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4 只是當時已惘然(4)
屋內紅燭閃爍,氣氛卻陷入一種靜默的尷尬。
周燁長這麼大,從未被女人如此直白的拒絕過,而這個女人還是自己新婚的妻子。
他有些惱羞成怒,定定的看了穆瑾半晌,拂袖而去。
她不稀罕自己,後院有的是女人稀罕自己。
後院的妾室見周燁新婚夜不在王妃院子里待著,卻來找她們,頓時一個個高興的要命,卯足了勁的使出渾身解數誘惑他。
周燁卻覺得腹部越來越痛,越來越漲。
又喝了兩杯酒下毒,他忽然腹痛不已,肚子也瞬間鼓脹了起來,彷彿一個身懷有甲的孕婦般。
妾侍們嚇的六神無主,周燁疼的滿頭大汗,看著屋子裡嚇的花容失色的妾侍,下意識的吩咐道:「快去請王妃過來。」
下人們立刻飛奔而去。
穆瑾卻並沒有來,而是遣來人將他抬回了正院。
周燁萬萬沒想到半個時辰前,他怒氣沖沖的從正院拂袖而去,不過半個時辰,他又被人抬了回去。
屋子裡卻早已擺好了針灸與草藥,到處瀰漫著一股子葯香味,彷彿早就為他準備好了一般。
周燁心神恍惚間,忽然想到他第一次見到穆瑾時,穆瑾說的他有病,今夜又不停的在配藥,難道真的是在為他準備?
可哪裡有人能算得准病人何時發病的?
穆瑾遣退了屋裡所有伺候的人,並吩咐人:「去廚房找大蔥來。」
周燁此時已經憋的臉色紫青,腹部的憋痛讓他痛不欲生,迷迷糊糊的聽到大蔥,神智忽又清醒了些。
他記得第一次和穆瑾見面時,穆瑾曾說過蔥能救他一命,難道就是這個時候。
蔥很快就被送了進來。
穆瑾三兩下將他衣服褪了下來,「你這是患了癃閉之症,需要先施針幫你緩解疼痛,然後用蔥幫你疏導水道。」
周燁已經疼的有些迷糊,對於穆瑾的話,恍恍惚惚根本沒聽明白。
可穆瑾脫他衣服的動作,他卻是知道的。
眼看著穆瑾褪了他的上衣和褲子,兩隻手快速在他身上眨了幾針,隨著進針的長度,漸漸的他感覺腹部的憋悶沒有那麼嚴重了。
穆瑾的手直接去解他的褻褲。
周燁吃了一驚,「你....你做什麼?」
因為太過吃驚,他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穆瑾睨了他一眼,一把將他身上最後一塊遮掩扯了下來,「說了幫你疏通水道啊。」
什麼?周燁這會聽的清楚明白了,嚇的差點從床上滾下來。
穆瑾卻一手摁住他,另外一隻手拿起削的尖尖的蔥管,眯著眼打量了下,然後快速將蔥插了進去。
周燁又驚又難堪,眼前一黑,險些沒暈過去。
他驚的是穆瑾作為一個女子,怎麼能對他赤身裸體的躺在哪裡,沒有任何的羞怯之態。
難堪的是穆瑾,她竟然用一根蔥插....插入了他的那個地方。
這個念頭一起,周燁就恨不得兩眼一閉,昏過去才好。
事實上他確實也昏過去了。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依舊是滿室的葯香裊裊,穆瑾坐在不遠處,背對著他正在搗葯。
周燁神情複雜的望著她苗條纖細的背影,默默的閉了閉眼。
他到底娶了個什麼樣的妻子啊?
有誰會像他一樣,洞房花燭夜,竟然是在急救中度過的,而且急救的過程,還讓他不堪回首。
他竟然和一根蔥做了親密接觸!
周燁覺得他一輩子大概都不想看到蔥這種食材了,不,他聽都不想聽見。
他憤憤的捶了捶床榻!
穆瑾聽到動靜,轉過身來,對上他的視線,眉眼一彎,「你醒了。」
不知道為何,過了一晚,再看到這般的笑靨如花,周燁的心情只能用複雜二字來形容。
他想任誰新婚夜被新婚妻子如此對待,第二天都不想看到新娘子的吧?
周燁嘴唇動了動,半晌才彆扭的說了聲,「謝謝!」
穆瑾將手裡的葯遞了上來,「把葯喝了吧,今天再針灸一次,應該差不多了,你這個病是急症,幸好我早有準備,否則昨晚還真有些手忙腳亂的。」
周燁默默的接過碗來,一口氣喝了下去。
他昨晚還真沒看出她有任何的手忙腳亂的,就是扒他衣服的動作,都無比的流暢。
「今晚不需要再......再用蔥了吧?」沉默半晌,他開口問道。
穆瑾笑著搖搖頭。
周燁徹底的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
他這場病來的快,也去的快,不過三五日的功夫,便休養的差不多了。
因為他這場病,一直沒進宮謝恩,等他養的差不多了,他才和穆瑾二人進宮拜見嘉佑帝,並提出儘快去封地。
嘉佑帝沒有多做挽留,便同意了。
二月初一,天清氣朗,福王周燁攜王妃離開金陵,啟程前往益州路。
一路上他們走的並不快,走走停停,每到一處地方,穆瑾似乎總有想去玩的地方,想去吃的東西。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周燁才會在她身上發現屬於妙齡少女的嬌俏。
大多數時候,穆瑾都是沉靜的,尤其是她面對病人的時候,更是冷靜的可怕。
從金陵到益州路,他們走了一個月,這一個月里,也讓周燁徹底的見識到了穆瑾醫術的可怕。
她一路上救了無數的人,有些人甚至非要跟著她,願意一輩子伺候她。
路過珍珠泉的時候,她救了李映娘,從此她多了一個內管家。
路過金寨縣的時候,她救了一個掌柜的女兒紅芍,從此多了一個善解人意,善女紅的丫鬟。
路過施南府的時候,她又救了一對姐妹花,從此多了一對幫她採藥種葯的小丫鬟。
林林總總,等他們到達益州路的時候,周燁發現穆瑾似乎已經組成了一支小小的娘子軍。
她身邊的每個人都有所長,對她也都是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對於這份收攏人心的本事,周燁由衷的感到佩服,同時,他心裡也對穆瑾的感覺也越來越複雜。
自從那日治病之後,他再也沒有對穆瑾做出過任何親昵的動作,一開始是他有心結,後來相處的時間越久,他對她的感覺越複雜,他就越來越不敢唐突她。
他開始竭盡所能的對穆瑾好,他留意所有穆瑾愛吃的東西,愛穿的衣服,愛做的事情。
周燁想:既然她不相信男人,那麼他就儘力做一個值得相信的男人。