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你一生溫柔10

許你一生溫柔10

許一生這一覺睡了挺長時間,夢裡,依稀間回到了程宅。

程宅還是她記憶里的格局,不過很明顯不是這幾年的景況,而是很久前,她奶奶還在世,她還很小,大約五六歲的樣子。

冬天,落地窗外大雪紛飛,她穿一件前面印小草莓的粉毛衣,抬眸看見爬行墊上的小程放往窗戶的方向爬,扭頭朝奶奶喊:「奶奶,程放他想要堆雪人。」她奶奶撲哧一聲就笑了,打趣說:「是你自己想堆雪人吧,倒曉得往小放身上賴,他還不會走路呢。」

她記得,程放是十五個月才開始走路的,還是小寶寶的時候他超懶,最多興緻來了在爬行墊上爬兩下,其餘時間都坐著扔玩具。不過,他學會走路很快就會跑了,跑得還很快,家裡經常能聽見奶奶和李管家的驚呼聲,就怕他碰著了摔著了。

「奶奶……」許一生呢喃兩聲,眼淚順著眼角滾了下去。

程放就坐在她床邊,聽見她嘴巴動,他微微俯身,側耳細聽好幾次,才曉得她在喊奶奶。

許奶奶去世兩年多了。

程放還記得她臨去前一夜的情景。那是平安夜下午,下了幾天的雪讓整個院子成了冰雪王國,室內卻很暖和。許奶奶坐在臨窗的搖椅上昏昏欲睡,許一生就坐在她邊上,一邊陪聊天一邊剝柚子吃,那個紅柚又大又香,隔老遠,坐在沙發上的他都能聞見那股子清香。

沒一會,許一生剝完柚子去洗手。

他看了一會電視覺得無聊,起身到了老太太邊上坐著。

那時候的許奶奶聽力已經不怎麼好了,他看著她顯出老態的眼袋,試探著喚:「奶奶?」

許奶奶置若罔聞。

他便放心了,自言自語一般地告訴她:「我好像喜歡一生,我以後和她在一起行么?」

「你說什麼?」老太太突然開口將他嚇了一跳。

他那會剛有點明白自己的心意,煩惱又抑鬱,索性聲音低低地又說了一遍,徵詢她意見。

老太太呵呵笑了:「堆雪人啊?行啊,讓一生丫頭帶你去。」

她不算特別老,可在自己上初中那一年摔過一次,醫院裡出來後身體就大不如以前了,聽力也不好。他的問題她應該根本沒聽見,可她樂呵呵地回答,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他有點無奈,一側頭瞧見許一生立在身側。

她當時剛過二十,在家裡穿了一件小圓領的白毛衣,長發隨意地披著,楚楚動人地站在他眼前。

「你自己去吧,我陪奶奶。」他記得她當時的那句話,好像一句回答,眉眼低垂,一副靦腆隱忍的樣子。

「你奶奶聽錯了。」他不悅,甩手上樓。

那是他最後一次和許奶奶說話,當晚她就走了,睡夢裡去世,讓人猝不及防。等他知曉的時候,遠遠地聽見許一生崩潰的大哭聲。許奶奶去世的事情對她打擊很大,那段時間每次見到她,他都有一種錯覺,她那雙溫柔美麗的眼眸里,一直泛著淚光。

