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夫人的心思
「小五，你沒事吧？」四姨娘十根指甲都陷入了肉裡面，忍著找江小魚拚命的衝動，即將抱住了地上的江惠然與她一起哭了起來。
江幽然溫柔的將兩人扶了起來，可憐的看著江惠然說道：「看來大姐這是要好好的報復你們呢！她若是真的成了世子妃，只怕你們的日子難過了！」
「她還沒有當成世子妃就讓我們母女如此難堪，若是真的成了世子妃，還有我們的容身之地？」四姨娘咬牙切齒的說道，「江小魚……」
「世子妃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給當的！」江幽然嘲諷的說道，「她不過是得了世子的一句話而已，就當自己真的坐上了世子妃的位置，得意的太早了些，終究是個難成大器的，不足為患！她的身份想要當上世子妃是痴人說夢，不過她曾經跟世子的確有些交情，世子也不過是一時新鮮，等她認清楚了現實再好好的教她做人就是了！」
她擦了擦江惠然的淚水又道：「綺雯郡主是個有俠義心腸的女子，你也別哭了，她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月上中空，月色清冷慘白的撒下，道路兩旁的樹影撒下入鬼影一般。
錢嬤嬤心中忐忑不已：「大小姐，我們今日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
「怎麼你害怕了？」江小魚笑了笑，「路是你自己選的，我早些時候說了，可沒有第二條路了，我今日帶你來，就是讓你斷了跟四姨娘母女的情分，畢竟她們也做了你好幾年的主子了，你若是念著舊情，我如何放心讓你留在桃夭院？當年四姨娘毒打我的時候，你替我說過話，這份恩情我不會忘記！還有，你侄女兒今年也十四了吧，調到我身邊來做個貼身侍女，畢竟我現在沒幾個信得過的人！」
「多謝大小姐！」錢嬤嬤有喜有憂，喜的是若是大小姐將來真的能夠加到楚王府去，那麼自己的侄女兒必然也會更過去，到時候身份就不一樣了，憂的是萬一這事兒不成呢？不止是她還有她侄女兒怕是在江家都呆不下去了。
她看著江小魚瘦弱的背影，明明如此的瘦小，卻偏偏透著一股子從容不迫的氣度，叫她的心中竟然生出幾分底氣來，如今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只有將全部的身家都壓在大小姐的身上了，希望她不會讓自己失望才是！
江小魚大張旗鼓的將江惠然教訓了一番的事情自然是瞞不了江家的人，大夫人一邊給老夫人捶著腿，一邊憂心忡忡的說道：「大小姐這般不顧姐妹情誼教訓小五，只怕是對當年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呢！」
「她算是哪門子的大小姐！」老夫人睜開渾濁的眼睛，鄙夷的說道，「不過苟且的活著的一條蛆蟲罷了！如今讓她做回江家的大小姐，只是做給世子看的，畢竟他說了話，他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哄著他們玩兒吧，年輕人的心思一天一個模樣，誰知道會玩出什麼結果來呢！小魚不也說了，怕就是怕個萬一不是！讓她歡快的蹦噠幾天吧，如果那個萬一不存在了，那她怕是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冷笑了一聲繼續說道：「再說了，四姨娘又是個什麼好鳥，讓她們狗咬狗就是了，你操哪門子心。只不過經過那江小魚攪和了一番，幽然與怡然要嫁入楚王府的事情有些難度，你不要將目光放在世子一人身上，京城之中多的是青年才俊，你好好兒的篩選一下，以她們兩人的相貌與才情，還怕沒有好人家么？」
「是，妾身知道了，只是覺得有些不甘心罷了！」
江原眼下的職位是戶部侍郎，雖然品階不高，卻是個肥差，而江家乃是世家，家底本就豐厚，故而在京城也算是有些名望，而他在年輕的時候也算是一表人才，有功名在身，不然外公也不會將母親嫁給他。
