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過年

雖然已經分家另過，但是每到年節的時候，林家一大家子都是在老宅渡過的。作為成家立業的老大，林志宏總免不了要多多的採購一些食材，為年三十的0

年三十那天，作為成家立業的老大，林志宏總少不了要多多的採購一些食材，然後再讓劉小英多去幫著整理食材。家裡大人都去老宅了，林雙自然也跟了過去，一方面是幫著打打下手，另一方面自然是跟過去蹭幾口吃的。

「爺爺、奶奶、大叔叔、大嬸娘、小叔叔、大姑姑、小姑姑！」剛進門，林雙一口氣的把家裡所有的長輩都喊了一遍。作為家裡目前唯一的第三代，林雙十分得寵。剛進門，林奶奶就裝了一碗剛炸好的蝦片給林雙。

「雙雙，剛炸好的，你快吃，脆得不得！」林奶奶笑眯眯的摸了摸林雙的腦袋。林雙道謝后便接了過來。這蝦片買回來的時候，就和塑料片片差不多的，但是放油里一炸，就瞬間鼓脹變大，變得雪白雪白的。咬一回，又脆又香，這樣費油的美味，也只有過年過節的時候家裡才捨得做個一二回。

「奶奶也吃！」林雙端著碗，往老人家嘴裡塞了一片，然後就挨個的往大人嘴裡喂。哄得大人們一個個都誇她乖。賣過嗲之後，林雙就端著碗老老實實的坐在灶前取暖。大冬天的，沒有什麼地方能比灶前更暖和的。

大姑姑林美如和小姑姑林美意正在折過年要燒給老祖宗用的金銀元寶。林家爸爸帶著林家大叔小叔正殺雞、殺魚，處理好了就交給家裡的女人們。整個林家都處於一種過年前的興奮狀態。

世上的人過年，老祖宗也要過年，按例擺上青菜、豆腐、魚、素雞、紅燒肉、豆沙包。再擺上酒，點上香燭之後，林爺爺就去開門，一邊開門一邊高聲道：「今朝家裡過年，請老祖宗們也來熱鬧熱鬧。」

林雙好奇的看著林爺爺的舉動。林家姆媽將林雙拘在懷裡：「雙雙不要亂跑，不要去碰桌椅。那樣會打擾到老祖宗們吃飯。」林雙忙點頭稱是。桌上香燭過半，林爺爺又給酒杯里添了幾回酒。林奶奶在一旁輕聲細語：「老祖宗們慢慢吃，一會吃好了，再來拿點銅錢用用。」林家大大小小依次向老祖宗們磕頭祈福。

等到香燭快要見底，林家奶奶就在屋外開始燒紙錢。林雙湊上去幫忙。用黃表紙折的元寶一沾火就燒得飛快，只是風一大，煙就熏著眼睛。林奶奶捨不得自家小孫女被熏著，便叫林雙先回去了。

祭拜完老祖宗，這時輪到林家人吃團圓飯了。今年的團圓飯格外的豐富，在林雙的記憶里，是頂頂豐盛的一回。有雞、有鴨、有魚、有肉，全是好吃的。林爺爺作為林家的當家人，舉著酒杯說了兩句。

「今天我們一起過個年。只希望我們的年景一年比一年好！」說罷，就示意大家動筷開吃了！大家一聲歡呼，笑聲直起。

「爹爹，明年下半年我就要去實習了，到時我就能賺銅錢了。有了銅錢我給你買酒吃！」小姑姑林美意現在在南通讀師範學校。平時為了省錢，只有放假時才會回家。一回家就幫著幹活。

「好！好！一晃美意都要畢業了。時間真的過的快的。」林家爺爺感嘆時間過的真快，不由憶起當年：「想當年，我還記得你姆媽剛生了你，我想去給你姆媽買包紅糖補補身體。到供銷社一看，紅糖五分錢一包，但是買紅糖要搭一包洋火，一包洋火一分錢。但是，就是要因為多了那一分，我就買不起了。因為當時家裡只剩下五分錢了。到最後，你姆媽也沒喝到紅糖水。」

林爺爺的一番話，讓大家原本興奮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沉默了起來。林奶奶見狀，拍了林爺爺一下：「你個老頭子，過年講什麼不好，講這些做什麼？來，雙雙，奶奶給你一個大雞腿。我們雙雙多吃點，長快點，到時變成一個漂亮的大姑娘。」

一隻超大的雞腿就這麼落到了林雙的碗里。大姑姑林美如也跟著逗笑：「姆媽，自從有了雙雙，我們幾個全沒有地位了，以前難得吃回雞，撈不到雞腿么，總能撈點雞肉吃吃的。現在估計就只能喝點湯了。」

林奶奶聽了，轉手夾了一隻翅膀放了林美如碗里：「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明年就要結婚了，還和雙雙這樣的小姑娘吃醋。等你嫁過去了，你也這樣可是行不通的。」林美如去年秋天的時候已經訂了親了。訂的新官人叫盛愛國。

林美如麵皮薄，一聽自家姆媽的打趣，臉紅的就像只蘋果，羞噠噠的直咬筷子頭：「姆媽！」林家奶奶曉得她麵皮薄就不再去管她了。不過林奶奶到是有心想問問二媳婦李鳳有沒有好消息了，但又一想萬一沒有好消息，不是讓人為難嗎？於是也就作罷了。

