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回來

因為常年鍛煉，快五十歲的項湛東並沒有這個年紀的蒼老，看上去像是個四十歲的大叔，臉上除了歲月沉澱的沉穩，居然沒有半點皺紋，不得不說，項湛東長得很帥，就算如今走出去也能迷倒一堆女人。

仔細看著，墨璃的眉眼間和項湛東很像，都說女兒像父，這一點在墨璃身上遺傳的分外明顯。

聽到墨璃這般冷漠的回答，項湛東即使再有心理準備，可心口還是少不得一陣刺痛，那張沉穩的臉上閃過一絲悲痛。

項湛東站在離墨璃一米遠的地方，就這樣專註的望著墨璃，似乎每次見到墨璃，項湛東都會這般的失態。

項湛東看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女兒，他想透過墨璃看到另外一個女人，那個他今生唯一愛過最後卻辜負傷害的女人。

墨璃像項湛東，也像那個女人，記憶中的那個女人不似一般女人那般的柔弱，堅毅，果敢，非常的有主見，愛恨分明，絕不拖泥帶水。

可就是那樣的性格，讓他們兩個因為誤會而分開，因為不想妥協而鑄就了二十多年的生離死別。

這些年，項湛東一直想著這個女人，他曾經想過挽回，可等他回頭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動用所有的關係，依舊一無所獲。

要不是在南宮家的那場婚禮看到了那個有些熟悉的面孔，也許項湛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他還有一個女兒，是那個他深愛的女人為他生下的女兒。

那一刻，項湛東是激動的，甚至那麼多年因為那個女人沒有一句話就離別而帶給他的恨也一併消失，那一刻，他想知道那個女人過的好不好，他想要去挽回，可終究人生不可能盡得圓滿，最終，深愛的女人早就離世，而唯一的女兒也不承認他的身份。

項湛東，一個鐵血軍人，從沒有任何的事難倒過他，哪怕被敵人拿槍指著，他都未曾害怕過，可每次面對墨璃，項湛東卻總會緊張。

項湛東的思緒漸漸飄遠，他又想起了那個女人，想起了和那個女人最後一次的見面，那雙鋒利的黑眸浸潤著濃濃的哀思。

「項先生，如果你想在我面前表現什麼是悲傷，我想就不必了，沒事我先上去了，還請項先生以後沒事別來打擾我的生活！」

墨璃站了一分多鐘，就看著項湛東盯著自己，眼神漸漸悲傷，她雖不是心硬無比的人，但面對眼前的男人，她無法喜歡。

試問一個狠心拋下自己孩子和女人的男人，墨璃實在找不到接受這個男人是她父親的理由，更何況她母親臨死前的話她到現在還刻骨銘心。

以前，墨璃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為何會總是一個人發獃，甚至默默流淚。

墨璃一直以為自己的母親和聞家老爺子有什麼感情糾葛，不然聞老爺子也不會再找到她們母女后就一直照顧著。

當時的墨璃還以為聞老爺子是自己的父親，直到母親去世后，她才知道，她和聞老爺子沒有任何關係，那時，她更加的好奇自己的父親究竟是誰，可沒有人能告訴她。

墨璃有過很多的猜測，就是到現在，她也不清楚項湛東和自己的母親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明明這個男人看上去一副愧疚的樣子，可當初為何會狠心拋棄她們母子。

想到這些，看到項湛東這幅模樣，墨璃就感覺噁心，她不喜歡這種失去后才後悔的感覺，既然做過，就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項湛東回了神，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急忙追上了墨璃。

「墨璃，等等，我要離開海市了！我這次來是想和你告別的！」

「我不認為我們之間有什麼需要告別，還是說項先生還沒弄明白我的意思，或者需要我在說一次！」

墨璃有些不耐煩了，原本好好的心情再見到項湛東后就沒了，現在她不想聽項湛東說任何的話。

項湛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可是有些事他怕錯過了就沒有機會了，他已經犯過一次錯了，不想再讓自己有任何的遺憾。