在江家真正做主的人還是江原，想要在嫁入楚王府之前過的舒坦些，這條大腿還是需要抱一下的，畢竟也並非所有的事情都能夠用武力來解決的，而以他的職位而言，還有自己能夠利用到的地方，這關係免不得要拉進一些，他是見風使舵的人，若是能夠將他拉上船來，想來也足夠精彩！
一個江原當然算不得什麼，但是他背後的江家宗族才是她真正想要得到的支持的力量，而她要接近江家的核心，免不得需要江原搭橋牽線。
江小魚天未亮就起床了，她已經習慣了這個時候起床幹活兒，不過這一次卻是帶著目的罷了。
她燉了一鍋黏稠的小米粥，親自端著去了六姨娘的院子外等候著，六姨娘是這兩年才入門的，年輕貌美，最是得到江原的寵愛，一個月有一半的時間是在這裡過的。
到了上朝的時間，六姨娘穿著輕薄的衣服服飾江原穿好朝服，打著哈欠說道：「老爺今日比往日早了些！」
「劉尚書出事了，我也是昨晚上才知道的消息，那時候世子匆忙離開怕是也為了這件事情，如果戶部怕是亂成一團了，不早點去怎麼好！」江原淡淡的說道，顯得有幾分疲憊。
「老爺當著侍郎也有些時間了，如今這戶部尚書的位置空了下來，老爺你豈不是也有機會了？」六姨娘眼睛一亮說道。
「怎麼？嫌我官小？你個不滿足的小東西！」江原輕聲的笑了笑，「你以為如今這戶部尚書是個好差事？二皇子與三皇子爭得這麼厲害，這新上任戶部尚書必然是兩人爭奪的對象，倒向那一邊都不好，得罪那一方也都不妙，罷了，這朝堂上事情說了你這婦道人家也不懂，還是乖乖的呆在府上，有空的時候多與大夫人學學，不要仗著我寵愛你，就不知道分寸了，不管如何，那也是我的正妻！」
「知道了！」六姨娘委屈的說道，長長的睫毛微微煽動，頗為嬌媚可愛。
外面的天色才蒙蒙亮，天邊泛起絲絲的魚肚白，並不十分的明顯，這時候婆子打開帘子入內說道：「老爺，夫人，大小姐在外面候著呢！」
「這個時候來這裡做什麼？讓她回去！」江原沉著臉說道，對於這個女兒，或許是心底那一抹愧疚作祟，他並不想見到。
六姨娘眼珠子骨碌碌的一轉，急忙說道：「老爺，這會兒這麼早，大小姐不會無緣無故的專門來我這裡的，必然是有什麼事情，你還是讓她進來吧，畢竟若是傳到了世子的耳朵裡面，終究還是有些不好的！」
「讓她進來吧！」江原沉著臉說道。
江小魚端著小米粥緩緩入內，微微福身說道：「見過父親，常聽廚房裡面的人說父親上朝之前沒有吃早膳的習慣，也聽大夫說起過不吃早膳對身體不好，故而女兒親自下廚，為父親熬了些小粥，希望父親能夠吃上幾口！」
「嘖嘖！」六姨娘笑吟吟的將江小魚手上的小米粥端了過來，笑道，「我嫁到江家跟大小姐倒是接觸的不多，未曾想到原來大小姐還是個如此孝順的孩子！你看著粥熬得，少不得一個時辰，老爺你看大小姐如此辛苦的份上，這面子你可一定得給！」
她的眼神與江小魚交匯，很奇怪兩個之前沒有絲毫交集的女人，此刻卻似乎十分默契的達成了一向協議一般，未曾說出口，對於彼此的目的心知肚明。
「放下吧！」江原神情冷淡的說道。
江小魚努力以一種孺慕的目光看著江原，努力表現出一種想要靠近卻怯生生的神情來，苦澀的一笑，福了福身說道：「父親想來是還有要事在身，女兒就不在多加打擾了，先告退了！」
要把伸出去的爪子也收回來，如一隻獵豹在出擊之前必須先隱藏自己一般，好在她看著江惠然的表演已經有好幾年了，學起來倒也沒什麼難度。
六姨娘用勺子撥動著軟糯的小米粥，狐疑的說道：「老爺對大小姐似乎太過於冷淡了些，咱府上的小姐可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那個會有大小姐這樣的孝心，這麼早爬起來親自為老爺熬粥？」
「哼，熬粥？她怕是希望我早點死才是！她以為我不知道她的心思么！」江原冷笑了一聲，倒是真真知女莫若父，「眼下必然有求得到我的地方，不然那跟她娘一般的倔驢一樣的性子會跟我服軟，瞧瞧一讓她恢復身份就作威作福的樣子就知道了！」
他看著那碗金黃色的小米粥，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來她那泛黃的面色以及弱小的身軀來，心裏面那股子的內疚之感突如其來的襲來，他拂袖離開，未曾再看那碗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