男人們喝酒，女人們吃菜，林雙小朋友喝湯。1982年的年三十，就這麼愉快的過去了。

過了年，林志宏就開始頻繁的和林志峰出入。有的時候就跟和林志峰一起出去，也有的時候兩個人那也不去，就在林志峰家談事情。每晚回來之後，又和劉小英聊到很晚。雖然每天睡的很晚，但是兩人的精神卻是越來越好。

林雙看著劉小英給林志宏打包行李：「姆媽，爹爹要走了嗎？要走多久？」

劉小英一邊收拾一邊回答：「爹爹要出去賺銅錢了。賺了銅錢給雙雙買糖吃。要走多久姆媽也不曉得。雙雙捨不得爹爹走？」

林雙眨巴著大眼睛，眼淚已經含在眼框里了：「姆媽，不要叫爹爹走，雙雙可以不吃糖的。」林家姆媽嘆了一口氣，現在不是吃不吃糖的問題，而是想要爭口氣的問題了。現如今大家的心思都活了。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自己再死守著幾畝地，什麼時候才能起得了瓦磚房？

「雙雙，你看我們家還是茅草屋，以前屋外下雨，屋裡也下雨。姆媽爹爹想起個房子，帶玻璃窗的那種，坐在屋子裡也能曬到太陽。你想不想要這樣的房子阿。」劉小英已經在規劃以後自己要起的房子是個什麼模樣了。

劉小英也有自己的打算，不能光叫男人去吃苦。現在村子的紡織廠正在招工，等送走了林志宏，劉小英就打算自己去報名上班。休息的時候把地里收拾一下，這樣誤不了上工，也誤不了地里的收成。

劉小英去上班，林雙沒人帶。關於這個問題，劉小英已經和林志宏商量過了。商量后的決定就是讓林雙去上託兒所。到不是林奶奶不願意帶林雙，只是林奶奶的體力和精力實在不夠。為了不讓老人犯難，林雙還是去託兒所比較好，再說了，從年齡上來講，下半年林雙就要上小學了，上小學前先在託兒所受點規矩也是好的。

依依不捨的送走林志宏之後。劉小英就開始上班了。每天早上把林雙叫起來，母女倆個一起出門，一個去上班，一個去託兒所。村子里有託兒所，其實就是在村頭利用幾間閑置的屋子，然後找了三兩個村子里的娘娘，這託兒所的配置就算是齊全了。

能來託兒所的大多是村子里的男孩子，大一點的女孩子都要留在家裡看顧更小的小孩子。於是男孩子人多了，自然事情就多了。

「劍峰，劍峰！我們出去玩一會吧！」拖著兩行鼻涕的雷傑小聲的和同伴商量著逃課計劃。只可惜同伴不願意。因為馬上就要到難得的點心時間。

「再等一會，吃了餅乾再走。」劉劍峰雖然也想出去玩，但是還是覺得香香的餅乾更吸引人。而且雷傑也同樣是這樣認為的。於是這兩人在吃過小點心之後，躲開了娘娘們的眼睛，一下子就跑了。

坐在他們後面的林雙一直都能聽到他們兩個的對話。心裡痒痒的想跟出去玩，但是又怕讓自家姆媽曉得了要吃竹筍炒肉絲。還沒等林雙做出決定，前面的兩個小男孩子就跑得遠遠的了。

過了大約幾十分鐘，兩個小男孩回來了。褲子口袋裡鼓鼓的，也不曉得裝的是什麼。林雙扯了扯劉劍峰的衣角：「喂，你們去弄了什麼東西回來？」

劉劍峰迴頭沖林雙嘿嘿一笑，直接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根綠色的東西給林雙。林雙伸手接了過來。第一感覺就是有點滑滑的，低頭一看，原來是一段柳樹枝：「你們又去扒河邊的柳樹枝了？」

「扒了不少呢，不夠了你再找我要。」劉劍峰拍了拍自己的褲子口袋，表示自己還有許多許多。林雙盯著手上的柳樹枝，看了半天沒看明白這個怎麼變成柳樹哨。轉頭再看看劉劍峰他們幾個，只見他們只是手剝了幾下，就做成了一支柳樹哨子。

「你們真厲害！」林雙將弄了半天已經廢掉的柳樹葉丟掉不管了。雷傑轉手送了一支做好的柳樹哨給林雙：「這個給你。晚點，我家大人要帶我們去抓螃琪。你要不要去？」住在長江邊的小朋友，怎麼可能沒有吃過這種東西呢。只是抓起來麻煩了點！

林雙十分的意動，但是這事還得和自家姆媽商量一下：「一會我姆媽來接我的時候，我來問問。反正你們晚上要路過我家的，喊我一聲，要是我姆媽同意，我就出來。」螃琪這種東西就是螃琪的縮小版，吃不到肉，但是真要燒好了，味道也是不錯的。螃琪小小的一隻，只有兩隻大爪有點肉。每回姆媽燒了螃琪，林雙就著這兩隻大爪能吃得下兩碗飯！想起這個林雙就流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