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算賬
落梅居。
「姑娘,趙志遠已經帶著人過來了。」鎖煙關上門,對靠在軟塌上的蘇淺瓔說道:「還帶來了兩個高手。」
「比起你如何?」
鎖煙想了想,道:「單打獨鬥,我沒問題。」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兩人聯手,她便不能力敵。
「把我的琴拿來。」蘇淺瓔道:「我教你一個陣法,你將他們引進去,我再以琴聲助你。」
鎖煙知道她不能輕易與高手比武,點頭道:「是。」
……
趙志遠帶著人氣勢洶洶而來,他知道以宜清的性子肯定不會給蘇淺瓔住多好的地方,所以落梅居的偏僻在意料之中。
蘇淺瓔昨天才回來,自然還沒來得及安排下人過來伺候她,所以此時院子里一個人都沒有。
他抬步往前走,少翾卻伸手一擋。
「將軍,這裡被布了陣法。」
趙志遠腳步一頓,冷厲的眸子四處一掃,神情立即就變了。
奇門陣法他自然也是懂的,只是方才一時匆忙竟未曾察覺。
宜清公主冷哼,「大白天的在這裡布陣,很顯然是為了阻攔將軍,真是無法無天了。」
趙志遠眼中怒火翻騰。
「羽書,少翾,一炷香之類破陣。」
「是。」
羽書和少翾上前。
四周原本只有幾顆光禿禿的樹,地面霜雪堆積,不遠處獨立的房間大門緊閉。羽書和少翾剛走了兩步,周圍的景象立即變了。
茂密叢林,山花爛漫。
一瞬間冬日遠去,春天來臨。
「這陣法詭異得很,千萬別亂走。」
羽書壓低聲音說道。
少翾點頭,「這裡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咱們要找到陣眼才能出去。」
話音剛落,空中忽然響起一聲冷笑。
「破陣?想都別想。」
凌厲的劍氣從身後襲來,直逼少翾后心。
「小心。」
羽書轉身,橫劍一擋,另一隻手已經將她拉到自己身後。少翾也在剎那反應過來,原地一個倒空翻站在羽書肩膀上,長鞭已經落下。
鎖煙笑一聲,卻是向後退。
身後的樹飛速靠攏,遮擋了她的身影。
羽書手中劍如游龍般揮舞,空中頓時落葉紛飛。他忽然臉色一變,「少翾…」
少翾已經不見了。
就在剛才鎖煙離去的時候,少翾就莫名失蹤了。
這時候,忽然有琴聲響起。
裊裊沉沉如煙霧,徐徐款款如清流。
那琴音很輕很淡,卻無處不在。每個音符都似被撕裂開,又不斷的放大,由緩慢變得急切。
耳邊嗡鳴做響,如戰場擂鼓。
咚—咚—咚—
鼓聲一開始很慢,卻很重,每一下都像是擊打在心口上。
羽書開始氣息不穩,猛然單膝跪在地上,反手將劍插入地面,另一隻手捂著胸口,臉上也露出痛苦之色。
鼓聲越來越快,心臟似乎被千萬隻手蹂躪摧殘擠壓,直至碎裂成片…
更可怕的是,他越是用內功壓制,氣息就越是不穩,疼痛也愈漸強烈。
他額頭青筋爆出,冷汗涔涔流下,握著劍的手也一寸寸收緊。
忽然一聲尖叫刺破耳膜。
「啊——」
是少翾。
羽書猛然抬頭,將全身功力集中在右手,用力橫空一斬。
轟—
周圍的一切被劈開,所有景象似透明的玻璃,碎得七零八落。
他被自己剛猛的內力反噬,猛的噴出一大口血。低頭就看見少翾臉色蒼白的躺在地上,身上多處傷痕。
而不遠處,鎖煙持劍而立,微挑眉。
「能破姑娘的陣法,你也有幾分本事。」
她收了劍,看向沉著臉走過來的趙志遠等人。
趙志遠神色十分難看,「孽女,你給我出來!」
鎖煙眼中殺氣一閃而逝。
「鎖煙,住手!」
屋內飄出一個聲音,清冷淡漠。
鎖煙立即收了氣勢,「是。」
蘇淺瓔沒出來,只道:「我不喜歡被打擾,如果沒有其他的事,就請速速離去。」
趙志遠臉色沉入死水。
趙語心眼中毫不掩飾恨意,「蘇淺瓔,你可知道,羽書和少翾是爹的侍衛,你膽敢打傷他們,竟還避而不見。識相的就趕緊滾出來,否則——」
嗖—
一縷琴音破空而來,驚如雷鳴。
趙語心啊的一聲捂住了耳朵。
趙志遠袖手一掃,長袖竟被凌空的真氣劃破一道口子。
他眼神頓時變了。
「看來你忘記今早我說過的話了。」蘇淺瓔的聲音聽起來漫不經心,甚至帶幾分笑意,「真的想讓我把你丟盡護城河餵魚?」
趙語心眼露驚恐。
「心兒。」
宜清公主上下打量她,確定她只是受驚,這才放下心來,回首怒視道:「蘇淺瓔,你這蛇蠍毒婦,你給我滾出來!」
「蛇蠍毒婦四個字,你自己留著吧,我可承受不起。」
蘇淺瓔語氣冷淡而諷刺。
宜清公主臉色鐵青。
「將軍,你聽聽,這什麼態度?不過就是學了幾天武功,就這般目中無人,對長輩也如此無禮。再這麼下去,這將軍府怕是都要成為她的天下了。」
趙語心靠在宜清公主身上,面色痛楚。
「爹,我的耳朵好痛,是她,她要害我,您一定要給我做主啊…」
趙志遠看她面色凄楚可憐,心中對蘇淺瓔的憤怒就越深。
「去請大夫。」
他吩咐了一聲,然後大步往前走。
鎖煙立即上前阻擋,橫劍指著他。
「同樣是親生女兒,一個被退婚受盡委屈,卻不見你絲毫憐惜心疼,另一個勾引自己姐姐的未婚夫,為一己私利不惜設下毒計置自己的親姐姐於死地,你卻當成寶一樣寵著。我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父親,真是喪盡天良,禽獸不如。」
「大膽!」
宜清公主怒喝一聲,「一個小小的丫鬟,竟敢辱罵將軍,來人——」
「我可不是你將軍府的丫鬟。」鎖煙冷冷道:「我家姑娘大度,不和你們計較,我可不是什麼仁義之輩。你們給我記著,今天你們對姑娘的所有羞辱,他日必定會雙倍奉還。」
她語氣冷冽森寒,似刮骨的寒風,聽得人無端駭然。
宜清公主對上她冰冷刺骨的眼神,心中竟油然升起一股畏懼之意,隨即意識到自己居然怕了一個丫鬟,不由惱羞成怒。
「好一個膽大包天的賤婢,來人,把她給我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