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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航被困在裡面,因為皇帝事先便吩咐過了,沒有他的吩咐誰也不能隨意進去,所以,沒有人敢進去打擾皇帝的雅興,即便後來「許航」離開了。
整件事都十分的荒謬,可就是發生了!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就在這他們以為最安全的大長公主府裡面!
事發之後,許航被人發現倒在了雅閣的地上,滿身鮮血,只剩下了一口氣。
而現在……
長生趕到的時候,許昭正站在床邊,她頓住了腳步,突然間不敢往前!不管當年許航是如何出生的,即便這些年許昭一直不在這個兒子身邊,但是,她很清楚,他很看重這個兒子!他唯一的兒子!已到中年的許昭卻還得承受喪子之痛,還是因為她的疏忽……
她的疏忽——
一股戾氣在屋子裡蔓延。
許昭自然能夠感覺得到,轉過身來看著身後的人,面色卻是平靜,而這平靜之下到底隱藏了多少的悲痛,他清楚,長生也清楚。
「對不起,表哥……」最沒用的三個字,可卻還是從她的口中說出了,多可笑!
許昭道:「陛下如何了?」
「表哥……」
「阿熹。」許昭打斷了他的話,冷靜的近乎絕情,「如今最要緊的是皇帝!」
長生眼眶濕潤,可到底還是大長公主,到底是執掌了這大周江山十多年的人!內疚悲痛是現在最沒用的東西!「無性命危險,但或許有有後遺症?」
「後遺症?」
「於子嗣有礙!」長生冰冷的唇瓣蹦出了這句話。
許昭眼底瀰漫的殺意更濃,「是誰?!」
「當時扶著皇帝出雅閣的是許航的隨從。」長生便是不忍也還是道,「所以下人才沒有懷疑。」因為辦喜事,下人們不是在宴席上忙著便是偷懶跑去宴席上看熱鬧,雅閣外邊是候著下人,可許府的下人扶著自家主子出來,說不用他們幫忙,他們也便不敢擅自走開,免得裡面的貴人需要人伺候的時候不夠人手,便沒有跟著。
這些日子許航時常來大長公主府,他的隨從自然對大長公主府熟悉了,這一路上便是碰上了下人,誰會懷疑那醉的不省人事的不是許家下人所說的主子?
當然,新房那邊也有問題。
許昭頷首,「我現在就回府中處理!」說完,便起步離開!
「表哥!」長生伸手拉著他,「阿航……」
許昭眼底閃過了一抹悲傷,但還是冷硬地道:「我留在這裡沒有任何的用處,今晚這事必定謀划多時,我們已然晚了一步,不能再耽擱!」
「阿航或許熬不下去了!」長生啞著聲音道。
許昭看了一眼床榻上面色慘白的兒子,一字一字地道:「若是如此,這便是他的命!」說完,便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長生面色慘然。
「公主……」
「傳令下去,不惜一切救人!」長生冷聲下令,所有會影響她判斷會讓她軟弱的情緒全部被壓了下去,「不惜一切——」
……
新房自然也有問題,皇帝即便能夠順利被換出了雅閣,可兩個大男人,不管他們是誰,只要不是新郎,只要沒有新郎的陪同,進入新房、甚至新房所在的院子都不可能不驚動任何人!可偏偏直到一群人去鬧洞房了,這才被發現!
那些在院子里伺候的下人都是死人嗎?
還是所有人都背叛了大長公主府?!
自然都不是。
出問題的只是一個人,蕭武的好兄弟,也是當日隨著蕭武一同留在大長公主府當下人的被拐孩子,不過蕭武這好兄弟沒蕭武幸運,蕭武因為筋骨不錯,所以進府沒多久便被挑來給蕭顧當貼身護衛培養,不過因為有當日共患難也是同命相連的緣故,這群當時一同入府的感情都不錯,尤其是這趙力,院子的下人正是被他給打發走的,說是少爺體恤,讓他們不必守著,都下去喝酒沾沾喜氣,便是新房裡面伺候的女眷,也都被他用同樣的借口給打發出來,最後便剩下了一個丫鬟陪著,便是那跑出來救命的那個……
趙力在做完了這一切之後便失蹤了。
「……奴婢原本是不想離開的,可夫人說了……讓奴婢們也去沾沾喜氣,讓杏兒在邊上陪著她就成了……」
新房裡面真正發生的事情被嚴密封鎖了,即便是這些被人調虎離山的下人們被抓了,也是因為主子惱怒他們擅離職守。
自然是一個一個解釋了。
是主子讓他們下去吃酒沾沾喜氣的!
這大長公主府多年來一直戒備森嚴,但僅限於對外人,對自家人,尤其是少爺身邊的人,哪裡會防範那般多?更不要說是在今晚上這般場合之下。
誰能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大長公主府,在皇帝駕臨的情況之下作惡?
