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面聖

周帝坐在書桌后奮筆疾書，江小魚看著那男人的面容，覺得熟悉又覺得陌生，在她的記憶裡面那個男人英明神武，而這個男人的兩鬢明顯多了几絲白髮，眉眼間多了幾分疲憊，不過身上的威嚴氣度卻是有增無減。

「臣女參見陛下！」江小魚跪下磕頭。

周帝放下了筆，並未讓江小魚平身，而是沉默的將她打量了幾眼，聲音低沉聽不出任何喜怒的說道：「朕與你倒是許久未見了，有個十年的功夫了吧，你都已經長成大姑娘了，你知道你可還記得，你小的時候，朕還抱過你！」

「臣女不敢欺君，年幼的時候，很多現在已經記不得十分的清楚了！」

「前兩日，趙凌那小子找朕鬧了一通，要朕賜婚，朕曾經數次要給他賜婚，都要這小子囫圇這給搪塞了過去，他竟然會主動提起婚事，著實讓朕覺得吃驚，你抬起頭來！」周帝繼續用波瀾不驚的聲音說道，「朕就好奇，他想要娶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江小魚將腦袋抬起，目光平靜的與周帝對視，心中微微緊了一下，她從對方的眼神裡面看到了一抹殺機，雖然只是一閃而過而已，她握緊雙拳，讓自己的表情更加的坦蕩些，讓自己的目光更加的平靜。

「你覺得你配得上他么？」

江小魚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臣女不知道什麼是配得上，什麼是配不上，臣女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將來是要嫁給他的！我們是指腹為婚的，這樁婚約是沒有解除過的！」

「你配不上他！」周帝的語氣忽然陰冷起來，斬釘截鐵的說道，「趙凌是朕的侄子，是太后寵愛的孫子，是朕最寵愛的臣子，朕會為他選擇一位配得上他的女子，至於你……朕作為補償，也會為你選擇一門好親事的！」

江小魚沒有想到周帝居然這麼簡單直接的反對，還以為他會委婉些或者今日只是試探而已，略微想了一下，說道：「可陛下覺得配得上他的，未必是他想要的，如果真的疼愛一個人不是應該給他他想要的東西嗎？」

她抬眸望著周帝，言辭懇切的說道：「陛下，我們是兩情相悅啊！」

「兩情相悅？」周帝似乎被江小魚的言語逗樂了一般，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可是笑意並非直達眼底，「你先起來說話吧！」

周帝臉上的笑意停留的時間實在是太多短暫了，隨即又沉下臉來，帝王的威嚴盡顯，沉聲說道：「若朕實在是不許呢？」

江小魚無奈的抓了抓她那把枯黃的頭髮，攤手無辜的說道：「不許就不許吧，臣女又能夠有什麼辦法呢？在臣女看來，臣女也並沒有做錯啊，一來臣女跟他的確是有正經婚約，自臣女懂事之日起就沒有忘記過，再來，臣女的日子並不好過，嫁給他也是我唯一的出路了！」

「你倒是夠坦白的！」周帝哼了一聲，比刀子還要銳利的目光緊緊的盯著江小魚的眼睛，似乎要看穿她的一切偽裝一般，「此事朕還需要斟酌一下楚王的意思，你跪安吧！」

「是！」江小魚垂下眸子，任誰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都不會太舒服的。

周帝的態度實在是曖昧，說是反對這門婚事卻也不見得十分的堅決。不過她也沒有想到趙凌會跳過楚王那一環直接到了皇帝的面前，而讓皇帝同意這們婚事，應該是趙凌應該操心的問題。

出了養心殿，常單領著江小魚往宮外走去，笑吟吟的說道：「若不是還要著急回去伺候陛下，真想領著大小姐在皇宮內轉轉呢！」

「也沒什麼好轉的，這裡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了，不瞞你說，在我很小的時候來過幾次，這裡對我來說，倒也不是特別的稀奇！」江小魚淡淡的笑道。

兩人剛過了一座亭子，迎面走來了幾位趾高氣昂的宮女，一人略微的福身，自矜的抬起下巴，目光之中有些許鄙夷的神色，淡淡的笑道：「江小姐，皇後娘娘有請！」說著就微微側開身子，準備領著江小魚去皇后居住的鳳棲宮。

江小魚看了一眼腳下一塵不染的石板路，淡淡的說道：「我今日是入宮面聖的，來之前沒有接到娘娘的懿旨，剛恰府上還有幾位客人在等著我，我也只有改日再專程入宮拜見娘娘了！」

那宮女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拒絕皇后的邀請，臉色一沉，冷颼颼的說道：「大小姐這麼乾脆的拒絕，讓奴婢們不好交差只是小事，若是讓娘娘不高興了，後果怕是大小姐承受不了！」

「我只恐我去了，娘娘會更加的不高興的！」

「大小姐若實在是不願意去，奴婢也只好將原話轉告娘娘！」那宮女從最初的驚愕迅速的平靜下來，臉色還是掛著那抹淺淡的僵硬的微笑。

江小魚繼續往前，常單緊跟在後，一臉的欲言又止，憂心忡忡。

「公公不必擔心，我做事有分寸的！」江小魚淡淡的一笑，她在皇宮內一舉一動，怕是都有無數的眼睛盯著，今日的事情也必然會傳到一些人的耳朵裡面去。

湖水如一面鏡子一般，柔軟的柳枝垂在湖面上，在岸邊的涼亭內，一位七八歲的男孩兒正在溫書，他身邊坐著一個神色溫柔的婦人，二十五六的模樣，容貌傾城，衣著華麗。

另一個宮女打扮的人將目光從江小魚消失的背影收回來，說道：「敢拒絕皇后的邀請，這位江家小姐到底在想些什麼？只怕這京城又要熱鬧起來了！」

那麗裝婦人涼涼的一笑：「這京城什麼時候太平過？」她撫著男孩兒的頭髮，又道：「你萬萬不可輕舉妄動，平兒還小，我是不願意他牽扯進二皇子與三皇子之間的！」

「知道了！且觀望著就是了，平兒還小，未來的日子還長著呢！」那宮女意味深長的說道，「時間過的可真快，一眨眼已經十年了！」

出了皇宮，江小魚感覺外面的空氣都要清新一些，剛準備深吸一口氣，就瞧這前方一匹快馬疾馳而來，待那匹馬走近，方才看清楚馬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那未婚夫趙凌！

趙凌快速的停下馬來，馬前蹄高高的揚起，他勒住馬韁蹙眉居高臨下的望著江小魚說道：「聽說你叫陛下叫進宮了，怕你闖禍，就趕回來瞧瞧，你沒事吧？」

江小魚瞧他的面色確實有幾分焦急，心中沒有感動卻湧起几絲嘲諷的冷意，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趕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