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一夢醒來(下)
看來,左手是不對的。休息完,我站起來,說來說去還是右手最可靠。
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該向右走了?我扭頭看看趴在我旁邊的小黑,突然感到我可能又遇到麻煩了。小黑一動不動的,對我的呼喚一點反應都沒有。是不是餓壞了它?我連忙伸手去摸,畢竟它是有孕在身啊!還好,一摸,我放心了。而且,小黑還本能地回應了我一下。我能感到它想看看我,卻有些無能為力,所以,我只看見它的眼皮往上抬了一下。
如果能隨便找點什麼吃的就好了。
我知道我喜歡幻想的毛病又不分場合地跑了出來。此時此刻,別說沒有什麼吃的,就是有,我也不可能找到它。除非,我再穿過東方之門,回到王曾經帶我們一起吃過東西的那個冷庫。但是現在,我不能冒任何風險。儘管如此,我還是心存僥倖地站起身,四下打量著,希望能有所收穫。其實,不用看我都知道結果是什麼。我收回目光,看著正在我的腳下與飢餓戰鬥的小黑。也許,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儘快離開小黑,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王。
說走就走。小黑是我的狗,是我一口一口喂大的的狗。小黑對我比我對它好。知道我喜歡什麼,小黑怕它一個不夠對我好,馬上就要弄出很多個小黑來一起對我好。小黑你等著,我一定要找到你最喜歡的骨頭和牛奶,我一定要親手把它放在你的面前。
這一次應該向右!我找了找方向,剛走出去幾步,就感覺到身後好像有什麼異動。難道是小黑不讓我走?或者它不敢獨自留下來,強撐著要和我一起上路?飛快地回頭看了一眼,根本不是小黑弄出來的聲響。此刻,雖然心急如焚,我也不敢掉以輕心,返身走回去,先看小黑,還算好,再察看了一下周圍,哦——原來又是東方之門,一閃一閃的,好像哪裡有燈亮了。小理
古怪可真不少啊!我定睛瞅著東方之門,靜下心來觀察了一會兒,很快弄清了光亮的位置。就在我剛才坐下來休息的地方,也就是開啟東方之門的機關的對面下方一點,原來還有一處機關,不仔細看很難發現。王真是無處不用心,用心就良苦啊!我把眼睛湊近了一些再看,怎麼,僅僅是一個光源而已?這是絕不可能的。我試探著用手摸了一下,沒想到,它還真是一個按鈕。既然是按鈕,管它是天堂還是地獄,總之既然放在這裡,肯定是早就是計劃中的事情了,按與不按有何分別?我一橫心,指尖輕輕用力,只聽啪嗒一聲,整個按鈕連同一塊牆壁分為左右兩片。哈,原來像個抽屜,不,更像一個保險柜。我往裡面一看,接著露出來的,居然又是一排按鈕。
不過這次我就不需要再動腦筋了,因為那些按鈕下面已經標明得清清楚楚,而且還很國際化:第一個按鈕寫著「食品」,然後是世界上通用的食物圖標,第二個按鈕是「飲用品」,第三是「急救包」,第四是「工具」,以此類推,種類不下十餘種。
看完,我就開始撓頭,很懷疑這個尺把長的小盒子,能夠應有盡有地滿足我的要求。不管那麼多了,我先按了一下「食品」,然後想了想,又按了一下「飲用品」,至於別的嘛,我現在還不需要,就免了吧。
不大的工夫,我附近的什麼地方轟隆隆地響起來,我尋聲找到那裡,果不其然,就在我和小黑坐的位置、東方之門靠右的牆壁,其中的一塊牆壁神氣活現地鑽出來,好像要與整個牆脫離一樣,又好像裡面有人使勁在向外推它一般。我連忙閃開一些,等到它徹底安靜下來,才又過去。
真是獨具匠心啊!還完美得出乎我的意料!
這塊被完整地「挖出來」的牆,原來是一個現代化的「飯桌」——不,準確地講是一個工作平台。在這個平台上,「食品」被劃分為「素食」、「肉食」、「速食」三大類。
三大類之下,又很細緻地劃分了許多小類。我和小黑都是肉食主義,所以,我想都沒想地在「肉食」下面的小類中,挑了「家畜」和「家禽」,這是我和小黑的不同之處。「選擇」完畢,還要「確認」,唉,真麻煩!吃他一點東西,要經過這麼多手續。如果他要在地面也如此開一家餐館的話,我估計食客差不多先要餓死一多半。不過有一點是我沒想到的,在我確認之後,平台下方居然緩緩地彈出了一把椅子,而且還是皮質的有靠背的扶手椅。這還差不多,我坐上去,估計王骨子裡跟我一樣,肯定也是一個懶人。不過,從這些東西的設計來看,他是先勤快后偷懶的大懶人,也是知道應該如何偷懶的大師,我是連偷懶都不願動腦筋的真正懶蟲。
幾乎與此同時,另一塊牆壁也開始轟隆隆地響了起來,而且就在我的旁邊。怎麼還有一塊牆「鑽出來」,像「同桌的你」似的。我被旁邊的響聲弄糊塗了,不過很快我就嘲笑起自己的健忘症來:笨蛋,連自己「要」的「飲品」都忘了。
食物很快就從我的左手的位置送了出來。
怎麼是左邊呢?這麼說吧,它其實像一個課桌,椅子彈出來后,就多出了一個空間,人坐下去正好。而「課桌」的左方也就是我的左手位置,接著就動起來,我猜可能是一個輸送器之類的玩意,像抽屜一樣被頂出來,原理跟它的母體的動作差不多。食物被整齊地擱置在那個「抽屜」中,同時還有碗筷之類的用膳工具擱置在另外的格子里。真是一個高自動化的傢伙。食物取出來后,「抽屜」又緩緩地縮回去,幾乎再看不出它的痕迹。
