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針鋒相對(四)
白晨炎聞言冷笑:「你以為你懂得請君入甕,我就沒有防範了嗎?我從來就沒完全相信過左青雲,所以早就在機場安排了人。」
白晨風蹙眉看他:「然後呢?」
「我可以平安出去,他們就可以放她走,我若是有了什麼閃失,那母子都得陪葬!」
「母子?」秦傑忍不住質問。
「嗤!」白晨炎冷笑一聲,用譏諷的語氣說:「你還不知道吧!你枕邊的女人竟然和你扯了個彌天大謊,她不只有孩子,還有丈夫。可惜了你這一雙眼睛,沒想到竟是睜眼瞎……」
「你說誰是睜眼瞎?」秦傑拳頭攥的緊緊的,一雙眼睛赤紅。
「呵……就是說你呢,被人當成猴耍的滋味如何?」
秦傑現在就想把對面這個人撕碎,因為他真的很聒噪。他不知道自己的憤怒,是因為白晨炎的挑釁,還是因為左青雲的欺騙。
「你住口!」秦傑吼出這句話,就無力的坐在椅子上。
「你以為讓我住口,就能堵住悠悠眾口了嗎?你喜歡上了一個有夫之婦,你將變成所有人的笑話,哈哈哈!」
白晨炎明白大勢已去,精神已經走到極端,只想著自己不好過,就讓所有人都不好過,讓他們誰難堪都好。
白晨風對於這些個人隱私絲毫不感興趣,他現在比較擔心的就是左青雲的安危。如果白晨炎說的都是真的,那她還有個孩子,就更是把無辜牽扯進來了。
秦傑對白晨炎已經忍無可忍,他沖著門外大聲說:「齊三哥,笑話看了這麼久也夠了吧!」
守在門外許久的齊三和齊五,聞言進了門。齊三是出了名的穩重,齊小五就有些弔兒郎當,看著秦傑黑黑的臉,忍不住嬉皮笑臉的調侃:「你怎麼這麼愛生氣?沉著一張臉嚇人。」
「趕快幫我把他拖走,再也不想看你這個人,看見這張臉好幾天都吃不下飯。」秦傑指了指白晨炎。
「嘻嘻,要是就拖走他一個人,那你還招呼我們幹嘛,應該來一場屬於英雄的對決。」齊小五完全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心態。
「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哪那麼多為什麼?」
齊小五漆黑的瞳靈活的轉了轉,故意把手支到臉上,捏著嗓子對秦傑說:「你不是打不過他吧!」
秦傑額頭上青筋暴起,咬了咬牙才把要出口的謾罵聲壓回去,看齊小五對自己絲毫不怕就轉頭對白晨風說:「你看這孩子越大越難管,我現在都指使不動他了。」
白晨風就當沒聽見他說話,只轉向白晨炎,聲音冷酷:「放了左青雲,我也饒了你。」
「哈哈哈……」白晨炎笑的瘋狂,「白晨風,你就是意志再堅強,運氣再好,這輩子都難成大器,因為你婦人之仁。」
「我和你不一樣,我還有一顆良心,而你除了自私、貪婪、兇狠外,還剩下什麼?」
「別把你自己說的有多高尚,即便父親不是你的親生父親,我不是你一母同胞的哥哥,也總是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你下殺手的時候,可曾想過給我們一條生路?現在和我說良心,你不覺得虛偽嗎?」
白晨風看著他,眸光清冽,語氣卻是絲毫不留餘地:「給你們生路,然後讓你們來殺我?我和你們向來是對立的,不可能共存。我現在和你就做一筆交易,你放了左青雲,我放了你。」
「我不止讓你放了我,還要你承認這份股權轉讓協議,江山美人,你到底更愛哪個?」白晨炎挑釁的看著白晨風,停頓了下又道:「說到這裡我就又想起一件事兒,這世界上的女人是死絕了還是怎樣?你們都看上了一個人,還是個有家庭的女人,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兄弟情。」
秦傑出身富貴人家,后又和白晨風一起創立了「擎天」,這一生可以說是一帆風順,少有失意的時候。如今這樣被人擠兌還是頭一次,不由得怒從心起,用力拍了拍桌子,指著白晨炎:「你tmd給我閉嘴!」
「你們敢做,還怕別人說?」
白晨風蹙眉,眼睛如冰凍三尺的湖面一樣冰冷,聲音更是毫無情感:「別鬧了!白晨炎,我再問你一遍,你放了左青雲,我放了你,你同意么?」
「你休想!」
「你確定要拒絕我?你要想清楚了,左青雲與你無怨無仇,你憑白要了她的命,對你也沒什麼好處。對於敗在我手上的這件事,你不是一直不服氣嗎?那也就只有留著你的命,才有東山再起的時候。這筆交易對你來說有百利無一害。」
白晨炎毫不否認白晨風的一席話讓他心動了,他本性孤傲,這是所有白家的人特有的屬性,就是有些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他不為生而生,只為生得最好。他一定要高高在上,受眾人敬仰,絕對不會甘於平凡,更遑論任人踐踏。
他的驕傲不是沒有根據的,他生於白家,是身份尊貴的白家二少爺。雖然他的母親並不是白家當家人——白景奇的原配,卻非常優秀,最終也憑著自己的手段,堂而皇之的擠走了白晨風的生母。
他不止身份尊貴,各個方面都很出挑,追求好的東西,擁有別人擁有不了的東西。他渴望這些,而這不算是野心,不算是貪婪,只是一種本能。就像你喜歡又渴望的東西,離你那麼近,誰人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拿?