他心裡難受,就和現在一樣。

「奶奶……」

程放在許一生不停低喃的時候握緊了她的手,他俯下身去,額頭貼上她額頭,聲音低而鄭重:「我在呢。」床上的人兒好像被魘住了,沒聽見他這句話自然也不曾做出絲毫反應。

程放就那麼握住她的手好一會,也不舍的鬆開,最終,他將她整個人攬進臂彎里,抱去主屋。

廊下守門的丫鬟是另一個,聽見動靜回頭一看便被嚇了一跳,等過了一會雙雙端著葯回來,連忙招手,小聲地說:「大少爺抱著許一生去主屋了。」

雙雙端著碗,啊了一聲:「知道了。」

那丫鬟又問:「大少爺今天怎麼回事啊,聽說連老夫人院里的冬雪都被罰了呢,自己扇自己幾十個大嘴巴子,臉都腫了!」

「噓!」雙雙轉過頭去,朝院門口努努嘴。

沒有大少爺發話,秀兒眼下還跪著呢,那丫鬟回過神來自己先嚇了一跳,用手捂著嘴,一副懊惱失言的模樣。

雙雙嘆口氣,端著葯進去。

床邊,許一生平躺在床上,程放剛幫她脫了外面的衣裙和鞋子,鞋子就放在床尾腳踏上。

雙雙乖順地走近,輕聲說:「少爺,葯來了。」

「擱桌上。」

「是。」

雙雙一出去,房間里頓時又安靜了。

程放起身拿了葯,轉身回到床邊,一手將許一生扶起來靠在她懷裡,喚她:「一生?」

許一生頭暈腦脹,靠在他懷裡嗯了一聲。

「我喂你喝葯?」

「嗯。」

程放鬆口氣,將葯碗遞到自己嘴邊吹了會,稍微落低一些,往她嘴邊送。許一生哪裡喝過這麼苦的葯,灌進去一點嘔一聲差點吐出來,程放眼疾手快地放下碗,仍是被濺到好些葯汁。

中暑在現代根本不算什麼大事情,喝點葯休息下,最多打個針,很快就能好。可眼下這世道自然不會有那些包裹著糖衣的藥片,葯湯熬出來都很苦,讓人舌尖發澀胃裡翻騰難以忍受。

程放頭疼不已,直覺告訴他,懷裡這人情況不怎麼好。

「一生?」他又輕聲喚她,哪裡還有平時倨傲散漫的模樣,眉眼間蓄滿了關心,恨不得和她交換處境。

許一生渾身無力地倚著他,像一條藤。

這一天的一切都讓她心神俱疲,醒來夢裡都飽受各種折磨,她遊離在虛幻和現實中間,依稀中還聽到了陶夭和程牧的說話聲,差點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到有什麼柔軟苦澀的東西壓在她嘴唇上。

程放將一口葯汁給她送進去,擔心她吐,下意識唇舌吮吸。

許一生心神一顫,目光迷茫地睜開眼。

一張俊臉近在咫尺。

「程放?」

「醒了,感覺怎麼樣?」

她在他懷裡,披頭散髮的,只穿著白色的裡衣,卻仍舊是一副丫鬟打扮,她視線里,程放也仍舊是一副少爺打扮,長發束起,飽滿好看的額頭露出來,襯著英氣的眉目,貴氣逼人。

「怎麼不叫少爺了?」他突然問。

許一生一噎,水光瀲灧的眸子怔怔地看著他,發現他突然笑了,而後,他將整張臉埋在她頸側,出聲說:「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我都是那個程放,會護著你的。」

「……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許一生也累了,沒承認卻也沒否認,甚至沒有推開他搭在自己肩頭的腦袋,微微偏頭,輕聲說。

程放靜了一瞬,說:「先喝葯。」

許一生看著他遞到跟前的葯,抿唇遲疑了一下,仍是堅定地搖頭,難以忍耐:「苦。」

「良藥苦口,不知道嗎?」

「只是有點頭疼。」

「這裡的醫療水平我不放心,小病也得趕緊治。」

許一生還是搖頭。

程放看她一眼,突然將葯碗遞到自己嘴邊,一口下去喝了大半,許一生察覺到他的意圖正想偏頭,兩片唇又壓在了她的唇上。程放讓他們彼此的唇瓣貼合得密不透風,他將一口葯全部逼她吞下去,又像獎勵一般,用極盡溫柔的親吻安撫著她。

許一生更不自在了,在他懷裡胡亂扭動。掙扎間,她依稀想起了很久以前程宅客廳里一幕,陶夭姐姐怕葯苦,程爸爸就和眼前這人一樣,不由分說地壓住了她的唇。

那一幕過於久遠旖旎,眼下倏忽想起,記憶的碎片都泛著瑰麗的色彩。

程放好一會鬆開她,啞著嗓子說:「別動了,你再這麼動來動去,我得忍不住了。」

許一生:「……」

程放緊緊地抱著她,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些什麼,輕聲地說:「許一生,你得賠我。」

陪他?

