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3 只是當時已惘然(3)
正月十六,福王周燁與穆瑾大婚。
穆瑾卻沒有從穆家出嫁,而是從六興衚衕發嫁的。
此事在金陵掀起了渲染大波,惹的朝臣議論紛紛。
穆慶豐更是因此覺得丟進了臉面,十分痛恨穆瑾與羅氏,甚至還與大婚當日宣布將穆瑾逐出穆家族譜。
一個被逐出家譜的女子,那意味著她以後將不會有任何娘家力量的自持。
秦皇后和太子得知此事後,暗中罵了穆瑾好幾句傻子,本來還殘存的一點擔憂徹底消失不見。
穆瑾對這一切似乎都看得十分平淡,等到禮成送入洞房,福王掀了蓋頭,去前院敬酒後,穆瑾便自行收拾起來。
一切看起來似乎與平日里一樣,她不過是出席了一場婚宴,扮演了一下新娘子的角色而已。
等到周燁醉醺醺的從前院回來的時候,穆瑾已經換了家常的衣裳,在配置藥材了。
看著自己特地收拾嶄新的新房裡擺滿了藥材,周燁覺得十分心塞。
有幾個新郎官是像他這般一樣,洞房花燭夜,陪著新娘子配藥材的。
他當初到底是抽了哪門子風,才會答應這樁交易的婚姻?
紅燭高照,看著燭光搖曳中,穆瑾美好的側影,周燁心旌浮動。
其實交易也是隨時可以取消的,不是嗎?
不管是不是存在交易,他和穆瑾都已經拜了天地,她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嗎?
周燁慢吞吞的坐在了穆瑾身邊,輕輕拉住了穆瑾的手,「什麼葯非得這麼著急,非得今晚配嗎?」
穆瑾轉頭,明亮透徹的眼眸在燭光下更是晶亮,她的眼神從周燁的臉上,慢慢的往下移,最後定在了他的腰腹處。
周燁頓時覺得自己的腰腹處一陣灼熱,所有的力量似乎都往下身走去,他的腹部也開始有些鼓脹,某處更是崩的有些難受。
他後院的姬妾不少,自從定下了婚期,他其實已經很少往後院去了。
被穆瑾專註的目光看著,憋了兩個多月的周燁頓時渾身緊繃起來。
只是為何腹部會更加難受?他以往並沒有這種感覺啊?
周燁迷糊了下,聽到穆瑾清脆的聲音傳來,「確實,如果所料不錯的話,這葯還真的就需要今晚配。」
周燁覺得有些掃興,便借著酒意,使勁將穆瑾往他懷裡拉去。
穆瑾眉頭一皺,身手擋在了他的胸膛。
「周燁,我以為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關於我們的交易。」她定定的望著周燁。
周燁抿了抿嘴唇,「為什麼非得要交易?你做了本王的妻子,本王一樣可以為你遍尋天下能人異士。」
「至於你說的幫助本王坐上那個位置,咱們是夫妻,夫妻本是一體,我們即使做了正經的夫妻,不也一樣可以嗎?」
他說著,握緊了穆瑾的手,「所以,穆瑾,我反悔了,我想和你做真正的夫妻。」
周燁這句話雖是借著酒意說的,可語氣卻嚴肅認真,又帶著款款的神情,目光專註的看著穆瑾。
他的這種目光可是無往而不利的,以前,他只要用這種目光看著他後院那些姬妾,哪一個不是含羞帶怯的上來伺候他。
可穆瑾卻蹙眉看了他一眼,站直了身子,目光冷靜,「王爺,我以為我們之前將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我反悔了不行嗎?」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應,周燁有些羞惱。
穆瑾抿了抿嘴唇,「那我們的交易就此作罷。」
說罷,轉身便往外走去。
周燁大怒,伸手拉住了她,「你要去哪兒?」
穆瑾回頭看他,「王爺不是反悔了嗎?那交易就此取消就是了。」
交易取消?周燁嘴唇緊抿,臉色一沉,他明明說的不是這個反悔,好嗎?
「穆瑾,我們是陛下賜婚,今日已經拜過天地的正經夫妻,這不是兒戲,豈是你說取消便取消的?」
「你知不知道陛下賜婚,我們不能合離,我也不能休妻,你今晚從這道門走出去,明天我就會成為全金陵的笑柄,陛下的臉面也會蕩然無存。」
「穆瑾,你要想清楚,本王說的反悔是說當初答應你做交易反悔,因為本王想和你做真正的夫妻。」
穆瑾望著對面臉色薄怒,眼神卻專註的周燁,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和一個男人做真正的夫妻。
她從小的願望就是想辦法解除穆氏一族的桎梏,能讓母親真正的開心。
她和母親能來到大周,是穆氏僅存的族人耗盡了生命換來的,她不能,也不會隨意的浪費。
穆瑾覺得她有責任,也有使命去解救穆氏一族,畢竟現在是一千年以前,穆氏尚未崛起,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所以她所有的心力都用在了這件事上,她從未想過男女之情。
會選擇周燁,也是因為她看出周燁不會只是一個親王,她想藉助未來之君的勢力,或許對挽救穆氏的命運有所裨益。
可現在周燁卻口口聲聲要和她做真正的夫妻,穆瑾有一瞬間的迷茫。
可這迷茫也只是一瞬間。
還未等她有所反應,周燁已經大步走到她跟前,手一攬,將她抱入懷中,緊接著帶著濃濃酒意的嘴唇便壓了上來。
穆瑾的身體比她的大腦反應還要快些,她下意識的反手一掌,將周燁推了出去。
周燁不妨,被他推的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
他一手扶住了椅子,一手叉在了腰間,頓時覺得腹部漲痛的更加厲害。
但心裡的惱羞成怒卻讓他忽略了腹部的疼痛,他皺眉望著穆瑾,「你你不肯?」
差點將他推倒在地,穆瑾有些愧疚,輕輕抿了下嘴唇,才道:「對不住,我母親自幼就告訴我,天下男人皆不可信,尤其不可信男女之情,所以,我沒打算喜歡任何人,也不會喜歡上任何人。」
周燁愣了下,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不過想起羅氏和穆慶豐的事情,他又有所頓悟。
羅氏嫁給穆慶豐時,他尚是個寒門書生,等到他進士及第,卻又娶了王夫人。
羅氏想必恨極了穆慶豐,才會如此教導穆瑾吧。
「不是所有男人都像」周燁煩躁的頓了頓,「不是所有男人都一樣的。」
穆瑾輕輕勾了勾嘴角,「或許吧,不過我沒有興趣去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