我望著食物,興奮地一邊搓手,一邊大叫著,「小黑,小黑。」半天都沒迴音。我瞅了一眼小黑,一下子反應過來,連忙端起食物向小黑跑去。
估計小黑已經餓暈了,一直等到我把食物放到了它的鼻尖上,小黑的腦袋才微微動了一下,鼻翼本能地開合著,將嘴巴慢慢地張開。但它的力氣顯然已消失殆盡,幾乎連抬起嘴巴都不可能了,只是本能地以地面為依託,嘴巴一點一點地拚著最後的力氣朝著食物拱去。我看得心疼壞了,慌忙撕開一塊肉,在自己口裡里嚼碎,然後一點一點地塞到小黑的嘴中。只吃了一口,小黑緊閉著的眼睛忽然湧出一滴液體,淡淡的有些渾濁,接著緩緩地滑到它的下巴上。我看了一眼,不敢再看,把頭扭到一邊,一邊在嘴裡威脅道:「狗東西,再不給我好好吃小心我打你屁股。」
幾塊肉下肚,小黑的眼睛終於睜開,嘴巴也開始主動地尋找起來。這下,我算徹底的放心了,不是別的,小黑是真餓壞了而已。又過了一會兒,小黑頭也抬了起來,眼睛開始有些神采地盯著我看,我才突然想起來,啊,還有飲品哩!對,牛奶,我答應過的。
趕到「飲品」處,我照葫蘆畫瓢來了一遍,飲品很快又到了我手中。這次,我給自己選了一瓶啤酒,給小黑選的是牛奶,現在,這可能是它最好的營養品了。將牛奶放到小黑的面前,小黑很快就哼哼唧唧起來,就像它很小的時候我給它牛奶時的樣子。看來,狗和人一個樣,都有揮之不去的童年情結。
小黑又活蹦亂跳起來,我又喝著啤酒,一時間感到了一種癢酥酥的幸福。可惜,幸福的感覺總是不能長久。難怪有人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看簡直就是真理。菜,總有吃盡的一刻,酒,總有喝光的時候,沒有人可以在飯菜、酒香中度過一生。當然,豬是一種例外,也是一種幸福的樣本。不過,這種幸福,我不想要,估計小黑也不會要。
接下來,痛苦還得繼續。
我捏著空蕩蕩的酒瓶,啃完這最後一根雞腿,我們又該上路了。我現在很發愁,如果我們接著向右找過去,還是沒有王的蹤跡,怎麼辦?我盯著小黑,一邊望著它全力以赴對付嘴邊的最後一塊肉,一邊將手裡的易拉罐酒瓶翻來覆去地捏著,直到再也捏不出什麼動靜了,我也仍然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
「小黑,有完沒完,不就一塊肉嘛,當貓玩哩!」
我忍不住沖小黑吼了一嗓子,竟把它嚇得一愣怔,抬起腦袋瞅著我,一付不知所措的樣子。
「看什麼看,笨豬,去把王給我找回來才算你有本事。」
我知道,其實我並不是罵小黑,可就是有那麼一股無名火老在我心窩中竄。沒辦法,小黑就只好當一次笨豬吧。罵完小黑,我隨即將手中的易拉罐漫無目的地朝外使勁一扔,感覺一下子好多了。誰知,小黑連肉也不吃了,忽然支起兩個前腿緊張地瞪著我,以為我又有什麼新名堂給它呢。等了半天,見我對它並沒有什麼反應,小黑便嗖地一聲竄出去,不一會兒,就把我扔出去的酒瓶又給叼了回來。我看得又好氣又好笑,任憑小黑將酒瓶重新放到我的手上。
小黑這下不滿意了,嚴肅地望著我汪汪汪地叫起來。
「你嚎什麼,你說嚎什麼?」
開始我還有些逗弄小黑的意味,還不停地學著它的樣子呲牙咧嘴的,但很快我就意識到什麼,盯著小黑看起來。神奇的是,小黑好像也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突然也不叫了,一屁股蹲下來,然後歪著腦袋在我的對面不停地打量著我。
對了,小黑!
小黑不是一隻狗嗎?我使勁地拍著自己的腦門,十分吃驚自己怎麼竟然愚蠢到如此地步,最好的尋找工具其實一直就在自己身邊啊!我怎麼會這樣熟視無睹呢?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了,一定是什麼堵住了我的智慧。而且,我現在才發現,小黑看我的樣子其實是在嘲笑我。的確,如果我是一個領路人的話,將會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可惜的是,小黑無法用它的語言告訴我,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原來你是要找人,而不是去散步!早說啊,我的笨蛋主人!
我站起來,不好意思地摸摸小黑的頭,手在我前面指了指,小黑就高興地汪了一聲,竄出幾步開外,然後伸出鼻子像探雷一樣在地上嗖嗖有聲地嗅起來。
這是小黑最高興做的事情。只要我擺出一付跟在它後面的樣子,它就會為此發瘋地工作起來。小黑的這種俠客品質,在它剛剛能跟我一起散步時就初露端倪。開始我還不以為然,以為小黑是一隻狗,這些不過是正常的狗性而已。但它那種大包大攬、捨我其誰的派頭,卻在不知不覺中征服了我。
只是後來,我必須要費很大的勁才能讓它明白,並不是所有的時候,它都可以這樣子,像我的家長領著我跑東竄西的,連追姑娘它都要擺出這個架勢,我就對此特別地鬱悶和不高興。不過幸虧小黑只是一條狗,不然我們之間肯定很早就要開始血流成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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