項湛東無視墨璃的不耐煩，心裡一陣苦笑，這都是他自己做的孽，理應自己承受。

「我這次離開不知道還有沒有命活著回來，墨璃，不管你認不認我，但你的確是我的女兒，是我項湛東唯一的孩子。」

說到這，項湛東的臉上呈現濃濃的慈祥溫柔，如果是項湛東的那些部下看到，一定會震驚。

項湛東可是他們軍區最冷血的戰神，臉上表情四季如冬，就連敷衍的笑都未曾有過，更別提其他的表情了，但是現在，這個表情卻是那麼的真實。

項湛東望著墨璃，是那麼的不舍，可是作為軍人，軍令如山，更何況那個任務也只有他能執行。

調整了一下情緒，項湛東接著說道。

「墨璃，我和你母親的事情我從不求你能原諒，終究是我辜負了她，是我對名利的追逐傷害了一個善良的女人，如果可以，我願用我的下半生去彌補。墨璃，我知道即使沒有項家，你也生活的很好，關昊辰是一個不錯的男人，至少比我好，他懂得如何去愛護一個女人，但是墨璃，記住，不管怎樣，你身上流著項家人的血，如果以後收了委屈，你可以去項家。即使沒有我，我弟弟還有俊逸他們都會給你提供幫助，他們一直把你當做是家人，墨璃，不要委屈了自己！」

項湛東一口氣把心裡的話全都說了出來，就是著短短的幾句話，也是他思考了一晚上才想好的，他怕自己面對墨璃的時候會說不出話來，畢竟前幾次見面，在面對墨璃的咄咄逼人時，他最終只能沉默以對。

墨璃聽了那番話，眉頭微蹙，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隱隱作痛。

這一年多來，墨璃也了解了項湛東是什麼身份，也知道他如今的身份是他一點一滴用軍功章堆積起來的。

除去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墨璃對於軍人項湛東還是有一份衝勁之意，但是夾雜著這些複雜的關係后，即使是一局保重，墨璃也無法說出口。

項湛東說完后，安靜的站了幾秒，最終沒有聽到墨璃的任何回應，最後有些失望的往樓外走去，經過關昊辰身旁的時候，停了下來。

「關二少，幫我照顧好墨璃，拜託了！」

說完，項湛東向關昊辰深深的鞠了一躬，一個長輩對一個晚輩行這樣的禮，無異於一個大禮，關昊辰有些驚慌，但隨即就恢復了鎮定，不過看著項湛東的神情多了几絲矛盾。

關昊辰希望墨璃能和項湛東相認，別人不了解，關昊辰卻很了解墨璃的心，雖說墨璃裝的非常冷漠，可只有關昊辰知道，每次在見過項湛東之後，墨璃會獨自一個人躲起來。

如果一個人真的心死了，對另外一個人毫無感情，那對方又有什麼能耐能影響一個人的心呢！

但是關昊辰愛墨璃，他不忍去強迫墨璃做任何的事，哪怕是一點點的提醒都不願意，所以他只能默默的守著墨璃，直到她自己想清楚的那一天。

關昊辰連忙扶住項湛東，對於墨璃和項湛東之間的事，他沒有權利去干涉和評價，但項湛東的這個拜託他接受了。

「項先生，放心，即使沒有你的話，我也會照顧墨墨，她是我關昊辰的女人，也是關家未來的二少夫人，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樂意為之的事情。項先生，我不管你離開所為何事，但凡是應該往好的方向看，畢竟你還有很多未了的事情，我也不希望看到我關心的人難過！」

