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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太后笑容中的苦澀,皇帝如何會看不到,只是他能夠做的只是在往後的日子之中,好好地奉養孝順罷了,甚至還不能夠事事順她的心。
「母后,朕定會讓你安享晚年的!」
晚年?
錢太后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好。」如今,她亦不過三十來歲罷了,卻已然再談晚年了。
這便是命吧。
皇帝說完便意識到這話的不妥了,「母后……」
「新的一年,我兒又添了一歲了,再過幾年,母后便要當祖母了。」錢太后笑著打斷了他的話,「一眨眼,母后便老了。」
「母后……」皇帝這次也沒有說下去,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母後放心,朕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好。」
母子兩人也沒說多久的話,畢竟一大早起來祭祖,錢太后也累了,說了幾句之後便讓兒子也回去休息。
皇帝頷首應了,回了太極殿不過卻沒有休息,「二皇子這兩天的情況如何?」
「啟稟陛下,太醫院那邊說二皇子的腿養的很好,再多些日子便能下床走動了。」福公公一邊給主子送上熱茶一邊回道,「這傷筋動骨一百天,二皇子能好的這麼快便是說情況很好,陛下放心便是。」
皇帝苦笑,「朕也希望能夠放心。」惠太妃一事之後,二皇弟的情緒明白低落了許多,怕是對他生了芥蒂了,「筠公主呢?」
「筠公主鳳體已經沒有大礙了。」福公公笑道,「昨晚上還陪太皇貴太妃她們守歲呢,今天一早便又去看望二皇子殿下。」
皇帝笑了笑,「有個姐姐也挺不錯的。」
福公公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皇帝也沒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道:「給大長公主的生辰賀禮可準備好了?」
「都準備好了。」福公公道,「可要現在就送過去?」
「著人送去吧。」皇帝道,「原本想著姑父跟表弟都不在,便在宮裡給姑姑過個生辰。」
「這往後有的是機會。」福公公笑道,「大長公主若是知道陛下這份心的話,定然會很高興的。」
皇帝笑了笑,沒往下說什麼。
……
大年初一,不僅僅是皇帝祭祖的日子,更是長生大長公主的生辰,不過這些年長生大長公主什麼都高調,唯獨這生辰過的十分的低調,都是待在家裡給丈夫兒子一塊兒過的,也便是因為這般低調,還真的沒幾個人知曉長生大長公主的生辰是哪一日,但今年皇帝這麼一送禮,怕是沒有誰不知道了。
皇帝都送禮了,其他人還能不送?
這本不該登門拜年的大年初一,大長公主府卻是門庭若市,當然,都是來送生辰賀禮的。
總管有些應接不暇,只得請示主子了。
「該怎麼辦便怎麼辦!?」長生哪裡還有時間來管這些事情?昨晚上退了一晚上的燒,眼下還沒退完,人更是昏睡著根本便沒有醒來,她哪裡還有心思管這些?還過什麼生辰?!嫌她心裡不夠好受嗎?「都給我轟出去了!」
凌光接手了這件事,自然也沒有真的奉主子的命令將人給轟出去,而是吩咐府里的總管按照年節賀禮來處理,這匆匆忙忙送來的生辰賀禮,想也不會有什麼東西不合適收的。
蕭惟的燒在大年初一傍晚的時候終於退了,吃了好幾回的葯也渾身濕了好幾次,終於將燒給退了下去了,不過人還是昏睡著沒有醒來,傷口上的葯換了一次,血肉模糊的讓人心驚,不過到底是退燒了,「你存心的是不是?」
「公主,你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不如先到旁邊的炕上躺會兒?」凌光勸道,「太醫說了駙馬吃下的葯有安眠的作用,怕還是得睡一陣子。」
「你說他是不是存心的?」長生沒回她的話,而是重新問道。
凌光道:「駙馬又不是小孩子。」
「就是不是小孩子才糟糕呢。」長生苦笑,「這回怕是難收場了。」
「怎麼會?」
長生繼續苦笑:「哪裡不會?若不是真的氣狠了,哪裡會不顧自己的傷勢趕回來?他明明知道什麼樣的事情能讓我傷心,可還是做了,更不要說……」她想起了昨晚上他眼裡的失望,「凌光,我錯了吧?」
「公主也是……」
「錯了。」長生沒讓她說完,可是若是再給她選擇的機會,她也還是會那樣做吧?或許他說的沒錯,在她的心裡,除了他們父子之外,還裝著太多太多的東西,而他們,只有她,「對不起……」她低下了頭,臉貼在了他的掌心裡,低聲呢喃著,「對不起……」
對不起,蕭惟。
凌光沒有說什麼,默默地守在旁邊。
蕭惟這一睡便整整睡了三天,好在葯能喝下粥湯之類的也能喝下去,不至於餓死,燒也沒有再複發了,傷口的情況也很好,如今醒來了,也便算徹底安心了。
不過……
「你醒了?口乾不幹?想不想喝水?餓嗎?想吃什麼?」不管長生說什麼,他都像是聽不到似的,開始的時候也只是將臉轉一邊去罷了,到了後來,直接閉上眼睛了,顯然還沒有消氣。
長生也沒生氣,該說什麼說什麼該怎麼伺候便怎麼伺候,雖說被當透明人,不過也沒遭到什麼更為惡劣的待遇,至少他還願意吃她送到嘴邊的東西,她還能有什麼不滿?
