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崑崙奴(六)
第一百三十一章崑崙奴(六)
尊敬的!偉大的!英勇的!慷慨的松迪國王被鎖在一個白色的石柱上。
傑克那些人已經拿著商會的現金還有簽發的支票去酒館慶祝了,商會的保衛把他們鎖在海邊的這些石柱上。
雖然旁邊的大海多是是水,可是包括松迪國王在內就幾千個黑人已經一整天沒有喝水了。
在毒辣的太陽照射下,松迪國王的嘴皮已經乾枯、裂口了。現在的松迪沒有心思擔心他那三十三……三十四個妻子,他現在就想喝水,連飢餓的肚子也不想去理會。該死的,哪怕一滴水也好。
就是松迪咒罵白人與祈禱部落的神靈的時候,一股清涼的水貼到了他的嘴邊,松迪立即伸出了舌頭,拚命的伸向水源,那水依然乖乖的倒進了松迪的口中。
松迪大口大口的喝著水,突然,水沒有了。松迪用嘶啞的聲音喊:「我還沒有喝夠,我還要水!」
「夠了,每個奴隸小半碗就可以了,再喝多了,他們會有力氣逃跑的!」一個拿著火槍的白人守衛搶掉了黑人小孩手中的木碗。
聽到松迪的聲音,白人守衛厭惡的看了看松迪,提起腳,重重的踹在松迪的頭上,罵道:「下賤的奴隸,安靜點!」
等松迪沒有聲音了,白人守衛把木碗扔回給黑人小孩,揮揮手說:「繼續喂吧!」
那黑人小孩點點頭,從水缸上面爬了下來,木碗放在水缸的蓋子上,然後費力的抬起水缸,挪著步子走到下一個石柱旁,放下水缸,打開蓋子,用木碗從裡面舀出一碗水,然後蓋上蓋子,小心翼翼的爬上水缸,給石柱上鎖著的黑人喂去,喂完之後,又吃力的重複著剛才的動作,前往下一個石柱。
而那個白人守衛,找了個陰涼的椰樹底下,把火槍放在大腿上,雙手抱頭,靠在樹上,無聊的望著那個黑人小孩送水,這下就算是黑人小孩多喂水,他也懶得管了。
就這樣,明天的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松迪國王才能得到一點點食物和水,而正個白天,就只有在陰涼處發獃的商會守衛陪伴著他們。
就這樣過了幾天,每天,都有新的黑奴帶過來,鎖在石柱上,後來實在是鎖不下了,才捆在地上。
這天,一條大海船停靠在了碼頭,松迪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東西。小理正在松迪疑惑的時候,那些平時不願意曬太陽的白人們都出現了。他們拿出鑰匙,將鎖在石柱上的黑人們解下來,把他們捆在一個長繩子上,向船邊拉去。
走到船邊,突然有個黑人在松迪背上放上一袋麵包,松迪向他看了一眼,這個人似乎是以前部落里的一個強壯戰士,怎麼這麼樣了?
