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

盛夏的陽光有些耀眼，灑落在斑駁的磚牆上，投下爬山虎婆娑的影子。

羅賓漢抬頭看著明晃晃的太陽，感覺昨晚發生的一切彷彿是一場幻夢，但是殘留在唇角的那一絲淡淡芳香，卻在告訴他，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羅賓漢甩了甩昏脹的腦袋，摸出手機給鄭國榮打去一個電話：「喂，老鄭啊，到聽雨巷來接我吧，嗯，送我去一個地方！」

不到一個小時，鄭國榮的牧馬人停在了聽雨巷口。

「這麼早找我去哪裡？」鄭國榮打著呵欠問。

「天山墓園！」羅賓漢淡淡道。

「墓園？！」鄭國榮怔了怔，沒有多說什麼，牧馬人很快匯入了滾滾車流。

羅賓漢說：「老鄭啊，我明早就離開瀋陽了，在走之前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你說！」鄭國榮取出一副墨鏡戴上，早上的太陽實在有些刺眼。

羅賓漢說：「有一個盤踞在聽雨巷附近的黑社會性質團伙，名叫太子黨，我希望你能督促有關部門，打掉這個團伙，還一方百姓的安寧生活！」

鄭國榮道：「我靠！我可是國家安全局，又不是掃黑組！」

羅賓漢反問道：「難道國安局沒有義務保衛百姓的安全嗎？」

「這……」鄭國榮怔了怔，「好吧！我答應你便是！」

羅賓漢道：「你可不要忽悠我！在我走後的一個星期，我要在電視上看見你們的打黑通告！」

鄭國榮嘆了口氣：「還有其他要交代的事情嗎？」

「這個！」羅賓漢從衣兜里摸出一張照片遞給鄭國榮：「這個女孩名叫柳茹，就住在聽雨巷後面的小弄堂里，我希望在我離開瀋陽之後，你們替我在暗中保護她，讓她平安健康地成長。要是她發生了什麼意外，我可要回來找你們算賬的！」

鄭國榮接過照片：「喲，挺漂亮的小妞呀！不會是你的小情人吧？」

「你管得著嗎！」羅賓漢翻了翻眼珠子。

「哈哈！」鄭國榮收下照片：「放心吧，這是我未來的兄弟媳婦，我一定好好照看他的！」

差不多兩個鐘頭之後，牧馬人終於在天山墓園的大門口停了下來。

灰白色的公墓大門修建的古色古香，是一個高大的牌坊，上面刻著一些浮雕，兩邊還立著尊嚴的石像，看上去氣勢恢宏，這裡面的墓地自然是價格不菲。

由於這是工作日，公墓裡面清清冷冷的，有一種凄涼肅殺之感。

從走進墓園開始，羅賓漢就一直沒有說話，鄭國榮也沒有多說什麼，不緊不慢地跟在羅賓漢的身後。他知道羅賓漢要來這裡看望誰，他的手中有關於羅賓漢以前的詳細資料，天山墓園裡面埋藏著羅賓漢的前女友，也可以說是——未婚妻！

那一棵柯蒼翠的小青松迎著朝陽蓬勃生長著，那一排排灰白色的墓碑卻在訴說著生命的無常。每天都有人被送往這裡，然後他們的靈魂在這裡飛升或者墜落。人生就像一場輪迴，有多少人能夠在輪迴中活得完美，又有多少人能夠不留遺憾地離開這個世界？歲月如歌，生命無常，人為什麼總要等到閉上雙眼的時候，才能明白人生真正賦予的含義？

天山墓園非常大，看樣子羅賓漢對這裡很是熟悉，走了約莫十來分鐘，羅賓漢終於在一塊墓碑前面停下了腳步。他獃獃地看著那塊墓碑，愣愣地站立了很久，這才鼓起勇氣，朝著那塊墓碑走了過去。

墓碑的中央鑲嵌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女子。正宗的瓜子臉，長頭髮，有著東方女人特有的古典美，她生前應該是個美麗的女人。

鄭國榮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名字：林青竹！

鄭國榮微微皺了皺眉頭，眉宇間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絲哀傷，好有生命力的名字，怎奈何紅顏薄命，真是可惜了！

羅賓漢半蹲在墓碑前面，伸手輕輕撫摸著那張黑白照片。眼尖的鄭國榮看見，羅賓漢的指尖在劃過照片的時候，竟然在瑟瑟發抖，足以可見他此刻的內心深處一定是翻江倒海。

半晌，羅賓漢抬起頭來，他的眼中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他輕輕地說：「青竹，我來看你了，你還好嗎？」

回答羅賓漢的是一陣清冷的風，捲起幾片樹葉悠然飄落。

羅賓漢沒有回頭：「老鄭，你去車上等我吧，我想和青竹單獨待一會兒！」

鄭國榮點點頭，轉身離開。

偌大的墓園裡面杳無人跡，羅賓漢依靠著墓碑坐了下來，他一手夾著香煙一手摟著墓碑，就像摟著自己心愛的女人，眼神迷離，臉上蕩漾著幸福的笑容。只聽他一個喃喃自語：「青竹，我好想你！三年來，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想念我們曾經那些刻骨銘心的幸福時光！我真的捨不得你，我曾想過就在這裡陪著你一輩子。可是……可是組織上給了我任務，我不得不離開一段日子，也不知道下次再見你的時候會是多久以後。但請你記得，無論我在哪裡，我的心裡永遠裝著你！還記得我們的誓言嗎？今生若不能在一起，我願意來世等你，直到我們永不分離！」

羅賓漢的眼淚無聲落下，這個連挨了槍子都不皺一下眉頭的錚錚鐵漢，卻在此時此刻流下了至真至誠的眼淚。問世界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沒有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人們，永遠也無法體會真愛的可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羅賓漢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然後輕輕在那張黑白照片上面吻了一口，決絕地轉身離開。陽光下，他的面容堅強而剛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