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人到處都有

很快，生產零件的一線工人也被找了出來，是一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中年工人，見這實驗場圍了這麼多人，並且出了名厲害的「林剃頭」也在望著自己，就有點遲疑的不敢邁出步伐，後邊年輕的小研究員正被最近的事情弄得有點火大，哪裡還顧得上他可以做自己父親一樣的年紀，從身後猛的推了他一把，他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上一交，可就是這樣他還不忘記給推他的小青年陪上笑臉。-====-

林佑存看見他這個樣子，找他麻煩的心思也就淡了，雖然他有可恨之處，可看上去真是個可憐之人。揮揮手讓他站到一邊去，把視線轉向了正在擦汗的黎經理，冷聲說道：「說說吧，怎麼回事？」

重壓之下人往往不堪重負，事實證明，那些大奸大惡的人都是有大出息的，而這些背後搞小動作的人心裡承受能力都不怎麼過關，看到周圍這麼多人都虎視耽耽的看著自己，黎經理的心理一下崩潰了，說話都帶著顫音：「我說，我說。」

旁邊的人是真有點氣人，且不說這項目有多少的獎金，且不說多少科研人員把林氏一型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但憑他讓自己多忙活快這麼久，他就該死。所以大家的眼睛都盯著他，彷彿只要他稍微一打頓，就會撲上去把他暴打一頓的一樣，所以黎經理很光棍的竹筒倒豆子的一樣把事情全倒了出來。

原來不久前，他的一位老領導、公司的一位副總找他打聽這個發動機的研製情況，因為這次發動機的研製完全按照林佑存的保密條款執行，所以連公司許多副總都沒有權利參與，而黎經歷負責的是檢測，所以他是除了研製人員以外少數能接觸到發動機成果的人，當然他肯定單獨接觸不到圖紙，也就是說，他沒辦法複製，所以林佑存也就沒多加註意，更沒有按一般公司的研究方法採取交叉檢測，就直接把零件交給一線工人和檢測員來處理。

沒想到黎經理對這發動機還很有一套，見到了實際的零件之後，就知道這發動機水平肯定與其他的發動機水平不一樣，因為他發現經常板著臉的科研人員最近都是喜慶連連的樣子，再加上這發動機上的變化，所以推想出這個發動機肯定不尋常。~~~~

這位老領導請他喝了兩杯酒後，黎經理就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了，把他的猜想說了出來，沒想到他的老領導居然叫他想辦法破壞這次研究，黎經理就有點遲疑，要他敬重老領導心裡鄙視「林剃頭」他是敢的，但是要他去跟林佑存做對，卻還少了一份膽量，更別說破壞研究這麼大的事情了。

沒想到這位老領導看到了他的遲疑，鼻子里「哼」一聲道：

「小黎啊，你不會認為姓林的現在風頭這麼勁，就真的能在林氏機械裡面一手遮天了吧，你要知道，當初林老爺是多麼威風的人物，結果也沒弄好這個廠子，這裡面的水深著呢，你可要小心，千萬別掉水裡去了。」

黎經理陪著笑道：「所以才要老領導多扶持嘛，我可是跟了老領導很多年的人了，只是見林佑存風頭很勁，倒還不知道裡面的道道，得請老領導多指導指導。」

「哼，小黎啊，你什麼都好，就是沒有擔當，也罷，我就給你說道說道，讓你能清清楚楚做人。」

黎經理趕緊給他倒滿酒，然後把酒壺放到一邊，用眼睛凝視著他，裝作很認真聽話的樣子，這位老領導對他的態度很是滿意，描了他一眼后開口道：「首先，姓林的這一次裁了這麼多人，公司都有人給他起了個外號叫林剃頭，並且他裁的人裡面有許多不該裁的人，這種做法早就引起了廣大工人的不滿，就憑這一點，他就已經失去了群眾基礎。」

黎經理插嘴道：「可這些員工有什麼用，又沒權又沒勢的，被裁了也沒見他們放個屁出來。」

老領導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一個底層員工當然沒用，一群底層員工也沒用，但如果是一群鬧事的員工呢，一千五百個，那就是極其大的群+體事件，也就是我們這邊的人，要放在沿海，人家早就鬧事了，嘿嘿，如果事情一鬧大，你說林佑存還會有待下去的可能，再說了，就算他們沒用，這不還有這麼多副總嘛，除了李一奎那個老雜毛外，誰不恨他入骨，只要我們幾個一使勁，他還不得乖乖的離開，難道你連我們也不相信了？」