不等松迪多想,前面牽繩子的白人拉了拉繩子,松迪被向前牽了幾步,那名黑人又向松迪後面的人遞了一袋麵包。
松迪將麵包帶上了船,守在跳板口的一個黑人接過了麵包,抱著袋子,進了一個艙口。
而松迪被一個白人拉近了另一個艙口,松迪進到船艙之後,發現裡面陰暗潮濕,帶著很大一股霉味。松迪被帶到一塊木板前面,一個白人揮揮手示意他躺下。松迪按他的要求躺下之後,腦袋那邊又出現了一個白人,將松迪的手拉直,放進一個手鐐銬,用鑰匙鎖上了。松迪向下望望,腳上也被一個白人鎖死了。
接著,白人又將另一個黑人鎖在自己旁邊,一個又一個被帶進來的黑人被鎖在了木板上,在這一排木板全部鎖滿之後,白人不知道從哪裡又搬出幾十塊木板,在松迪的眼前又鋪上一層,讓接著進來的黑人爬上去,在上面鎖住。
松迪覺得很不舒服,原因就是空間太小了,每個黑人都鎖得相當近,右腿對左腿,右手對左手。上面的木板也近,鼻子使勁吹幾口氣,被木板擋下來的熱氣,胸部就能感覺到。
等到船艙裝滿黑人之後,渾身是汗的白人才抱怨著出了船艙,接著,船艙里進來幾個紅蝦子,是城堡的英軍士兵,這條船上的船員上岸找樂子去了,船就交給了英軍士兵來維持安全。
第二天,松迪和幾個黑人被白人放了出來,出了船艙,來到碼頭,白人打開一袋麵包和一桶淡水,讓他們吃飽喝足。松迪抓起麵包就往自己嘴巴送,這是這幾天松迪吃得最飽的一次,也讓松迪感到,食物從來沒有這麼美妙過。
當這幾個黑人吃飽喝足之後,那白人指揮他們又搬了幾代面板和淡水上船,在船艙,一個接一個的喂鎖在木板上動彈不得的黑人。
當手中的食物和淡水喂完后,他們又下船去拿新的。
反覆幾次之後,船艙里的黑人全部都餵了一遍,白人又把松迪他們重新捆上。
接著,船隻失去了以前的平穩,開始上下左右的晃動,一個鎖在最邊上的黑人說,從木板的縫隙往外看,他們所在的船已經離剛剛的碼頭越來越遠了。所有人都不說話了,除了甲板上白人水手的叫喊聲,船艙里靜悄悄,他們都不知道,這將是他們最後一次看到非洲大陸了。
每天上午,都會有一個白人下到船艙,解開松迪和幾個強壯點的奴隸的手鐐和腳鐐,然後讓他們拿起木桶和抹布。這些黑人先用抹布將船艙木板上的嘔吐物、排泄物收集進桶里,然後在船尾的窗口倒進大海,接著又從大海裡面打上海水,簡單的將木桶和抹布洗刷一下,放回原處。最後,他們跟著白人,來到另一個船艙門前,這裡長期有兩個拿著火槍的壯漢守著,這就是一條船上最重要的物資倉庫,食物和淡水就存放在這裡。
帶他們來的白人向守門的白人打了個招呼,守門的白人才摸出鑰匙,打開了艙門,那白人進去之後,不多會兒就扔出了一袋麵包,再滾出一桶淡水。
松迪他們就抱著麵包,抬著淡水回到黑人的船艙,食物和水當然是他們先吃先喝,等松迪他們吃飽了再開始喂還被鎖著的黑人。一袋麵包和一桶淡水四百多人分肯定是不夠的,但是在白人的要求下,松迪他們還是每個人都分到了點。這就是這些黑人一天的食物和淡水。
等松迪等人分完后,白人又將他們鎖回木板上。松迪躺在木板上,靜靜地等待著明天。
這艘販奴船和以前不一樣,以前他是由東南向西北航行,將這些黑人奴隸運到美洲去,在美洲的黑奴市場供種植園主購買。
運往黑人奴隸的大西洋航線是一條死亡線。從西非到美洲,黑人奴隸要經受六到十星期的生活磨難。首先,運奴船經常超載,從書上常常可以看到這樣的記載,船主為了多掙錢,船上的黑人裝得滿滿的,一條90噸的船竟載運了390名奴隸,或100噸的船載運了414名奴隸。船上每個奴隸分得的空間只有5.5英尺長、16英寸寬。黑奴一個擠著一個,就像書架上排列的書本一樣。每兩個黑奴並肩鎖在一起,右腿對左腿,右手對左手。每個黑奴躺的地方比棺材還小,活動嚴格受到限制。其次,黑奴生活在擁擠的船艙里,空氣污濁,流行病猖獗,加上飲食惡劣,淡水供應不足,導致體弱多病。很多奴隸染上傳染病後被拋入大海,葬身魚腹。如遇到颱風、大風和瘟疫時,常常會全船人死光,即使能到新大陸,船上的黑人也所剩無幾,可能是十分之三到十分之五左右了。即使這樣,奴隸販子依然能掙大錢。
歐把非洲黑奴販賣到美洲,可以得到幾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利益,所以,不少資本家紛紛把精力投入到販奴活動中。在非洲海岸,拿四碼白布就可以在非洲換取一個黑奴,把這個黑奴運到牙買加,可以賣六十至一百英鎊。一艘販奴船往返一趟,運三百多名黑奴就可獲利一萬九千多英鎊。
而當時當時一個普通人一年只要六英鎊就能生活,三十英鎊可以過得舒適,一百英鎊英鎊就能過奢侈生活了。
「我一定要從這裡出去!」松迪國王暗暗捏緊了拳頭。
很快,松迪國王利用自己分發食物的機會,用拳頭收服了和他一起的黑人,然後,又聯絡了以前族裡的戰士,命令他們準備暴動。
這一天,那個白人又來給松迪他們解鎖,松迪假裝揉揉手腕,看了看其他黑人,用土著語言下令:「幹掉他!」
那白人停下手中的活,好奇的轉頭向後望去,以前這些黑人奴隸從來不說話,只是安靜的做事,今天怎麼就開始說話了?