這些下人都被關起來了,罪名也跟他們所想的一樣,至於趙力,已然在被追逃之中,不過能夠找到活人的機會不大。
蕭武並沒有昏迷多久,在他們將皇帝安置好沒多久,他便醒來了,只是也處在了被軟禁的狀態之下。
蕭顧沒有第一時間去看他,除了實在抽不出身之外,便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至少查出些事情來,才好去見他。
「……所以,這件事陛下也是受害者……」
即便皇帝不是始作俑者,但畢竟是作了惡事,畢竟是毀了他們夫妻……但是,不管如何,這件事他們都只能委屈他們夫妻!
「大哥……」
「笑笑呢?」蕭武沒有發狂,而是一路慘白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聽完這一切,也沒有說一句話,直到現在,才開口問了妻子,「她在哪裡?」
蕭顧心中悲痛,「娘已經派人去看過了……她……一直暈厥……現在還沒有醒……」
蕭武轉身往外跑,不過在門口便被攔住了,他轉過身,撲通一聲給蕭顧跪下了,「少爺,小人求你了,讓我去見見她!小人求你了……」一邊說著,一邊用力地磕著頭。
蕭顧臉色慘白,即便今晚的事情誰也不想,即便他們都是受害者都是被人算計,但是……這個大哥,他怕是要失去了……當日那般美好的憧憬,怕是再也不服存在了,蕭顧知道,蕭武便是不言不語,可他明白的,他們夫妻若不是有了這個身份,若不是被他們抬到了這個位子之上,便不會有今日的劫難!
是他們一家人害了他們夫妻!
「你跟我來!」蕭顧聲音哽咽,從今往後,他再也不會有兄弟了……
……
「陛下今晚不回宮?」慈寧宮中,錢太后得到了來自大長公主府的傳話,不禁皺了皺眉,皇帝今日出宮的目的她很清楚,所以雖然不贊同但也沒說什麼,可留宿大長公主府,這……「哀家知道了,下去吧。」
「是。」
錢太后揉了揉眼角,今日總是心神不寧的,皇帝這又不回宮來……可不要出什麼事情了!可即便再擔心再不安,她也沒法子,既不能讓人去把皇帝帶回來,更不能派人去大長公主府保護,只能幹等著。
應當不會有事。
有她在,皇帝的安危應該沒有問題。
可這擔憂了一晚上的結果便是第二日大長公主府又派人入宮來說皇帝昨晚上喝多了,現在宿醉未醒,要在大長公主府休息一下,再回宮。
錢太后心頓時沉了。
她的兒子她知道,即便昨晚上跟秦長生聊的開心了,也不至於會放縱,更不要說秦長生也絕不會在這時候讓皇帝放縱,更不會做出這等讓外界誤會的事情!
必定是出了什麼事情!
錢太後到底還是冷靜的,沒有當即衝去大長公主府,既然皇帝宿醉未醒,自然是需要人伺候,尤其是要派太醫去看看,她再派一個宮人過去瞧瞧情況,誰也說不得什麼,而在她吩咐好一切的時候,卻又得知了一個消息。
福公公昨個兒沒有陪皇帝出宮的,因為便在出宮前一晚上,他吃壞了肚子,拉了一晚上,第二日爬都爬不起來了,哪裡能陪皇帝出宮?
原本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皇帝即便身邊伺候的太監換了,可還有其他人在暗中保護的。
可這般多事情堆在一起,便是大事了。
錢太后沉著臉吩咐宮人為她更衣,一刻鐘后,換上了一身嬤嬤的衣裳出了宮,直奔大長公主府而去。
……
「……昨夜在陛下身邊值守的龍鱗衛,屬下已經全部收押起來,昨夜連夜審問,如今仍沒有任何突破。」這邊,青龍也在稟報,「他們承認失職,但並不吐口背叛。」
昨夜的事情之所以如此順利,自然也還有皇帝帶出來的那個公公的功勞,而在事發之後,他也失蹤了。
皇帝被偷換出去之後,那公公便刺傷了許航,然後借著說皇帝吩咐他去尋蕭顧,便出去了,之後便失去了蹤跡。
當時暗中守護的龍鱗衛並未覺察出不妥。
「屬下認為他們所言非虛。」青龍繼續道,即便這般說是對主子的巨大打擊,但這時候若是將精力放在不必要的地方,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長生面色鐵青,手掌一直緊扣著椅子扶手,即便手背青筋泛起,即便指尖發白,也未曾鬆開分毫,甚至越握越緊,青龍的話便如同一把把利刃一般,凌遲著她的心!
罪魁禍首不是那背後算計之人,而是她!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