說到這，關昊辰看了一眼前面的墨璃。

雖然墨璃口口聲聲說不會認項湛東，但關昊辰能確定的是，如果項湛東真的出了什麼事，那墨璃一定會後悔，甚至會崩潰，那不是他想看到的，終究，墨璃不想外表的那般堅強。

項湛東聽了，點點頭，又看了一眼墨璃，眼底充滿了不舍，最終什麼都沒說離開了公寓大樓。

關昊辰一直看著那輛軍車離開，這才走到了墨璃的身邊，輕摟著她，溫柔的說道。

「他走了，我們上去，好嗎？」

「好！」

糾結一閃而過，墨璃只是輕輕的吐出一個字，最後半靠在關昊辰的身上，由著他摟著自己走進了電梯。

明明昨晚休息的很好，為何現在會如此的疲憊，墨璃總覺的有一塊大石壓著她，讓她喘不過起來，可要她放下，她又猶豫了，就這樣，任由著這份不明的情緒困擾著自己。

兩個人安靜的到了頂樓，進了公寓，墨璃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什麼話都沒說，低著頭，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關昊辰也不去打擾，因為這是墨璃每次見到項湛東后都會有的情緒，他給墨璃倒了被溫水，然後坐在一個墨璃觸手可及的位置，安靜的守著。

「我是不是很壞，明明他已經懺悔了，可我就是不原諒他！」

忽然間，空氣中傳出一陣濁氣，隨後，墨璃低沉的聲音響起，聽著那般的愧疚無奈。

關昊辰握住墨璃亂抓的手，給予安慰。

「我愛的女人一直都是最善良的，壞只是你保護自己的偽裝，如果你恨他，那你就不會給他接近你的機會，也許只是時間還未到，畢竟他傷害了你的母親，這是不爭的事實，你這樣做，也只是為你的母親打抱不平。」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昊辰，以前，我真的很想要一個父親，看到別的孩子有父親接送上學，學校開運動會都有父親陪著，可我只有媽媽一個人陪著。」

「後來，在我十多歲的時候，聞叔出現了，他對我很好，他把我和媽媽接到了海市，給了我們一個安穩的生活。看到聞叔每次神情款款的看著我媽媽的時候，我在想，是不是聞叔就是我的父親，只是他們因為一些誤會分開了，現在又在一起了。」

「但是我問過我媽媽，甚至又一次故意當著他們的面喊聞叔叫父親，可是當時媽媽直接就哭了，聞叔也告訴我，他不是我的父親，但會像父親一樣的照顧我。那一刻我知道，他們真的沒有騙我，可我卻更加的想要知道我的父親究竟是誰。」

說道這，墨璃忽然一陣苦笑，眼角含淚，那是一段痛苦的記憶，一個女孩對去父愛的期盼。

「呵呵，你知道嗎，那些年，不知是誰傳出來的，說我媽媽是聞叔包養的女人，而我是一個父不詳的野種。有些人甚至說我的母親就是那種盤旋在各種男人之間的壞女人，說我的父親也許就是看到了我母親的真面目，才丟下了我和媽媽！」

「關昊辰，你知道嗎，有一段時間我真的相信了那些話，甚至於每次看到聞叔來看我媽媽的時候都有一種噁心的感覺。而我的媽媽從不會去解釋，即使看到我流淚，她也只是說一句，她和聞叔只是朋友，讓我不要相信那些話！」

「可是當我問她，我的父親究竟是誰的時候，她卻總是流淚，最後卻什麼都不告訴我，只說是她對不起我的父親，讓我不要去恨我的父親！」

「你看，多可笑啊，我媽媽似乎在懺悔，可是現在項湛東也在懺悔，可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卻都不告訴我。媽媽去世后，我問過聞叔，但聞叔也是閉口不談，這麼多年，我一直想要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可是現在終於知道了，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

「關昊辰，我真的好難過，我不知道該怎麼做，為什麼他們一個兩個都不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我就不是無辜的嗎？」

說到這，墨璃終於忍不住眼淚決了堤，這是在知道項湛東是她父親后墨璃第一次發泄，終究，她還是承受不住那些她看不透的過往。

關昊辰此刻什麼都沒說，就這樣摟著墨璃，他知道墨璃需要宣洩，壓抑了太久，總算是發泄出來了，這一刻，關昊辰倒是輕鬆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