黎經理連忙搖頭：「哪敢『哪敢。」

心裡卻是滿懷鄙視，就你們幾個副總，被人家一隻手就收服的服服帖帖，也就敢在我面前吹吹牛罷了。

老領導得意的笑了：「再告訴你一件事，其實董事長林小雨也對林佑存不滿，恨不得林佑存下台呢！」

黎經理這下可真驚訝了：「不可能吧，她在會議上那麼支持林佑存。」

老領導道：「你看的是表面吧，是的，前段時間林小雨是特別支持林佑存，但那不過是她沒辦法的選擇，她剛接手公司，沒有威信沒能力，需要這樣一把刀來幫她肅清公司，所以找來個不知所謂的林佑存，而林佑存這個傻冒還真合她的意思，三下兩下就把公司弄得一團糟，現在自然就輪到林小雨出手了，此時趕走林佑存，既享受了成果，而且贏得了威信。」

「唉，說起來林家人都是無情無意的人，林老爺在世的時候就這樣，想把幾個副總趕跑，而林小雨則把自己的后媽與弟弟趕跑，這樣的人怎麼會對林佑存這個沒血緣關係的人好，所以林佑存走人是遲早的事情，不過她想要趕走我們幾個副總，卻還辦不到，知道當初林老爺都為什麼不敢下手嘛，那是因為幾個副總背後都有人，並且都是上面的人，想當初林老爺利用完這些副總背後的關係，想過河拆橋，結果被撞得頭破血流，現在幾個娃兒就上蹦下跳，真不知道死活。」

最後這段話對黎經理的影響最大，所以他下定決心幫老領導辦點事情，又不過分得罪林佑存，於是就想到一個方法，把發動機項目的效果搞差，卻又不搞壞，這典型的中庸式想法。

一般來說，這種檢測工作都是由一些老的零件加工師傅來擔任，這種人沒多少的理論水平，但對於實踐操作卻很有一套，而這位黎經理在發動機方面就頗有經驗，並對發動機理論頗有研究，曾經在廠報上發表過一些發動機理論方面的文章，只可惜沒引起重視，他在發動機製作上的經驗與學習告訴他，如果這個零件厚那麼一點，那麼性能就會下降很多，卻不引起其他反應，所以他找來製作的師傅，要他這樣加工，說是研究所臨時有變動。

而這老實巴交的工人沒多想，就答應了下來。

林佑存聽了之後哭笑不得，自己遍尋人才不到，沒想到眼前就有一個人才，只是這個人才卻抽空給自己來了這一下子，不得不感慨，這華夏的用人體制就是有問題，不是國家層面的，私人老闆用人更加有問題，這是社會的通病，而不是政府或某個單位形成的。

記得以前聽說過一個故事，華夏從西方某國進口了一台儀器，結果壞了不能用，所以就從那個國家用專機接了幾個技術人員來，後來那幾個技術人員對華夏的接待人員說：「其實貴國的吳天華就可以，而且能比我們做的更快更好。」

相關領導大喜，忙去查吳天華的資料，結果發現著名的吳天華同志被安排在某研究所掃地。事情的真假已經無法考證，但埋沒人才的例子到處都有，眼前這位一直在底層吐泡，怎麼也冒不上來，結果泡變成了口水吐在了當權者臉上。林佑存有時候在想，如果這樣的人才都能順利冒尖，不知道他是否還會幹這種沒道德的事情？

「林總，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再給我個機會！」黎經理已經是痛哭流涕。

科研所的眾人聽了之後都沉默了下來，這件事情居然牽扯到了這麼多事情，那就不是自己能去管的了，只有等待林總處理，不過他們都知道，只有跟著這麼大方並且技術又好的人才有可能生存得更好。

林佑存也在沉默著，思索著黎經理所說的話是真是假，也許各有一半吧，不過無風不起浪，有些事情，始終是要面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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