這一回頭,他就感覺不妙,剛剛他解鎖的幾個黑人把走廊堵死了,虎視眈眈的看著他,想從原來的路回去是不可能了。
白人小心翼翼的舉起手,突然,他把手中的鑰匙往一個黑人砸去,乘眾黑人的視線一時間被鑰匙吸引的時候,飛快的向另外一頭跑去。等黑人接到鑰匙,醒悟過來追過去,白人已經塊跑到船艙的盡頭。
「碰」的一聲,白人使勁的撞在船艙的隔板上,隔板居然打開了。原來這塊隔板厚是厚,可是根本沒有釘死,只是用一小塊木條釘緊,是專門留給黑人暴動時,在船艙幹活的白人逃生的通道。
白人撞開隔板,摔在地上,不顧傷痛,一邊用英語大聲喊叫,一邊用腳踢隔板,將隔板合上。然後整個人抵在隔板上,防止黑人將隔板撞開。
「碰」「碰」「碰」一連串撞擊透過隔板傳到白人身上,白人死死的抵住隔板,他也知道要是抵擋不住,整船的白人也就玩完了。
這條船上的水手也是訓練有素的,特別是這事關生死的奴隸暴動。其他白人水手聽到叫喊聲,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前來支援,而船長、大副等人卻跑到船長室,取出火槍和其他武器。
松迪國王知道不妙了,在幾個黑人還在砸隔板準備抓住那個白人的時候,通向甲板的艙口「碰」,然後傳來鐵鏈在甲板上拖來拖去的聲音,緊接著,隔板那邊也傳來木頭相互撞擊的聲音。松迪現在明白了,他們能出去的路全部被堵死了,這次暴動徹底的失敗。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奴隸們總是設法爭得自由。在從內陸到沿海的販運途中,直到裝上遠洋船之前,他們反抗的主要方式是伺機逃跑。因此,奴隸被帶鐐上鎖,由全副武裝的看守或奴隸販子押送。沿海關押奴隸的屯舍也是戒備森嚴,以防奴隸暴動或逃跑。被裝上販奴船后,不少奴隸憂鬱而死,許多感到絕望的奴隸寧死也不願為奴,於是在中段航程出現了一些獨特的反抗形式。有些跳海溺死。如1776年英國販奴船「希望」號剛駛離黃金海岸,奴隸們便紛紛跳海,28名男子和2名婦女溺死。船長只好返回海岸重新購買奴隸。有些絕食自殺,更有些發起暴動。如17世紀80年代,一艘英國販奴船因氣候突變返回戈雷島。非洲人向這艘船和停泊在岸邊的另外兩艘船隻發動攻擊,船員幾乎全被殺死,只有一名水手死裡逃生,所有奴隸均獲解放。
1722年,一艘販奴船在向風海岸購得300名奴隸。當船駛離非洲10天後,在一次開午飯時船長走到奴隸跟前,非洲人把他包圍起來,用鎖鏈和吃飯用的大碗砸他的頭部,把他打死,接著又同水手搏鬥,結果死了80名非洲人。其餘活下來的人,在船隻駛抵牙買加途中,還曾兩次企圖強佔船隻,開船逃跑。種植園主得知這些奴隸曾三次暴動未遂,都不敢購買。
1738年11月27日,一艘法國販奴船上發生奴隸暴動,2名白人被殺,10名黑人遇害,9名幸免於難。
1759年,利物浦販奴船「完美」號在甘比亞河上被非洲人強佔,全體船員被殺,船隻下落不明。