許一生沒出聲。

她原本打定主意不露出破綻,哪曾想就這麼簡單就病倒了,人在病中總會非常脆弱,想要安慰想要抱,縱然她不想面對,卻不得不承認,現在的程放非常能給她安全感,讓她覺得,一切並沒有那麼糟,她貪戀這一刻男生炙熱的氣息和體溫,願意停靠。

況且,這兩個原主的關係本已經極致親密。

想到昨晚睜眼那一刻,她驀地臉紅了,靠在他懷裡咬緊了唇。

程放含著她圓潤的耳珠,用一股子有些委屈的語調說:「從小勾引我到大,你得賠我。」

「?」許一生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抬頭的時候才意識到他的動作有多曖昧,頓時推他說,「你別這樣。」

「你本來就是我的人了。」

許一生一愣,垂下眼:「你這麼說我不理你了。」

程放定定地看她一眼,那裡面侵略的意味讓她無所適從,正想從他懷裡起身,整個人卻被突然壓倒在了床上。男生胸膛起伏,喉結輕滾,一條胳膊便讓她動彈不得。他似乎非常滿足,嘆息了一聲后嗓音飄忽地說:「其實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

「好?」許一生覺得太糟糕了,不能更糟糕。

程放嗯了一聲,幽幽地說:「誰讓你這些年一直勾引我,弄得我對其他女生一點感覺都沒有,成天想你。你初中穿了耳洞,我那幾天特別想摸你耳朵,還有你的內衣……」

他聲音突然低下去,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許一生一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紅了起來,咬牙切齒道:「程放,你給我閉嘴。」

程放雙手撐在她身側,盯著她臉蛋看。

許一生被他的動作禁錮得動彈不得,又羞又急又氣,抬腿就想踢他,熟料程放整個身子突然壓下來,將她死死地壓在下面。他像一個無賴似的,一手捧著她臉蛋親,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急躁和火氣。

許一生一個頭兩個大,左躲右閃,最終仍是沒避開,在某個瞬間被他一下子堵住了嘴,他勾纏親吻,又用大手去找她的手,握緊在手中,動作漸漸帶上了強勢和認真。

許一生心跳加快。

她沒想到,這種情況下自己還會動容。

反抗的動作漸漸小了,她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心情慢慢地變得非常複雜。原主對這個大少爺當然有愛慕和倚仗,自己呢,她也說不清楚了。可她明顯地感覺到,這個程放抱她的時候,她特別容易接受。甚至,他做一些親密的事情,她這個身子都會極為默契地產生反應,就像現在,他親吻她脖頸,她忍耐許久,仍是忍不住,下意識攬住他脖子,將身子朝他送過去。

瘋了……

到底誰在控制誰?

意識渙散,她能感覺到,身上的程放也是。

某個瞬間,她的大腦里極快地閃過一個念頭,接下來,她感覺到程放吮吸她脖頸的動作一頓,悶聲喚:「一生?」

「嗯。」許一生聲音顫巍巍的。

程放一手撐起自己的身子,盯著她桃花一樣的臉,若有所思地用一副沙啞的嗓音說:「穿過來的時候,我們正在做那種事,你覺得,這是不是契機啊?我們再做一次,也許能穿回去。」

許一生:「……」

她剛才也想到這個。

可,如何能行?

她咬緊了唇,輕聲說:「我們是因為車禍穿來的。」

程放悶聲說:「剛才親你的時候,有一瞬腦子一片空白,好像一種本能。再深入下去,也許這原主就回來了呢。」

「不要。」許一生偏頭朝一側。

程放抿緊薄唇,好一會,忍不住蹭蹭她,撒嬌說:「那你幫幫我先,難受的很,不行了。」

------題外話------

親們晚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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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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