他的人生一直是順風順水,想要的東西輕易就可以得到,走到哪都有人眾星捧月般的捧著他。也正是因為這樣,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失敗,而他敗得最慘的一次,就是白晨風所賜。
沒人能理解他這種人,一朝失勢,有一個身份尊貴的公子哥變成階下囚的滋味。
褪了色又帶著汗味的囚衣,無休止的勞作,隨時可見的老鼠,食難下咽的飯菜,硬的會硌痛身體的床,以及拳頭和傷痛。
那裡是一個沒經歷過的人永遠無法想象的黑暗,血腥的撕扯,暴力的拳頭,看不到光的窗子,無休又無止的折磨……
他一點一點熬過那些難熬的歲月,心裡想的就是要把那一切還給白晨風。總有一天,他要將他狠狠的踩在腳下,讓他親身體會一下什麼是傷痛,什麼是屈辱。
他太不能接受自己敗給他了,如果不能報了這一箭之仇,他即使活著也沒有什麼意義。他有生之年,就是要讓他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他勾了勾唇角,不無諷刺的說:「原來你這麼在意她?以前你總是一副十分鐘情紀蒙蒙的模樣,旁人多看一眼,多說一句你都不許,卻原來也是你拉攏紀忠良的手段吧!」
白晨風特立獨行,從來不在意外人怎麼看,心裡也更清楚白晨炎的危險。他永遠不能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究竟最在意什麼?他不能讓左青雲有事,是因為道義。
而……林空空,那個是他一生最重要的人,愛若珍寶,重於生命。自從上次白朗策劃的綁架事件以後,他就在心裡暗暗起誓,以後……絕對不會傷害她,任何人都不行。
「隨你怎麼想,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我得問你,我的交易你同意不同意?」
這句話說完白晨炎神情譏諷,而秦傑卻變得十分古怪,一雙漆黑漆黑的瞳就凝著白晨風,有些失望,有些糾結,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你……真喜歡她了嗎?」他問的有些猶猶豫豫。
白晨風眼神仍是看著白晨炎,並沒有轉向秦傑,聞言只是冷靜的反問道:「這個問題還需要你問我?」
秦傑因為出身好,也因為生得俊秀,加之性情開朗幽默,一直很討女孩兒喜歡。他對自己可以說是十分自信,如果說能有誰讓他自愧不如,那就只有白晨風了。
許晴空離開他之後,他的世界整個都變成了灰色,他除了工作,就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他對愛情,亦或是生活的熱情,都漸漸消退。
左青雲是自那之後第一個讓他覺得很特殊的女人,那種特殊就是讓他很感興趣,覺得她和其他人不一樣,和她一起生活起來也不會那麼無趣。
起初他也沒想那麼多,只覺得兩個都需要慰藉的人湊在一起,日子可能就會好過一些。因為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看著日出日落,落寞到絲毫沒有生的氣息,彷彿時間輪迴就只是個形式而已。
可是後來他漸漸發現,他,已經一點一點習慣生活里有她。寂寞的人有人陪著,自然也就不寂寞了。
他當然清楚這種情感離愛情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因為他從來不會覺得,左青雲能帶給他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他更清楚那種感覺不是人人都能遇上的,一生擁有一次也就夠了。
他從不否認自己深愛許晴空,只是,愛又能怎樣?她不會因為他愛她,就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等在原地,而她卻已經開始走她自己的路。
那條路,是別樣的風景,與他已經毫無關係,他們註定只能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