1774年8月23日,法國「迪阿曼特」號販奴船離開普林西比駛向聖多明各,航行三周后遇風暴和逆流而返航,停泊在加彭附近的小島旁。9月15日深夜,發生奴隸暴動,戰鬥進行了一夜。船長眼看抵擋不住,就帶著餘下的14名船員棄船登岸。但他們立刻被非洲人逮住,並淪為奴隸,後來才被一位荷蘭船長贖回。
1831年,一艘法國販奴船離開非洲航行八天後,92名奴隸舉行暴動。他們殺死8名船員,把其他乘客鎖在船艙里,然後把船開往當時已廢除奴隸貿易的獅子山。
奴隸反抗獲得成功的只是少數,大多以失敗告終。他們不但赤手空拳,而且來自各個部落,操各種語言,沒有任何組織,開始時只能依靠兩三個大膽果敢的領導人獨立行動。這樣的暴動很容易被武器精良、組織良好的販奴者鎮壓。
對於敢於反抗或不聽從他們擺布的奴隸,奴隸販子會施加他們能夠採取的任何處罰,輕者以皮鞭抽打,重者被砍頭、挖心、斷其手足、以繩索活活勒死以及扔到一望無際的海水之中等。這些手段殘忍、毒辣,令人觸目驚心。不少奴隸不堪忍受這種非人待遇,一有機會他們就奮然反抗奴隸主,毆打奴隸販子,或者是逃亡,有些奴隸則寧願跳海自殺!奴隸們在用種種方式方法表示著他們對這種殘忍的販奴制度的反抗。
在黑暗中,松迪和滿船艙的黑人度過三天,三天的時間,沒有食物,沒有淡水。加上本來就空氣污濁的船艙,味道更加難聞了。就算是白人不進來,這些黑人也會餓死、渴死的。
在飢餓乾渴面前,有個黑人做不住了,他埋怨的看了看帶領他們暴動的松迪,然後看了看還鎖在木板上的黑人,咽了咽口水。滿是綠光的眼睛打量著木板上的人,就如同一頭飢餓的狼,在盯著砧板上的肉。似乎,非洲有些部落有吃人的習慣。
「啊!」一聲慘叫,一個木板上面的黑人被咬了,他的手臂上被牙齒撕下來一塊肉。
這時候,松迪聽見甲板上傳來凌亂的腳步聲,松迪心知不妙,立即鑽進木板,將自己的手腳套進鐵鐐裡面,假裝自己是沒有被解鎖的人。
這時候,甲板的出入艙口被打開了,十幾個白人飛快的跑了下來,手拿木棍,對著沒有躺在木板上的黑人劈頭蓋臉的一頓毒打。
餓了、渴了三天的黑人那裡是白人的對手,很快就捂住腦袋躺在了地上。
白人也氣喘吁吁的停下了手中的木棒。兩個白人壓住一個黑人的四肢,另外一個白人拔出匕首,插進了黑人的身體,黑人凄慘的叫喊聲傳遍了整條販奴船。
十多分鐘之後,被他們折磨的第一個黑人斷了氣,接著是第二個,再是第三個……直到最後一個被解鎖的黑人死亡,一個滿手鮮血的白人不管他們聽不聽得懂,用匕首指著黑人的死屍說:「再敢暴動,這就是下場。」
接著,有一個白人那著鑰匙,解開了兩個黑人的鐐銬,示意他們先把屍體扔進大海。
當黑人的殘缺不全的屍體扔進大海的時候,尾隨販奴船的鯊魚立即撲上,將屍體撕扯成了碎片。
接著,這兩個黑人,又像往常一樣,清理嘔吐物和排泄物,分發食物淡水。
似乎這條船上又平靜了下去。
當松迪國王將一塊霉變了的麵包塞進一個黑人的嘴裡時,他暗想:「我還活著!我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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