。她的血有著什麼意想不到的好處。
鳳逆淵最終並沒有吸她的血,只是舔去了她指尖的血珠,然後從衣擺撕了塊布條把她的手指包紮好。
做這些的時候,他的動作很緩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虛弱,他的眼神很專註。專註到如同在呵護一個極其重要的寶物。
溫初九不由得勾唇,這種被人珍視的感覺,真好啊……
不知道是不是這人的懷抱太過溫暖可靠,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很快,意識跟著模糊起來。
即便後來聽見有人回來。還有打鬥的聲音,眼皮就好像被什麼黏在一起,怎麼都無法睜開,只是能感覺到有一雙手一直抱著她,好像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放開她。
噗通!
水從四面八方湧入耳鼻,肺里的空氣被擠壓消耗乾淨。原本一直在鼻尖揮之不去的血腥味終於消散,變成淺淡的水草腥味……
「咳咳!」
不知道過了多久,某個不知名的河畔響起兩聲咳嗽。
溫初九捂著胸口睜開眼。
頭頂是明晃晃的日頭,刺眼得緊,低頭,眼下是清澈見底的河水。還有幾條小魚在她身邊轉來轉去,她整個人被一棵枯木攔腰攔住,大半截身子都泡在水裡,也不知道泡了多久。
左右看看,周圍並沒有發現鳳逆淵的身影,溫初九碰了兩口水喝,從那個枯木爬上岸。
衣服早就破爛不堪,沾了水濕噠噠的貼著身體,很不舒服,但這周圍看上去很荒涼,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即便她身上還有一些金葉子,也沒地方買衣服換。
直到她完全昏過去的前一刻,她都還記得鳳逆淵是抱著她的,說明他是和她一起跳進河裡的。
現在這周圍沒看見他,那他會去哪裡?
溫初九一時想不出頭緒,索性在河邊找了個稍微平坦一點的大石頭躺著曬太陽。
等衣服曬得差不多乾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傍晚了,溫初九坐起來,左右看看,基本可以確定鳳逆淵沒在周圍了。
在河邊看了許久,溫初九最終決定順著下游找過去。
她是按照最壞的情況打算的,按理,鳳逆淵當時應該比她傷得重。她能被這棵枯木攔著算她運氣好,鳳逆淵若是沒有醒過來自救,那多半是被衝到下游去了。
順著河邊走了沒多久,天黑了,溫初九折了根樹枝在水裡插了條魚,鑽木取火生了火。然後做了條白味的魚吃,雖然沒什麼味道,但總比吃什麼蛇蟲鼠蟻好多了。
吃完一條魚,溫初九熄了火,以地為床,以天為被。和衣睡下。
身體累極了,溫初九倒頭就睡著了,卻睡得並不踏實,做了光怪陸離的夢,夢的最後,似乎有人托著她的腰。用盡全力把她推到那棵枯木上,然後那一隻抱著她不放的手,再也沒有回到她的腰上。
第二天天還沒亮,溫初九醒了,醒來的時候,眼睛酸痛得厲害。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
她哭什麼?
溫初九沒想明白,繼續順著下遊走去。
這樣走了三天,終於看到了一個村莊,村子不大,但感覺是民風很淳樸的那種。
從村頭走進去,剛想找個人問路,就看見一群熊孩子圍著一個頭髮蓬亂的高大男人鬨笑。
「啞巴丑,啞巴臭,啞巴給寡婦填洞洞!」
這群孩子邊唱還邊沖著那人吐口水,還有人往他身上砸石頭,溫初九看得一怔,然後眼眶紅起來,剛要開口,就聽見一聲堪比河東獅吼的怒吼:「誰家的潑皮,都給老娘滾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