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他是怎麼來的?沖話費送的!
「……」楚心琪緊咬著唇,只覺得腦子裡全是『轟轟』的響聲。
真的是他!
那個讓她做了六年噩夢的男人!
沙發上,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各佔據一頭。
半天不見女人出來,小傢伙扭頭,黑漆漆的眼仁兒里沒有熱情,只有冷漠,「你走吧,我們家不歡迎你。」
男人剛穩住震驚的心,回頭瞪著小個子的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怒火,「你知道我是誰嗎?」
小傢伙看都沒多看他一眼,低頭把玩著自己的手指,稚氣的聲音卻說著比成人還理智的話,「你是誰並不重要,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是我媽生的、我媽養的,跟其他任何人都沒關係。」
這些他說的都是事實,可男人卻接受不了他最後一句,「沒有我你以為她能生出你?」
楚子昇慢吞吞的抬起小腦袋,無懼他那雙陰沉的黑眸,「你以為我該高興?」他眼仁兒微眯,也不掩飾對他的厭惡,「我媽就為了生我,受了多少人嘲笑,你知道嗎?如果你覺得我跟你長得一樣就該喊你爸爸,那我大不了整個容,跟你不就沒關係了?」
今天,對莫翎白來說,是他人生最心驚動魄的一天!
他從來不知道六年前那一夜之後,那個女人居然為他生了一個兒子……
如今兒子都這麼大了!
如果說這些只是讓他震驚,那此刻跟兒子的對話簡直就是讓他震驚到心肝肺都在抽痛。
這是一個才五歲的孩子嗎?
他看不見他有一點見到『爸爸『該有的興奮和激動,他只看到一個比成人還冷靜,說話比利器還傷人的小屁孩!
是他不責任嗎?
他承認,在爺爺去世的那天他確實失去了理智。可是,是誰偷偷離開,是誰有了孩子不告訴他,是誰偷偷把孩子生下……
全是那該死的女人!
是他不養孩子嗎?
是她走得乾淨利落,不給他機會養孩子!
就在他雙手握拳,想著要不要把面前無情無義的小鬼給捏死時,緊閉的房門終於開了。
與之前從浴室出來的模樣想比,穿好衣服的女人彷彿變了一個模樣。
白色的打底襯衣,黑色的小西服,包臀的短裙,別看衣著幹練簡潔,可卻把她身姿襯托得前凸后翹。那一頭大波浪捲髮紮成了馬尾,露出巴掌大的鵝蛋臉,無瑕的臉蛋上沒有上粉的痕迹,只是兩條細眉被描過,唇上也多了一層惹眼的紅色。
莫翎白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緊斂的眸光又深又沉,身側的雙手從見到她出浴室的那一刻就沒鬆開過。
他承認,她的變化驚人,若不是面對面,或許她從他身邊走過他都不一定認得出來。
眼前的她不僅五官長開了變美了,乾淨利落的氣質也與當初那個見到生人都要躲的小女人判若兩人。
他甚至沒法把兩個人重合在一起……
對他深沉的打量,楚心琪彷彿沒看到,手裡抱著文件夾走向兒子,低頭在他小臉上吧唧了一口氣,「小昇,媽媽去見客戶了,你自己要乖啊。」
她是擺明了想溜!
楚子昇嫌棄般的擦著臉蛋,對著她翻著小白眼,一句話讓她不得不停下轉身的動作,「你就不想對我解釋點什麼嗎?」
楚心琪僵了一瞬,隨即又彎下腰抱住他小身子,臉不停的在他小臉上蹭著,傻呵呵的直笑,「你放心,我今天把工作做完,明天周末好好陪你玩。到時候我帶你去遊樂場坐灰機,嘿嘿!」
楚子昇白皙的小額頭上隱隱掉著黑線,「……」
楚心琪直起身,還不忘安撫似的對他撅嘴,「等著老媽回來哈,么么噠。」
楚子昇想說什麼,可已經被沙發另一頭的男人搶先了,「站住!」
楚心琪不自然的又僵一下,但她也沒抬眼,接著轉身往大門去。
她想了許久,對付人渣的辦法就是當他不存在。
試問,她有什麼好怕的?
孩子是她生的、她養的、也跟著她姓,跟那一家人有關係嗎?
如果非要理論個是非,那她是不是可以告這個男人當年強暴了她?
然而她還沒走到鞋櫃,手腕就被人捉住,那力道像是要捏斷她一樣,讓她不得不扭頭正視他的存在。
六年了,他的樣子沒多少變化,還是那麼英俊迷人。真要說有變化的地方,可能是年紀大了一些,五官顯得更深邃立體,那雙漆黑的眸子也比以前深沉犀利……
眼前的男人,一身高檔的阿瑪尼西服包裹著他修長挺拔的身軀,盡顯成功男士的成熟與尊貴。他,莫家的少爺,杠杠的紅三代,多有金自不必說。不管他有多冷酷、多驕傲、多驚世,他都有那些資本和底氣。
而她,命如賤草,連站在他這棵參天大樹旁邊的資格都沒有。
當然,她也從未想過要攀靠這棵大樹。
「有事嗎?」她收起心裡的厭惡,露出禮貌的微笑。
「楚心琪!」男人的俊臉像吸多了霧霾似的,陰沉冷冽,就連她的名字都是從牙縫裡磨出來的。
「有事嗎,莫先生?」她帶著微笑,多加了三個字。
「告訴我,他是怎麼來的?」男人漆黑的眸子斂得死緊,抬起另一手臂指著沙發上正望著他們的小男孩。
「呃……」楚心琪對著兒子的方向眨了眨眼,「充話費送的。」
「你!」男人緊繃的俊臉泛出青色。
「……」沙發上的某寶也黑了小臉。
「對不起,我要遲到了。」楚心琪趁他不注意,猛的甩開他的大手,撲向大門打開就沖了出去——
鞋架上,黑色的高跟鞋還靜靜的立在那裡,可見女人逃得是有多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