「對了,昨個兒收到了阿顧讓人送回來的生辰賀禮了,我們兩個都有,這孩子也總算沒有白養活。」長生在邊上一邊做著女工一邊念叨著,床上躺著那人根本不理她,不過她也無所謂,繼續說自己的,熱絡的很,「孩子這麼貼心,我這個當娘的也不好太過失責,你說我今年給他做一身衣裳當生辰禮物成不?」
蕭惟閉著眼睛,一如既往地將人當透明。
長生也不介意,「那小子可是念叨了許多年了,現在也是時候讓他得償所願年了。」笑了笑,又繼續,「不過這女工還真的不是人做的,這一針一線看的我都眼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哎……」一邊嘆氣一邊揚了揚手裡的半成品,「可誰讓當了娘呢?」
「你還知道你當了娘了?」當了好幾天啞巴的蕭駙馬爺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他生氣?當然生氣,氣的就要瘋了,這一次若是不讓她認識到問題的嚴重,他就不姓蕭!可她倒好!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哪裡有半點知道錯的樣子?對不起?就跟他當年說了那般多對不起一樣,一個屁用都沒有,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如——偏偏是他最愛的女人,最放心不下去,最恨不得替她受了一切苦難的女人——
長生嘴角微微翹起,到底還是心軟了吧?「知道啊?可就怕別人忘了自己當了爹了。」
「你——」
「你動一動試試!」長生直接將手裡的東西給扔地上了,然後起來雙手摁住了他的雙手,俯身狠狠地盯著他,「你敢動一下試試!」
蕭惟蒼白的臉轉為了鐵青了。
「蕭惟,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這個人,你敢再上一次試試?!」長生警告道。
蕭惟沒有動,「那你不是我的嗎?」
「你想不要也來不及了!」長生面色惡狠狠的。
蕭惟盯著她,「那你都做了什麼?」
「我不是沒事嗎?」
「你還不認為自己錯了!」蕭惟沒動,不過語氣也沖了起來,「秦長生,你當時心裡若有年紀我們父子一絲一毫,便不可能毫無顧忌地那般做!」
「我……」
「怎麼?說啊?大長公主殿下不是巧舌如簧嗎?」
長生完全沒了底氣,「好,我錯了。」
蕭惟冷笑不語。
「我真的知道錯了!」長生繼續道,「你都用這般法子告訴我了,我還能不知道嗎?」說著說著,委屈也湧上心頭了,「你還是小孩子嗎?你鬧什麼鬧?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嚴重?太醫說你若是再耽擱一兩日,傷口化膿入了心肺的話,你就活不成了!就算你氣我,也不該這般嚇我!」
「那你呢?」
「我不是沒事嗎?!」
「那下一次呢?」
長生盯著他,一字一字地道:「沒有下一次!」
蕭惟沒回話,明顯的不信。
「你這樣子不要命,我還敢有下一次嗎?」長生繼續道,「我就不怕你有個三長兩短的,阿顧不認我這個娘嗎?!」
蕭惟神色緩和了一些,「他敢!」
「有什麼不敢的?」長生笑了,眼眶裡的淚水也咽了回去了,人都好好的,哭什麼哭?「兒子是你帶大的,跟你在一起的時間可比我這個當娘多,你說他疼你多還是疼我多?我要是敢對你怎麼樣,他指不定會跟我拚命!」
「你還知道!」蕭惟從來沒有不滿過她將大部分心思都放在朝政上,若是連他都不支持她的話,誰還能支持她?可是這一次……「秦長生,你最好記住你還有一個兒子!」
「錯!」長生道,「我有兩個!」
蕭惟也沒反駁:「那你更要掂量著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
「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